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手段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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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景昭繼續為她布菜,一言不發。
    蘇窈以為是他生氣了,抬眸看向他,正好瞧見他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下一刻,她便看到他的視線倏然望了過來,極其刻意地在她的唇上停留了一會兒,隨之,便聽他開口道:
    “的確。”
    分明隻是兩個字,又仿佛在說:一親你就臉紅,的確,你的臉皮薄了些。
    蘇窈雙頰一陣熱意湧上,埋頭吃著碗裏的食物,權當不知他在暗示什麽。
    眼看著麵前的人兒刹那間滿臉通紅,謝景昭眸底閃過一絲笑意,不再故意逗著她,免得她下回不肯進太子府一步。
    如他所言,太子府的晚膳與她府中的膳食無二差別。
    蘇窈肚子吃飽,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目光好奇地望來望去。
    這一偏廳她不曾來過,像是專門留著用膳,沒有多餘的擺設。
    謝景昭慢她一些,放下碗筷,接過赫凡手中的帕子擦拭唇角。
    赫凡卻未曾退開,表情欲言又止。
    方才用膳途中有侍衛前來,赫凡出去了一趟。
    謝景昭瞥他一眼:“說。”
    赫凡這才趕忙稟報道:“殿下,大皇子來了,屬下已讓人請回大皇子,但大皇子非要見您,說是有急事,今日必須見到您。”
    赫凡心道,這哪裏是有急事,是專門來找事的。
    興許是被人瞧見自家殿下帶著蘇姑娘進了太子府,大皇子便趕著過來找事了。
    謝景昭麵無表情,淡聲道:“孤無權為他做主任何事,皇兄倘若真急,孤勸他請旨進宮,求見父皇。”
    赫凡立即應道:“是,殿下,屬下明白了。”
    說罷,他退出偏廳,快步趕至太子府門口,以自家殿下的原話,再委婉勸大皇子離開。
    他們的對話並沒有刻意低聲,蘇窈自是聽見了。
    她轉頭看向身側的男人,那張俊臉仍是那般清冷無情,無從知曉他是否因此事而感到不悅。
    謝景昭側眸望向她,未曾錯過她眼中隱隱的擔憂,長手一伸,十分自然地將她的手牽住,道:“謝庭蕭是我皇兄,我與他向來不和睦。”
    蘇窈下意識小聲地問他:“那你今日不見他,他會不會找機會故意害你?”
    “無妨。”謝景昭耐心地解釋道:“無論他何時求見我,我皆不會見他,今日更無可能。”
    早在宮中時,便聽聞謝庭蕭不顧身子不適,欲進宮求見皇帝。
    此行為意料之中,謝景昭自當得讓皇兄好生在家休養,命人妥善安排,令他無法出府一步。
    可謝庭蕭仍是賊心不死,又或者說,皇後還不曾放棄謝庭蕭。
    謝景昭垂眸斂住眼底的陰戾,無論他們作何打算,他定不會由他們如願。
    用過晚膳,蘇窈並未立即回到蘇府,可能是擔心碰上大皇子,又可能是他還不舍同她道別。
    謝景昭牽著她離開偏廳,緩步走在雨廊中,他側眸望著她,問道:“陸清安的授課內容可是複雜?”
    蘇窈搖了搖腦袋,認真誇道:“陸先生懂得很多,講得也慢,我本來還怕像侯先生那般,我定是跟不上了,幸好不是。”
    侯衍海也是頭一回那般千趕萬趕地授課。
    謝景昭沉默了一下,語氣難辯:“陸清安手段不錯。”
    這話聽來一點兒也不像誇人。
    蘇窈歪頭瞧他,仿佛看到了什麽,驚奇道:“你這是在吃醋嗎?”
    謝景昭上一回接觸到“吃醋”這二字,是在那部話本裏。
    而今,自己如話本裏的人物,僅因她提及另一男子而產生微妙的情緒。
    謝景昭眉間輕輕擰起,不願承認,但實際上他確實像她所說的一致。
    在身側人兒滿懷詫異又好奇的注視下,他慢慢道:“人之常情,你於我麵前讚譽他者,我實難做到無動於衷。”
    蘇窈眨了眨眸,他以平靜的神情、淡定的口吻說出這番話,有種強烈的違和感。
    她並未就此收回視線,反而繼續盯著他的俊臉,試圖僅用眼睛去辨認他的情緒。
    起初他一如既往,她在他的臉上無法窺見多餘的情緒,瞧著瞧著,她便漸漸發現他的神情略有幾分僵硬,似乎頗為不自在。
    謝景昭側眸看她,她過分直白地盯著他,仿佛在他的臉上尋找著什麽痕跡。
    他別開頭,背部僵直,聲音平靜地問她:“在看什麽?”
