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二嫂子全程沒有什麽話，付英帶著小娟子難受的一塌糊塗。
    二嫂坐在前麵紋絲不動，頭也不回。
    付英從來不會去奢求二嫂做什麽，這個女人的冷漠讓人發指。
    付英有時候感慨造化弄人，好男人找不到好女人，好女人找不到好男人，都是淒淒慘慘，糟心的活了一輩子。
    付英本來不想參加，可是王彬請不了假，兩口子都不回來大哥肯定又會打電話來罵，長兄如父那一套說辭真的讓人頭疼，付英隻好捏著頭皮回來。
    進了院子，發現大嫂連一件新衣服都沒有換，就是簡單的胸口插了一朵花。
    二嫂子扭頭和付英嘟囔：“看這家夥一點也不重視啊，這是給對方立威呢，聽說對方姑娘是個有錢有權的人家，他兒子攀上了，她不認為是姑娘人好，反而覺得自己兒子有本事人家倒貼！”
    付英沒有說話，大嫂過來，二嫂立馬換上笑臉：“還是誌忠最有本事！”
    大嫂眼皮都沒看付英一下就拉著二嫂進去了，付英無所謂反正一會隨了禮就行！
    付英跟在這些眼高於頂的人後麵，做好自己的本分事，她盡量保持著不卑不亢。
    可是每一件事情都沒有經曆見過，總是露出馬腳和膽怯。
    之前農村裏誰家娶媳婦去吃點炸糕就行了，不知道這縣城裏是咋娶媳婦。
    付英全程畏首畏尾的學著看著，想想自己那樣的家庭出身，如今躋身到這種環境真是說不出的尷尬與心酸，百般滋味嚐了個遍。
    一群人來到北院新房，門一開，付英就看到整齊的六間磚瓦房鑲著琉璃瓦，瓷磚。
    院子寬敞足足二百平。開門進去，真皮沙發，大茶幾，還有電視機，洗衣機，電冰箱，這些東西用也沒用過。
    裏屋是軟軟的席夢思床。上麵扔著瓜子大棗花生，後牆垛著十幾床喜被子都快塌了。
    兩個人的結婚照片大大的掛在那，屋頂上吊著彩色拉環。
    隔壁屋是化妝間，裏麵琳琅滿目。
    最讓付英震撼的是客廳後牆上一把兩米寬的折扇，它散發著淡淡的檀木幽香聞著心曠神怡。
    付英看呆了，好有錢，衣櫃裏的衣服都是一排一排的，人們就像猴子一樣扒拉著，大嫂挨個打開介紹炫耀。
    門外鞭炮聲響起，一輛吉普車開進了院子，新娘下車，人們圍上去搶來搶去。
    地上灑滿了糖塊煙盒。誌忠抱著慧敏往屋裏闖，人們擋著門，兩撥人對衝著。
    慧敏大紅色喜服上麵還鑲嵌著珠子陽光下閃閃發光，頭上戴著紅色的花一串串明豔動人。
    慧敏本身長的就好，今天一化妝真是跟大明星一樣，誌忠西服筆挺，小油頭後麵梳著，氣質這塊沒的說。
    在付英心裏小醫生和小潔是舉案齊眉，誌忠和慧敏就是郎才女貌，最般配的兩對。
    屋裏出來一個大嗓子男人，聽說是總管，負責整個流程。
    他扯著嗓子喊：“到洗臉水的妹妹來了沒有?”
