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英看到巷口停著拖拉機問楊飛“都誰來了？”
    “我和奶奶!”
    \"你丈母娘沒來？”付英詫異。
    “嗨，他們可別提了，一天天不著家指望啥！”楊飛開始抱怨。
    付英上車，幾人來到不遠處的第二醫院。
    東縣一共兩個醫院。
    第一醫院收費高都是收大病患者，第二醫院主打婦女兒童。
    醫院大廳隻開了一盞燈，空空的走廊連個鬼影也沒有。
    付英挨屋子找人。
    身後楊飛和付英娘攙扶著招娣。
    總算找到值班護士給招娣安排了房間。
    醫生過來查看，隻摸了摸肚子丟下一句“還早著呢！”扭身走了。
    招娣一臉痛苦，淚眼八叉：“大姑！”
    “沒事啊！有大姑在呢！”血濃於水的親情這一刻體現的淋漓盡致。
    楊飛放了東西一屁股躺那四仰八叉想睡覺，付英娘起身給他讓開床。
    一間屋兩張床，最近也沒生孩子的人到處是空床。
    “咋地，你這是要睡啊？”付英看招娣疼的厲害，楊飛倒是一臉甩手掌櫃樣子，付英心生不滿。
    “哎呦，讓他睡一會兒！反正又幫不上忙！”付英娘向著楊飛。
    付英本身就看不上楊飛，如今生孩子這關鍵時刻他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更讓她這個姑姑心生不滿。
    “幫不上忙就睡覺？媳婦這生孩子疼的死去活來你能睡的著？良心過的去？”付英炮語連珠，楊飛不得已又起來，他揉了揉腦袋。
    “過來陪著，孩子馬上要生了，以後你就是當爹的人了，別天天一副混不吝的樣子，孩子不是招娣一個人的！”付英一通說教。
    楊飛羞紅了臉起身過來，象征性的拍了拍招娣的後背。
    招娣看到姑姑為她做主心裏感動，結婚遠不是她想的那麽容易。
    自己想過好，男人卻不靠譜天天遊手好閑，東手不拿西手不捏，如今懷孕生孩子他也沒個關心的樣子，好像一切都是自己的事。
    門口護士進來，付英著急起身問詢：“這疼的厲害咋辦？”
    “哪個女人生孩子不疼！”護士的話冰冷刺骨。
    “不是，我意思是這幹疼著沒有啥辦法嗎？孩子是順產還是剖腹產啊？”付英也不管那麽多追著問。
    “目前符合順產要求！”護士又摸了摸走了。
    “哎！這都是些牲口，問句話跟欠了她錢一樣！”付英抱怨。
    招娣頭頂著牆，鼻尖上汗珠子滲出。
    這會兒又變了，疼起來的時候就像車子壓斷腰，過了勁就沒事了，如此反複。
    “大姑，我餓了！”招娣對付英講。
    “餓了？”付英尋思大晚上去哪買東西吃。
    “我回家拿鍋來給你煮餃子吧！”付英想起家裏有凍餃子。
    “對，拿鍋來還能煮點粥喝！”付英娘讚同。
    付英說罷往外走，突然她又折返回來對楊飛說：“等會我拿來鍋你趕緊回去接你丈母娘過來，招娣生孩子她得過來！順便把你奶奶帶回去，她這麽大年紀在這熬著幹啥！”
    “沒事，我在就行！”付英娘推辭。
    “行啥了行，閨女生孩子娘不來算什麽事情，一會兒趕緊的跟著回去！”付英扭頭走了。
    走廊裏安靜下來。
    付英大步小顛往回走，雪地咯吱咯吱響時不時腳底打滑，沒路燈也沒人，偶爾竄出隻野貓嚇得她一激靈。
    “哎！實在是一家人沒辦法，這個時候隻能硬著頭皮上。”
    付英開了門，她已經很小心了，還是“哐當”一聲，付英心中暗罵。“破門，砸爛你算了！”
    付英怕吵醒王彬，她心裏清楚不過王彬最討厭她貼補娘家，這幾年話裏話外的諷刺，她都有應激反應了。
    付英沒進屋直接開了廚房門，她看屋裏沒動靜彎腰去拿電飯鍋。
    她慌裏慌張叮叮當當整理好，拿著鍋碗起身要走，隻見廚房玻璃上一張人臉貼在那，王彬一言不發盯著她。
    付英虎軀一震，渾身過電頭皮發麻，她不知道王彬啥時候悄無聲息的站到身後監視她了。
    付英被驚嚇到了破口大罵“我你媽你大半夜出來幹啥呢？嚇我一跳。牲口玩意，跟人不一樣！”
    王彬走到門口上下打量付英手裏的東西黑著臉問“你這是要幹啥？”
    “招娣餓了，我給她煮點餃子！”
    “你拿鍋幹啥？”王彬追問。
    “明天早上給她煮粥吃！”付英繞開王彬往外走。
    “家裏用啥？”王彬跟著出來。
    “快回去睡吧！別逼逼叨叨的真麻煩！”付英不耐煩的往巷口走。
    “哎！過不起來，這輩子都過不起來！”王彬關了門，垂頭喪氣往回走。
    醫院裏，餃子煮好。
    隻要不疼了，招娣卯足勁往嘴裏塞。
    “招娣，慢點，吃多了撐！”付英勸說。
    “現在不吃等生了孩子坐月子啥也不能吃了，天天喝小米粥我可受不了，提前補點營養！”招娣早就打聽過了。
    “那倒是！一個月不能洗頭碰涼水，我當初坐月子的時候你奶奶就看了一天跑回家了，我一個人帶孩子做飯，現在腰疼腳後跟疼的，你可得把月子做好了，別留下病根！”付英想起自己的過去真是心酸，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熬過來的。
    後半夜，惠春和招娣婆婆來了，幾個人進屋笑嘻嘻的，和招娣滿臉的痛苦形成強烈對比。
    “多會兒生？”楊飛問。
    “看樣子差不多天亮吧！”招娣回答。
    “那我們去隔壁睡一會兒！”楊飛走了，付英沒有多說什麽。
    惠春過來摸著招娣的頭，“這孩子真皮實，生的這麽費勁這胎肯定是閨女了！”
    “這說不準！肯定是個大胖小子。”婆婆不認同。
    “女孩生的慢，光疼了，男孩生的快，疼一會兒就生了！”惠春像是很有經驗的樣子。
    婆婆腦袋搖的像撥浪鼓。
    淩晨五點鍾，招娣要生了，整個人都疼的著不住了。
    付英趕緊去找醫生。
    醫生遲遲不來。
    “給紅包吧！”惠春提醒招娣婆婆。
    招娣婆婆不樂意“還要給紅包？鎮上生都不要紅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