    隨著他轉頭的動作,一抹紅落入蘇窈的視線內,是他的耳朵。
    她先是輕聲回答著他:“也沒什麽,就是看你吃醋的時候,是什麽表情,等你下回吃醋,我就能知曉了。”
    吃醋的表情沒能瞧出來,倒是看到他故作鎮定,又不甚自在地紅了耳朵。
    蘇窈沒說話,又把視線移到他的臉上,比看書卷研究詩句涵義時更要認真專注。
    謝景昭深眸微垂,漆黑的瞳仁湧動著異樣的波動,他難得一見的停頓住,薄唇似有話要說,輕啟後卻作罷。
    在某一個瞬間,他耳朵顯露的紅色正朝著他的臉上蔓延。
    蘇窈瞧得仔細,繼而恍然大悟,他並非臉皮厚,隻是比起臉上的反應,他耳朵的反應會更快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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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步對他神情的“揣摩”有了進展,蘇窈滿意地收回視線,已然想好以後要先從他的耳朵“下手”。
    她的視線離開的同一時刻,謝景昭神情立即放鬆,姿態從容地牽著她往前走,步子緩慢。
    一轉彎,蘇窈望見前方的房門口上方掛著一匾額,藍底金字的“三希齋”。
    察覺到她的目光落於那一匾額上,謝景昭耐心地解釋:“‘士希賢、賢希聖、聖希天’,此乃‘三希’,書房‘三希齋’此名為父皇所賜。”
    話落,他牽著她走向書房。
    還未踏入,蘇窈一抬眸,【慎微、慎行、慎言】六字字幅橫掛前方。
    不知為何,竟覺得這幅字莫名威嚴冷肅,蘇窈小聲問道:“這幅字,也是皇上賜給你的嗎?”
    謝景昭輕輕頷首:“嗯,父皇四十之齡,賜予我、謝翊胤、謝庭蕭各一幅字。”
    蘇窈了然,再望向那幅字時,眼神小心翼翼了些。
    謝景昭牽著她走進書房。
    蘇窈府中的書房極其簡陋,僅以一空置的廂房做書房,裏頭的書籍都是侯先生、陸先生給予,用於識字、輔佐授業。
    而眼前的這一書房,在蘇窈看來,更像是一個藏書閣,一眼掃過去,滿滿當當的書籍映入視線內,鼻間是揮散不去的書香筆墨味。
    左側為書案、畫案,中間為茶幾待客談事處,再而便是琴案、棋案,最右側放置一道屏風,屏風後是備以短歇的床榻。
    幾乎樣樣俱全,蘇窈忍不住驚歎:“你的書房好大。”
    謝景昭緩聲道:“東西較多。”
    蘇窈想到自己曾給他寫過書信,目光不由得落在他的書案上,但又怕瞧見不該瞧的,隻粗略地看了看,便轉頭望向他,好奇地問道:“我之前寫給你的書信,也在書房裏嗎?”
    她學識淺薄,那封書信更是寫得毫無墨水,放在他的書房中格外割裂,如一桌的山珍海味中放了一個番薯。
    謝景昭答道:“不在書房。”
    聞言,蘇窈更加好奇了,下意識追問:“那你把它放哪兒啦?”
    他並無隱瞞:“枕側。”
    蘇窈腦子裏仔細過了一遍他的話,神情一愣,隨即,她瞪大了眼:“你的床榻上?”
    這一地方稱得上隱蔽且私密,讓她想到了江梔澄贈她的那些不方便被人瞧見的話本。
    “嗯。”謝景昭側眸看她,不覺有異,坦然反問:“不可以將它放在枕側麽?”
    不止書信,她親筆寫下“昭”字的漆扇,她的絲帕,以及錦囊,每當入夜,便是它們伴他同眠。
    蘇窈此刻的心情難以描述,神情微妙,她不太理解,弱聲地請教道:“為何要將它放在枕側?”
    她都忘記書信中具體寫的什麽內容了。
    絲毫沒有猶豫,謝景昭薄唇動了動,慢慢道:“睹物思人。”
    蘇窈的心跳倏然漏了一拍,錯愕地看著他。
    那張俊臉仍無多大的變化,僅那雙深邃的眸子回以她炙熱的目光,讓她本就驚慌的思緒徹底亂成一團。
    謝景昭眸中映著她逐漸羞紅的臉蛋,唇角往上揚了一下,低著聲,故作不解地重複問她:“不可以將它放在枕側麽?”
