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初筱先送小霽和小光去學校，小學沒有食堂，孩子們中午得回家吃飯。好在廢品收購站中午管飯，陸老爺子可以在那裏解決溫飽。
    午間，慕初筱為小光和小霽做好飯菜。他們下午兩點上課，小霽深知媽媽事務繁忙，盡管滿心不舍，仍懂事地說：“媽媽，吃過飯你就去找小叔吧。別擔心我和小光，有煤爐做飯很方便，中午我們自己就能搞定。”
    小光也連忙點頭附和：“姐，你放心回去找我哥，我們能照顧好自己。”
    慕初筱清楚兩個孩子都會做飯，用煤爐操作也嫻熟，隻要回來捅開爐火，飯菜很快就能出鍋。“我上午炒了些肉醬，你們中午下麵條、夾饃都能用。這些錢和糧票拿著，不想下廚就出去買點吃的，千萬別虧待自己。”
    小光有些不好意思接，小霽則大方接過，說道：“媽，我們會照顧好自己，也會照看好太爺爺。”
    慕初筱慈愛地摸摸小霽的頭，笑著說：“我自然信得過你們，過兩天我再來看你們。院子裏的地我翻整好了，種了些青菜，你們每天放學記得澆水。”
    兩人連連點頭，小光提議：“姐，找機會買兩隻小雞吧，我來做雞籠，以後還能收雞蛋。”
    慕初筱應下：“好，廚房櫃子裏放了雞蛋，盡管吃，吃完我再添置。”
    其實這些雞蛋都是閨蜜所贈，足足一百個，她留下三十個，打算把剩下七十拿到黑市售賣。
    飯後，慕初筱將兩人送到學校，目送他們走進校門，這才騎著自行車前往黑市。
    昨天鄧剛告訴她，附近有個黑市，規模僅次於市中心。慕初筱了解，這片區域居民眾多且多為普通人，正是黑市發展的溫床。
    她按照鄧剛指引，騎行許久，穿過擁擠的筒子樓，七拐八繞，終於看到一條巷口，不少叼著香煙的男子在附近徘徊。
    出發前慕初筱已精心偽裝，頭上裹著格子頭巾，戴著口罩，還架著眼鏡。
    剛到巷口就被人攔下：“大姐，來這兒幹啥？”
    “賣點東西，再買點。”
    “賣貨交五分錢，買東西免費。”
    慕初筱交了錢，緩步踏入黑市。她沒有急著擺攤，而是先在市場裏轉悠。
    黑市呈十字形布局，攤位稀疏，間隔約三米，這般設計或許是為了便於緊急情況下撤離。東西南北四個方位，各有賣老物件的攤子，其中不乏珍品。
    慕初筱在看中的一家瓷器攤旁停下，她的老式橫梁自行車上掛著兩個籃子。一個籃子裝滿雞蛋，另一個打開時，水果罐頭、牛肉罐頭、奶粉、麥乳精、酒心巧克力，還有兩罐咖啡展露出來，瞬間吸引眾人目光。
    一旁賣古董的男人湊過來問道：“妹子，這麥乳精咋賣？”
    “大哥，供銷社一瓶麥乳精賣四十五塊，我賣給別人二十三塊，您要是要，給四十就行。”
    男人清楚黑市無票商品通常比供銷社便宜，但沒想到這女子如此豪爽，直接讓利五塊。
    可即便少了五塊，四十塊對他來說仍是不小的數目，實在舍不得。
    慕初筱見狀，笑著問道：“您買這是給誰補身子？”
    “我媳婦剛生完孩子，想給她和娃弄點好的補補。”
    “那您不如買奶粉，我這兒的奶粉也不要票，和供銷社同價。”
    即便價格相同，男人依舊負擔不起，苦笑著搖頭：“算了算了，沒那麽金貴，回頭買幾個雞蛋對付對付就行。”
    “這樣，我送您兩盒奶粉，我在您攤上挑兩件物件，您看行不？”
    “兩件哪夠！三件都行！妹子隨便挑！”
    “不用，兩件換兩件，可不能貪心。”說著，慕初筱將奶粉塞到男人懷裏，隨後挑了一件瓷器和一幅畫。
    男人見她選的東西看似普通，尤其是那幅畫還有破損，便又拿起一幅畫遞過去：“我一看妹子就是文化人，就好這些。這幅畫我擺這兒兩年都沒人問，跟廢紙似的，您拿回去客廳、臥室各掛一幅。”
    慕初筱仔細端詳，發現男人遞來的這幅畫同樣是件珍品，雖略遜於手中那幅，但也價值不菲。
    這三樣東西，日後隨便拿出一件，都能換購大量奶粉。慕初筱有些過意不去，不過她也明白，在物資匱乏的年代，這些物件變現困難。
    見這漢子為人實在，便沒推辭，將東西放進籃子，用布蓋好。
    她起身從攤位上選了個紫砂盆，裝了一盤雞蛋遞過去：“我家裏都是搞文化工作的，不瞞您說，就這兩幅畫，換兩盒奶粉綽綽有餘。大哥是個實在人，我也不玩虛的，這盤雞蛋送您，再給您十塊錢。”
    “使不得妹子，我都白拿雞蛋了，錢……”男人喉頭滾動，終究抵不住誘惑，一把接過雞蛋。
    慕初筱察覺到周圍投來的目光，勸道：“大哥別推辭了，大家都看著呢！而且您眼光獨到，以後收到好古董，我還來光顧。”
    男人眼睛一亮，點頭道：“妹子，我叫安吉，天天在這兒擺攤。”
    他警惕地環顧四周，壓低聲音說：“你想要啥盡管來找我，我爹和我弟都在廢品收購站上班，這些東西都是他們收上來的。”沒想到如此巧合，以後倒是能請他們多關照陸老爺子。“行！以後來這兒，我就找安大哥！畢竟我看大哥的東西不錯，就這裝雞蛋的盆，看起來就像個古董。”
    這怎麽可能是古董？
    不過漢子不好意思砸了自己的生意，幹笑著說道：“嗬嗬，是呀，我也看這盆像古董，回頭我就也收藏起來。”
    慕初筱笑著點點頭，他看安吉實誠，確實給他挑了一個古董，不過，他收藏不收藏，就看他自己了。
    這時有顧客前來詢問商品，慕初筱便開始熱情招呼。
    她帶來的食物在這個年代都屬稀罕物，圍觀詢問的人多，真正掏錢購買的少。唯有雞蛋，因個頭勻稱、幹淨新鮮，深受歡迎，很快便銷售一空。
    慕初筱又賣了瓶麥乳精，從口袋抓出一把糖果送給安吉，隨後帶著貨物離開。
    此地離軍區路途遙遠，慕初筱出了黑市，找到一條幽靜的臨街胡同，換上另一身衣服，取出三輪車，向著軍區疾馳而去。
    在這個年代，即便繁華如蘆市，公交車也極難等候，還不如駕駛自己的交通工具，這點油錢她倒也負擔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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