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塊，小娟子揣著巨資神經兮兮，手捂著兜就沒放下。
    以過往經驗，她這種倒黴鬼附體的人遇到好事不敢有絲毫大意，生怕重蹈覆轍。
    今天除非老天現原形生搶，不然休想把這五百塊拿了去。
    中午放學回家，小娟子興奮至極開門大喊：“媽？媽！”
    煤房裏付英正在上廁所。
    她看到小娟子進來有些尷尬，急忙解釋“我突然拉肚子來不及去廁所了！”
    小娟子不以為然，最近的公廁也要兩百多米遠，又臭又髒，沒有下腳的地方。
    隻要進去一次，無論視覺嗅覺絕對瞬間給你幹麻痹，況且還時常出現男人誤闖，小娟子基本都是在家解決。
    付英提起褲子看著手舞足蹈的小娟子很詫異：“你這是咋得啦？”
    “看，這是什麽？”小娟子掏出五百塊在手裏晃著。
    “你撿的？”付英瞪大眼睛表情複雜。
    “我哪有那個好命，不丟錢就不錯了，這個是獎金！辯論賽優秀辯手。”小娟子怕付英多想改了錢的來源。
    “呦嗬，可以啊！我不就說你在哪都是優秀的！念個書還能掙錢！”付英伸了個大拇指扭身去廚房。
    “媽，存折呢，給我！我去存錢！”小娟子跟在屁股後麵嚷嚷。
    “哎呀，先吃飯吧，等幾天你爸還要去找你大哥要工錢，到時候一起存，拿一次存折怪費勁的！”
    “好吧！”小娟子想想也對，把錢給了付英。
    付英拿上錢心裏舒坦，最近手頭緊張，這五百又夠緩和一陣子，要是這麽一點一點的挪著走也不會露餡。
    星期天，小娟子看完書，今天爸媽都去幹活了，最近她們又找到點裝修的活，幹一天算一天的日工。
    小娟子在家無聊，她做完作業想著待著也是浪費時間，不如給幹點家務活。
    小娟子打開櫃子，味道難聞，平時爸媽幹活回來髒衣服一扔就不管了，這都臭了。
    她挨個往外掏，再哼哧哼哧拖到院子裏。天氣挺冷有些凍手，她燒開熱水調和溫度。
    “洗不了這麽多，褲子先不洗了，就洗點秋衣之類的吧！一點點來！”小娟子自己喃嘟又把地上的褲子外套放回去。
    走著走著，突然一個綠色本本掉在地上。
    她把褲子放回去後撿起來一臉疑惑：“存折？媽媽不是說釘到櫃子裏了？哦！估計這個是廢棄的。”
    小娟子打開存折一看，最後一項是零。
    她冷哼一聲“果然，就知道是廢棄的！不然怎麽可能隨便亂扔。”
    小娟子合上存折又重新扔回櫃子裏。
    沒走幾步又感覺哪裏不對勁，她再次返回。
    拿出存折仔細核對日期：“這是我們存錢的日子，錢數也對，隻是。。。這錢當天又被取出來了？”
    小娟子眉頭緊皺瞳孔地震：“到底發生什麽？錢弄哪裏去了？”
    小娟子感覺媽媽騙了她，一定是把錢給了姥爺或者大舅，一定是。
    中午王彬先回來的，他進屋一看小娟子沒有做飯問：“你媽呢？”
    “不知道！”小娟子不高興的翻著書。
    “你沒做飯？”王彬一邊洗手一邊問。
    小娟子黑著臉心情不悅。
    不多時付英回來了，車把上掛著菜。她圍著頭巾穿著棉襖風塵仆仆。
    王彬走出去跟付英在廚房聊天。
    小娟子壓抑自己的情緒時不時看向外頭。
    王彬出來騎車走了，也不知道去哪裏。小娟子趁機拿著存折大步走到廚房。
    “媽，你把錢弄哪裏去了？”小娟子拿著存折站在門口質問。
    付英炒著菜扭頭一看小娟子手裏的存折，她大驚失色：“你從哪裏拿的？”
    “我今天要不是去洗衣服還不知道你把錢都拿走了？你給誰了？是不是大舅和姥爺？”小娟子劈頭蓋臉一頓。
    “收起來，別讓你爸看到。你大舅家被火燒了沒錢蓋房，先借給他們用一下，很快就還回來了！”付英看紙包不住火急忙解釋。
    小娟子不爭氣的眼淚流出來：“哦，房子又燒了，明天人又受傷了，後天這這那那反正他家天天有事，一沒錢就來咱家霍霍，四千塊，還有我整個暑假的心血你一分不留全給了？你到底要不要好好過日子了！”
    “都是一家人，親兄弟沒地方住，我當姐姐的就眼睜睜的看著？錢放銀行也是放著！你怎麽這麽沒良心呢！”付英責罵。
    “好，你想著你的家人，你的兄弟父母，那我們算什麽？我們活該受苦受累，為了賺錢半夜起來差點追尾拖拉機，小昭包的手指頭冒血，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小娟子歇斯底裏。
    王彬正好騎車回來，手裏拎了一袋鹽。
    “別讓你爸知道！不然就完了！”付英咬牙切齒小聲威脅。
    “我就說！”小娟子扭身對王彬說：‘爸，我媽把錢都借給大舅了！存折是空的！’
    王彬一聽臉色難看，他停了車進來跟付英吵起來。
    廚房裏兩人摔盆子摔碗，小娟子回屋悻悻的坐在那擦眼淚，她氣不過媽媽這麽一直敗家，舅舅是扶不起的劉阿鬥這輩子填不完的窮坑，媽媽如此執迷不悟她失望至極。
    付英開門進來抽泣不止，她拉開抽屜找煙。
    王彬追進來：“以後家裏錢不用你管了！”
    “愛誰管誰管，老娘還不稀罕管了！”付英嘴巴叼著煙，手指哆嗦的點不著火。
    “你還有臉氣了，自從娶了你，家裏的就跟進了老鼠，啥啥好東西今天拿回來明天就拿到富家坡了。我不是娶了你一個，是你們一家子，關鍵這一家子都是提不起串子的東西！”
    “呦，這往娘家拿點雞毛蒜皮的東西你就不樂意了，閨女你倒是要了人家兩個，話說給點東西不虧吧！”
    王彬看付英又開始扯這個話題，他氣的憋回去：“反正這錢是不可能白給的，他姥爺今年必須都給我還回來！”
    王彬說完摔門而去。
    “小昭，給媽去買瓶啤酒！”付英喊小昭。
    小昭拿著錢麻利起身出去。
    屋裏隻剩小娟子和付英兩個人，氣氛凝重冷到冰點。
    “哐當！”門開了，小昭拎著啤酒進來，手裏拿著辣片嘻哈嘻哈吃著。
    付英用牙開瓶咕嘟咕嘟的喝起來，冰涼的啤酒順著腸胃流淌讓她肚子瞬間疼痛，沒辦法又到煤房去蹲著竄稀。
    她一邊抹淚一邊抽煙，心裏委屈，自己現在真是進退兩難，一邊是娘家哀求，一邊是老公孩子反對，她夾在中間快要窒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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