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入家譜,見主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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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太太朱氏哭得隱忍,卻撕扯著聲音幾乎將喉嚨喊破,那雙眼睛紅腫不堪,雖發髻仍規整,但也難掩憔悴之色。
    對她而言,一夜之間,她所出的一雙兒女都沒了。
    馮嘉玉是不如上頭兩個哥哥,可她那如花似玉的女兒卻是名動京城的貴女,那可是皇子側妃呀!
    隻要一閉上眼,腦海裏浮現的,都是往日馮華珍的模樣。
    朱氏早就哭得肝腸寸斷。
    本以為丈夫會拿住兒女之死,狠狠發作一番。
    誰知居然高高舉起,輕輕落下。
    不但不追究馮華珍之死的真相,甚至連有殺了馮嘉玉嫌疑的馮成康都能安然無事的脫身,如今就在府裏安養。
    讓她怎麽能忍!!
    “我雖為老爺的續弦,可這些年為馮家打點庶務,管家理事,上要孝順公婆,下要照拂兒女,我哪一樣做得不好?要老爺如此作踐我?!我兒華珍,明明離京時還好好的,如今連屍骨都保不住……嘉玉傷成那樣,渾身都是刀口啊,天呐,他該多疼啊……”
    朱氏淚如雨下,越說越傷心欲絕。
    而她哭訴的那個男人,此刻正背對著她,負手而立,就站在窗前。
    他凝望著外頭的景致,好像對妻子的哭訴無動於衷。
    半晌後,他語氣平淡:“今日午後,側妃娘娘將會入府認親,這是景王殿下允許的。宮裏明妃娘娘身子大好,頂多月底,陛下的晉封旨意必定會下達,到時候側妃娘娘入玉牒一事,就能順理成章。”
    朱氏瞪圓了眼睛,茫然抬眼。
    淚珠落下,在她那不算年輕的臉上滑下一道痕跡。
    迎著窗紗透進來的光,看著越發像兩行疤痕,就連痛楚都那樣清晰。
    馮釗仿若沒察覺到妻子的情緒,繼續道,“華珍的事……為夫也很痛心,但事已至此,還要怪你當初不攔著,反倒是助長她的任性,有此結局又怪得了誰?還好,寶心還算爭氣,保住了華珍的位置。”
    “那是保住嗎?”朱氏難以置信。
    “收起你的眼淚。”馮釗依然冷冷,字裏行間透著森森寒意,“你若覺得委屈,我即刻送你去宮門外,你跪著告禦狀便是!”
    朱氏立馬閉上嘴,幾乎咬碎銀牙,硬生生將一口氣咽下。
    “至於嘉玉的死……我會查到底。但在這之前,你務必給我做好馮家主母該做的事情,現在就去梳妝更衣,莫要讓人家側妃娘娘瞧了笑話,正堂裏該有的擺設禮節,這些應當不用我教你吧?”
    朱氏慌忙收回視線,怯懦地盯著自己的腳尖。
    她顫顫地點頭:“老爺放心。”
    “給你一個時辰,莫要耽誤了家裏正事。”
    “是……”
    朱氏回到屋內,自有丫鬟服侍著洗臉更衣,隨後又坐在鏡前上妝梳頭。
    鏡子裏的她,整張臉都是浮腫的。
    那是脂粉蓋不住的枯槁悲愴,猶如兩隻耷拉下來的眼皮,任憑怎麽強打精神,也黯淡無光。
    丫鬟剛要給朱氏再上一遍脂粉,被朱氏攔住了。
    “都這個年紀了,還用那麽多脂粉做什麽?就這樣吧……”她對著鏡子,木然道。
    想她入馮家大門這些年,汲汲營營,不斷替自己的一雙兒女鋪墊經營。
    她知道,她鬥不過原配夫人留下的那對兄弟。
    但也想替自己的兒女多多謀劃,能多留一些是一些。
    她更不想讓他們永遠屈居那對兄弟之下。
    一樣都是嫡出,誰又比誰身份差?
    結果到今日,滿盤皆輸……一雙兒女一個都沒留下。
    來不及傷心,來不及撫慰,甚至都來不及報仇,丈夫便要她收拾好情緒,去迎接府裏的第二位皇子側妃——馮寶心。
    下午時分,一架馬車停在了馮府正門外。
    繡金紅簾,青銅八寶,馬頭的鑾鈴上還刻著景王府的標誌。
    幾個丫鬟上前候著,將貴人從馬車裏扶出來,自馮府正門而入,一直往正堂走去。
    寶心穿戴整齊,一身麗裝。
    這可不是馮華珍的舊衣服了,而是剛剛新做的華服。
    穿在她身上,更襯得雪膚花貌,瞧著也不輸給曾經的馮側妃。
    青絲如雲盤成了貴氣高雅的發髻,戴了全副的赤金寶石頭麵,寶心依然輕輕含笑,緩步跨入正堂,對著坐在上首的馮釗夫婦盈盈拜倒。
    “女兒寶心,見過父親,見過母親。”
    瞬間,入目之處一片華光璀璨,刺痛了朱氏的心。
    她好歹沒忘記丈夫的交代,忍了又忍道:“這一路奔波勞累了,快起來吧,好孩子,別多禮了。”
    馮釗慈愛道:“多年不見,你也長大成人了,為父很是欣慰。”
    寶心羞澀地一低頭,又給敬茶:“請兩位高堂用茶。”
    馮釗自然接過,斯文儒雅地吃了,又對寶心說了好些勸導閨訓的話。
    輪到朱氏,她的唇飛快碰了一下茶水就放下了,隨後讓丫鬟捧著案過來,那上頭是備好的禮物——一對羊脂白玉的鐲子,一樣墨玉赤金的四寶掛鎖,另有一屜碼得整整齊齊的金錠子。
    寶心又拜謝,禮數無一不周全。
    今日回馮府,為的就是先將寶心的名字記在朱氏名下。
    等幾日過後封為側妃,再從馮府宗祠家譜中,將寶心的名字轉入皇族玉牒。
    說白了,今天不過是走個過場,提前準備,好讓接下來的橋段滴水不漏,讓人挑不出毛病。
    朱氏很明白,這是丈夫正式接納寶心的意思。
    她恨得不行,卻又阻止不了。
    從宗祠出來後,寶心又去見了馮釗。
    這一次當著朱氏的麵,馮釗麵色平淡問道:“你姐姐到底是怎麽死的?”
    是了,方才在家譜之上,寶心被排在了馮華珍後麵,算是妹妹。
    寶心福了福,道:“父親明鑒,女兒原本是姐姐貼身伺候的婢女,這一趟偷偷入淮州本就不妥……且姐姐動身之前就染過一場風寒,還未好全就急著出門。那時候……我勸不動,告到太太處,太太也不聽。”
    她垂眸無奈,“當時我隻是個無足輕重的下人,又如何能見到父親?沒法子,女兒隻好跟在姐姐身邊,寸步不離。”
    “所以,你就是這麽寸步不離的,寸步不離到爬上了你姐夫的床?”
    朱氏語氣尖酸,極盡刻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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