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爺坐在門口不說話，他就是露著白牙樂嗬嗬的看著小娟子，小娟子後背發涼，三大爺和二大爺長的還真像。
    “快過來，給你四叔背首古詩！”三大娘恨不得讓哥哥十八般武藝全部都亮出來。
    進了屋，什麽作文本子，書啊，畫啊都拿出來讓王彬看，攤了一炕。
    王彬象征性的拿起來看著，小娟子打眼一瞧光錯別字一行好幾個，更別提畫上的東西那是人鬼不分。
    三嫂子從堂屋端來一盤子江米條。上麵灑著白糖看著誘人。
    王彬剛要吃，外麵來人了，是青海爹過來非要拉著王彬去他家吃飯。
    王彬拗不過就跟著走了，三哥也被一同拽去，家裏就剩下了三嫂子和兩個孩子。
    小娟子看爸爸走了，她伸手去拿江米條，三大娘瞬間收了笑臉端起江米條說：‘一會兒你爸爸回來咱們一起吃！’
    小娟子錯愕，伸出的手又尷尬的收回來。
    三大娘把盤子裏的江米條從新倒進盆子裏，然後鎖到了糧屋裏頭。
    麵對人前人後兩副麵孔的三大娘，小娟子第一次體驗了人性的複雜。
    小娟子沒有吃到江米條，也沒有飯，她自己餓著肚子百無聊賴在院子裏看著哥哥上躥下跳，鬥雞打豬。
    天黑了，王彬和三哥都沒回來，三嫂子自然是不會給小娟子做什麽飯菜。
    吃饅頭喝粥加鹹菜糊弄一頓。
    第二天，三嫂子做了早飯囑咐王彬：“北縣有活給三哥找點，我們也想去北縣掙點錢，你現在能耐了幫幫自家兄弟！”
    王彬滿口答應。
    王彬娘不在家，說是去王紅那了，王彬離開小家村想順便去東縣看看大哥。
    王彬帶著小娟子來到東縣。
    不出所料，大嫂依然是正麵坐著打麻將，她抬頭看了一眼王彬和小娟子說：“你大哥在巷子頭水庫邊給人幫忙呢，你們去哪找他吧！”
    王彬帶著小娟子穿過巷子來到水庫邊，大哥正在那和水泥。
    “可以啊！還能幹了這活？”王彬笑著算是打了招呼。
    大哥抬頭看了王彬一眼，眼神落到小娟子身上：“你來我家幹啥呢？”
    小娟子第一次見大爺，他和爸爸有點像，但是比爸爸長的威風，有官樣。
    但是這話說的惹人討厭。
    “叫大爺！”王彬推了推小娟子。
    “大爺！”小娟子湊合的叫了一聲。
    “不想叫就別叫，聲音還沒貓叫的高！”大哥冷冰冰的開著尷尬的玩笑。
    小娟子心裏暗罵：“這都什麽東西一個個的，神經病吧。一直覺得爸爸不咋滴，這麽看來他還是最正常的一個！”
    王彬接過鐵鍬幫忙，兩人寒暄幾句大哥就回去做飯了。
    王彬忙完對小娟子說：“你先在這玩，我回去看看飯好了叫你!”
    “行！”小娟子想著回去還是看他們打麻將不如在這等著算了。
    她在沙子堆那玩了半天堆城堡，左等右等不見人。
    太陽高高的站在頭頂了，曬的她快中暑了，旁邊幹活的人也都回去了，隻剩她自己。
    小娟子無奈隻好自己回去看看到底飯好了沒有。
    剛進院子就聽到屋裏熱鬧的吃飯聲。
    小娟子心頭一緊：“爸爸自己吃上了？”
    小娟子進屋，看到王彬和大哥正在那喝酒吃菜，大嫂也吃著聊天。
    小娟心裏失落：“說什麽一會兒開飯去叫我，早把我忘掉腦後頭了！虧自己還在那眼巴巴的等著，要是不多個心眼回來，怕是死了也沒人知道！”
    王彬看到小娟子進來招呼：“吃飯吧！”
    小娟子黑著臉過來拿起筷子吃飯。
    大哥看著她眼神複雜，小娟子感覺這個大爺一定是有病了，總是想對自己指指點點教育教育。
    他跟二大爺比起來算是差勁透了，這麽大年紀怎麽這麽讓人討厭。
    “你學習咋樣？”
    “還行！”小娟子眼皮不抬吃飯。
    “要我看女孩子念書也沒啥用，就光浪費錢！”大哥接著說。
    “在她姥姥家上學呢！農村條件不好也念不出個啥結果！”王彬喝了一口酒。
    “女孩子念多了有啥用，費錢，長大一結婚到了男方家都是人家的，你白受累！”大嫂附和。
    小娟子重重放下碗：“我肯定要上大學的，以後一定比你們過的好！”
    “大人說話小孩子插什麽嘴！”王彬看氣氛尷尬責怪小娟子。
    小娟子倔強的抬起眼睛目露凶光。
    “看看，這閨女就是不能和兒子比，越大越難管。我家誌忠誌國到現在都怕你大哥，你大哥一瞪眼他們都嚇的哆嗦!”
