第345章 醫者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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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他反應更快的,是盛嬌臉上的笑容,越發輕快動人。
    那雙冰涼的眸子就藏在無邊的笑意中,籠著一層淡淡的寒霜。
    就這樣凝望著蔡道清。
    明明她什麽也沒做,卻硬生生看得他背後發寒。
    蔡道清不由得心頭打鼓:難不成這女人一開始就知曉了?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盛嬌已經到跟前福了福,說自己要回藏雪堂一趟,還請蔡大人撤了原先對她的指控,還她一個清白。
    蔡道清心亂得很,忙擺擺手,差遣了兩個人跟著盛嬌一道去,也算洗刷了她身上的汙名。
    那李差爺也在其中。
    一路匆忙折返回藏雪堂,李差爺欲言又止。
    盛嬌沒看他,也沒說話,麵色平靜。
    見她突然歸來,身邊還跟著官衙的人,唐大夫吃驚不小,忙擔心地迎上前。
    “沒事了,蔡大人已經還我清白,我是被誣告的,現在我去取藥箱跟這兩位差爺走一趟,你們別擔心,繼續忙你們的。”
    盛嬌說著,目光越過眾人衝著後頭跑出來的桃香微微一笑。
    桃香早已眼眶泛紅,高高卷起的袖子裏露出兩截胳膊,從小臂處就帶著手套,她臉上也蒙著麵遮,早就褪去了拖遝的長袖,換成了利落的短衫。
    這副模樣,像極了正在鄉野間忙碌的女孩子。
    偏生桃香生得挺肩蜂腰,光是站在那兒就比旁人精神得多。
    視線交匯,桃香忍住洶湧而來的情緒,對著盛嬌打了個手勢。
    盛嬌看懂了,暗暗鬆了口氣。
    看樣子這些天桃香兩頭兼顧,不管是藏雪堂還是自家,她都照料得很好。
    取了藥箱,盛嬌就跟李差爺他們走了。
    “盛娘子又是何必……”李差爺終於忍不住了,湊到她身邊快速說了這麽一句,“蔡大人是代理淮州事務的官員,你方才何必得罪他?”
    “差爺這話我可聽不懂了,民女又哪裏敢得罪大人?”
    盛嬌步伐輕快,目視前方,“我不過是說了個事實罷了。”
    “有些事情盛娘子完全沒必要挑明的,更沒必要點破。”
    她側目看去:“差爺這話是在關心民女麽?”
    李差爺頓了頓,立馬收起了差點露餡的情緒:“哎……我也算認得你數年了,知曉你是個好女人,顛沛流離至今,多少苦日子熬過來的,如今剛剛好了些,實在是不願見你又重蹈覆轍……任憑是什麽世道,如何光景,這女人的日子總要比男人難得多,盛娘子一身本事,該是多為自個兒想想。”
    “多謝差爺提醒,民女感激在心。”
    李差爺沒有再說什麽,他們很快抵達了孫霈家。
    一進門,裏頭撲麵而來就是一股濕臭沉悶。
    盛嬌提前戴好了麵遮,也見慣了病患的不堪之處,倒也沒覺得有什麽。
    跟在身後的兩個差爺麵色一沉,另外一個差點當場吐出來。
    盛嬌立馬讓孫妻打開門窗。
    “可、可……源兒說了開不得啊,他怕冷,見不得風!”孫妻手足無措,兩隻眼睛腫得高高的,可見沒少抹淚。
    “你兒子是大夫,還是我是大夫?你聽他的,還是聽我的?”
    盛嬌簡單利索道,“要是聽你兒子的,那也不用治了,早早備了草席鋪蓋,準備給他辦喪事吧。”
    “你這娘子說話怎麽……”
    話還沒說完,李差爺上前一步:“這位盛娘子是我們蔡大人吩咐了,過來替令郎治病的,至於孫霈……他已經涉嫌誣告,被蔡大人帶走問話了。大人心善,不忍瞧一條性命就這麽白白葬送,這才讓盛娘子跑一趟的,若你還推三阻四的,有什麽後果自行承擔。”
    孫妻本就是個婦道人家。
    眼下丈夫不在身邊,兒子又病得氣若遊絲,她早就沒了主意。
    聽李差爺這麽一說,她忙點頭如搗蒜:“隻要能救我兒,怎麽都成,多謝這位娘子……”
    “還不快點去開窗?”
    孫妻忙不迭地去了。
    盛嬌又讓兩位差爺守在門口。
    屋子裏滿是穢氣,很容易就過了病到身上。
    二人都不敢托大,立馬依言退了出去。
    盛嬌戴好胎膜手套,掀開被子,一股更難聞的味道撲麵而來。
    她眉尖微蹙——這是已經……爛到骨頭了。
    床上的男人形容枯槁,沒幾口氣能喘的了,隻能瞧見胸口微微起伏,證明他還活著。
    快速把脈相看之後,她心裏有了盤算。
    先把命救回來再說,很快,她手裏的銀針閃電般地落在幾處穴位上。
    原本沒了聲響的男人驚叫一聲從床上坐起,後又緩緩倒下,眼珠子瞪得滾圓。
    孫妻慌了神,嗚咽不止。
    盛嬌卻見怪不怪,施針之後,又取了兩顆藥丸來讓孫妻給自家兒子灌下去。
    到底是為了救命,做母親的這回沒有遲疑。
    任憑孫源怎麽掙紮,她都沒鬆手,抱著他的上半身,一手緊緊捂著嘴,強行完成了喂藥。
    盛嬌不慌不忙,掀開擺放銀針的布包,打開了第二層。
    這裏頭放著的,卻是三把銀光暗沉的小刀。
    每一把都精致無比,看不出是用什麽材質製成的。
    但卻精巧絕倫,刀鋒銳利。
    盛嬌拿起一把,從隨身攜帶的藥包裏取出一隻油紙包好的藥粉,一邊用一旁的燭火烘烤著,一邊將藥粉灑在上麵。
    很快,火苗舔舐著藥粉,散發出一股濃烈的藥香。
    這香味尤其霸道,竟能完全衝開滿室的臭味。
    孫妻驚魂未定地看著她手裏的小刀:“盛娘子,你這是要……”
    “令郎怕不止是得了疫病這麽簡單吧。”
    盛嬌雙眸根本不看她,隻專注於自己手裏的刀刃。
    刀刃迎著燈火散發著寒光,也點亮了她那深不見底的眸色。
    聞言,孫妻臉色尷尬,支支吾吾開不了口。
    “過來,給你兒子翻個身。”盛嬌吩咐道。
    孫妻常年做家事,也務農,力氣有的是,輕而易舉就將兒子翻過來,背對著盛嬌。
    盛嬌上前掀開布料,露出了下麵一大片紫紅潰爛的皮膚。
    孫妻愣住了。
    她壓根沒想到兒子還有這樣的傷處。
    “他這是……打哪兒受的傷?”她心疼不已,驚慌失措。
    “這不是受傷,這是流花瘡。”
    盛嬌抬手,以刀刃對著瘡麵,又快又準地刺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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