    “隨、隨便你。”蘇窈垂眸躲著他的視線,小聲嘀咕:“日日見麵,你怎的還需要睹物思人……”
    未與她相識之前,謝景昭忙時心無旁騖,閑時亦不曾對某事、某人產生半霎的念想,他更喜獨處,靜默冥思。
    直至同她相識,早在還未知曉自己心意,他的思緒中已然有她一席之地,無法驅逐,而今此況愈發嚴重,以往的冥思不再存在,隻留她的身影在他腦海中反複出現。
    他們離得近,謝景昭自是將她的嘀咕聽得一清二楚,卻不知該從何解釋,又恐她會嫌他過於依賴她。
    他靜靜地望著她,須臾過後,隻以四字,回應她的話:“遏製不住。”
    他的聲音很輕很低,蘇窈差點沒聽清,一抬眸便直直撞入他的視線。
    四目相對的一霎,她瞧見他眼底稍縱即逝的謹慎,像是有所擔憂。
    她麵露疑惑,直言不諱:“你是怕我不高興嗎?”
    謝景昭一言不語,等同默認。
    見狀,蘇窈更加不解,不明所以道:“你若想旁人,我才要不高興呢。你、你想我,我有什麽好不高興的。”
    她不擅長說這種想來想去的話,不僅繞口,還怪羞人的。
    “此話當真?”
    蘇窈瞧了他一眼,別扭地承認:“當然。”
    話音剛落,眼前一黑,是他驀地俯身朝她貼近,額間被他那張溫軟的薄唇親了一下。
    輕輕的一吻,蘇窈還是無法淡定,雙頰頓時紅了紅。
    而始作俑者仿若無事發生。
    謝景昭牽著她離開書房,聲音平靜地問她:“可要去花園?”
    “都行。”
    她悄悄抬起另一隻手,摸了摸被他吻過的額間,又極快地瞧了他一眼。
    肉眼可見,他心情很好,那常常繃直的唇角此刻明顯往上揚著。
    還挺好哄的,雖然他不開心的原因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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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窈對太子府的布局隻了解一點點,譬如他的寢殿在哪兒,浣衣坊在哪兒,以及廚房在哪兒。
    他的寢殿是太子府的禁地,入府當差時孫嬤嬤會嚴肅叮囑,未經允許不得靠近寢殿半步。
    浣衣坊、廚房則是她做事、用膳的去處,她在太子府的時間幾乎是在這兩處地方來回交替。
    花園不是禁地,但蘇窈向來膽小一些,陌生的地方總歸是小心翼翼,能不亂跑就不亂跑。
    今日再到太子府,蘇窈有種感覺,縱使她此刻在太子府裏橫著走,也無人敢阻攔她。
    而這一變化,僅僅因身旁的男人。
    孫嬤嬤當初便常常在她們耳邊念叨,別妄想著飛上枝頭變鳳凰。
    直到這一刻,蘇窈才明了,怪不得總有人想要往他身邊湊,原來有他的袒護,是這般無所畏懼的滋味。
    謝景昭並未錯過她恍然大悟的神色,再順著她的視線望去,不過隻是一片假山假水,不足以讓她有所感悟。
    他出聲問道:“在想什麽?”
    蘇窈回過神,本能地應道:“想你——不是,我是想著關於你的一些事。”
    她當即意識到言語有誤,嚴謹地糾正,但效果沒啥用。
    謝景昭輕輕挑眉,頗為好奇,再仔細追問:“是什麽事?”
    蘇窈表情忸怩,好一會兒,才小聲道:“就是想到以前在太子府裏,孫嬤嬤讓我們不要惦記你。”
    他聽得眉心緊擰,直白道:“我盼著你多惦記我。”
    “……我是說以前。”蘇窈沒被他的話繞進去,穩住心神,又聊道:“你是太子,應該無人敢在你麵前提過,不過那會兒我與春月常常聽見,其他侍女幻想著與你偶遇,喏,偶遇地點她們都想好了,就是在這兒。”
    她停住腳步,指了指地麵,又指了指麵前以假山圍繞而成的池水:“這兒是她們想到的最佳地點,若你來到花園,她們便能不小心掉入池水中,待你救了她們,她們無以回報,隻好以身相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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