    大嫂的火上澆油讓王彬沒了麵子，他沒好氣的嗬斥小娟子：“你好好吃，別討厭了!”
    小娟子咽了菜問大嫂“你兒子多大了這麽窩囊？”
    這話一出，在場的人都想伸手打小娟子。
    王彬橫眉立目變了臉，筷子往桌上一拍：“別惹我打你啊！”
    “哼！”小娟子又夾了幾筷子菜端著碗到外屋去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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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呀，這個孩子一點不像咱們王家人，不像，跟她娘家那邊了！”
    屋裏你一言我一語的都是在攻擊小娟子和付英的娘家，話裏話外的看不起，王彬也跟著一起罵像是找到訴苦的對象。
    小娟子憋屈的吃了頓飯，這趟哪是走親戚，簡直是找不自在，讓她見識了自己家族的劣根係，體會到媽媽當初多不容易，被她們左右夾擊的欺負。
    小娟子深刻的意識到王彬是個不負責的男人，老婆孩子在他眼裏什麽也不是，他一點愛都沒有。
    真是魑魅魍魎一窩子。
    三大娘虛偽狡詐，三大爺窩囊無能，大爺橫行霸道，大娘奸詐狡猾。
    “這是回姥姥家的路嗎？”小娟子問。
    “咱們去趟你姑家看一眼你奶奶就送你去富家坡。”王彬拉著不情願的小娟子，走在去王紅她們村的草灘上。
    “哎呀！有完沒完了？我要回姥姥家！”小娟子氣急敗壞，一屁股坐那不走了。
    王彬也累了，他四處瞅了看到綠油油的沼澤地。
    草很矮，裏麵都是小水坑，還有蝌蚪。王彬過去伸手捧了蝌蚪給小娟子看。
    小娟子長這麽大才知道蝌蚪真的是黑色的帶著小尾巴。
    “放了它們吧！”小娟子緩和情緒起身問“還有多遠？”
    前麵那個村子就是了，王彬指著那邊灰茫茫的一片土屋說。
    兩人一前一後，終於走進王紅家院裏。
    兩隻大鵝看到王彬和小娟子進來，伸長脖子過來要啄，小娟子嚇的躲到王彬身後。
    王彬伸手薅住它們的長脖子給扔到一邊，兩隻大鵝不死心一搖一擺繼續跟著伸長脖子準備戰鬥。
    “四舅！”院牆裏跳出一個女孩，一身紅到底，頭上戴滿了假花。
    “馬東東，你這腦袋都開花了，帶那麽多不沉嗎？”王彬笑著打趣。
    小女孩害羞一笑，眼睛眯成一條縫臉上兩個淺淺的酒窩。
    “這是你姑家閨女馬東東!這是你娟子姐！”王彬給兩個孩子介紹。
    “你媽呢？”王彬四處瞅了。
    “我媽和姥姥出去了，我給你去叫他們！”馬東東轉身往外跑。
    “你先開門我們進去等！”王彬看到她脖子上有鑰匙急忙說。
    “我沒鑰匙！”東東跳著跑遠了。
    王彬無語：“這個家夥心眼真多，脖子上明明戴著鑰匙就是不給開門！”
    小娟子此刻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比不上這些人有心機，甚至比她小的孩子都是如此狡猾，自歎不如。
    小娟子感慨，媽媽那邊都是橫衝直撞玩命的主，爸爸這邊都是詭計多端笑裏藏刀的貨色。真是精彩！
    她這一圈雖然遭罪也學到真東西。小娟子此刻看人看事都立體多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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