    大嫂這才想起來還要找個倒新娘洗臉水的妹妹。
    通常都是女方家的未婚男孩押車，男方家的女孩負責倒洗臉水，求個兒女雙全的好寓意，當然必須是堂的才行。
    付英知道這個家裏除了二哥家的大閨女就是小娟子了，她沒有說話，因為如果大嫂不安排自己是不會主動去講的。
    果然大嫂有自己的小心思，她把娘家的一個小女孩一把拉過來，男人嚴肅的問：“這是堂的表的！”
    “表的！”大嫂本想糊弄過關，對方一問沒了底氣。
    “表的不行，要堂的，這都不懂？”總管瞪了她一眼。
    二嫂看了看小娟子衝著大嫂說：“這不是有嗎!付英上啊！”
    付英知道大嫂不想讓小娟子掙錢，想讓她娘家人掙，所以有點猶豫到底該不該上。
    那個總管直接過來抱起小娟子開始去接水。
    小娟子兩隻眼睛嚇的直愣愣，付英笑著安慰衝她點點頭。
    慧敏被抱到屋裏床上，鞋啊，手套啊，蓋頭都被搶走了，她光著小白腳開心的坐在那，誌忠早已經被一夥人抬出去婚鬧了。
    男人帶著小娟子端著一點洗臉水過來給慧敏淨手，慧敏象征性的洗了洗，給了小娟子十元錢。
    男人帶著小娟子到外麵每個角落分別倒了一點水又進來：“再來！”
    慧敏又抽出二十遞給小娟子，大嫂直接對總管講就這一次了，倒完就行了，還有下個節目呢！
    大嫂擔心再來一回，還要給錢，雖然不是她出錢，但是白白給付英她也是不樂意的！
    總管把小娟子還給付英，小娟子手裏拿著三十塊給了付英。
    接著就是訂鴛鴦門簾，男孩子一直釘一直給，一百多塊錢出頭了還是沒完沒了。大嫂家的侄子自然是高興的笑的合不攏嘴。
    中午十二點開席，付英跟著二嫂一起來到酒店。
    付英算是開了眼，門口一條大紅毯鋪到裏麵。就像進了玉皇大帝的行宮。
    裏麵燈壁輝煌，幾根大柱子從天而降，桌子都是紅色布一拖到底，椅背上打著蝴蝶結。桌上的盤碗光潔整齊，杯子裏還疊著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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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場的幾乎都是慧敏爸爸媽媽那邊的親戚，誌忠家的人就安排了兩桌在角落裏，沒人搭理。
    小娟子瞅著桌子上的東西想要吃，付英阻止著。大嫂不吃別人就不敢動。
    那邊已經開始吃了，大嫂才讓大家開席。
    慧敏家的人都是有頭有臉，不缺吃喝的人，人家隻是隨便吃了幾口隨了禮金就走了。
    大嫂家的親戚突然拿出袋子到旁邊那桌開始打包。湯湯水水撒一地。
    付英給小娟子喂著吃的。有個親戚走過來伸手準備打包。
    “幹啥呢？我們還吃著呢？你急個啥？”二嫂子橫眉冷目的對著老女人嗆嗆。
    女人一看又到旁邊去了。
    “什麽玩意，一家子窮親戚，丟人現眼！”二嫂子給付英夾了一塊肉。“多吃點，吃回本！”
    付英沒敢說話，自己在農村行，不服就幹。
    來了城裏沒有人罵爹罵娘，隻靠眼神鄙視。付英像是失去了母語，變的不會說話了。
    大嫂已經帶著親戚走了，隔壁桌的幾個女人聊天呢，聲音響亮。
    “你說人家老王咋命就這麽好兒子娶了這麽好的媳婦，以後全家都發達了！”
    “老王家也不差，三千的彩禮說拿就拿出來了，換成咱們也娶不回這麽貴的媳婦！”
    “啥玩意他家的錢，那都是跟人家借的，打腫臉充胖子罷了!”
    "你咋知道是借的？和你借的？”
    “和他二兄弟，那天去我家打電話那都恨不得跪地上求兄弟了，你說說他們這短短幾年衰敗的多厲害，家裏電話都交不起費用了！”
    “他家那電話還是單位負責裝的呢，方便工作，要不他能舍得用！怪貴的！”
    人們一言一語，二嫂聽的真切，臉上露出不悅。
    付英一看二嫂臉色就明白了，二哥這是背著二嫂把錢借給大哥了，眼下二嫂知道了，二哥肯定沒有好日子過了。
    酒席吃罷，人們都紛紛回了家。
    北縣，付英洗著衣服心事重重：“不行，我得通知二哥一聲，好有個準備！”
    付英擦幹了手往外走：“你幹啥去？不做飯了？”
    付英返回身：“二嫂子知道二哥偷偷借錢給大哥了，肯定會和二哥鬧騰，我去告訴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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