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番外一 這兩千年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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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姿離世是在二十年後,她的身體突然急轉直下。
    古驚鴻明明精通醫術,卻根本無能為力。
    而一旁的衛楓急得團團轉,無召也一直在問:“到底有什麽藥材才能醫好她?我、我……”
    無召當時不知道,人類的友情,早就已經以朝夕相伴的方式逐漸浸潤在他的心田。
    而他還以為自己並不懂得人類的情感。
    古驚鴻沒法給他們解釋,一下身子骨極佳的簡姿為何會突然大限將至。
    “沒用的。”古驚鴻握住簡姿的手,低聲道:“你們如果不想她難過,就多陪伴一陣子吧。”
    天命不可違,古驚鴻知道就算做再多也沒用。
    一時間,屋中的三個男子漢都陷入了沉默。
    直到某一天,簡姿的精神突然很好,起來打了一套拳,還笑著讓衛楓變成豹子,跟她在院子裏玩了半天。
    隻有無召聞到了簡姿身上獨有的腐朽氣息。
    經年之後,當他在另外一個人的身上聞到的時候,他才知道,那是死亡的味道。
    古驚鴻任由簡姿在院子裏玩耍。
    他知道,這是回光返照。
    簡姿燦爛的笑容在陽光下灼燒著二人的眉眼。
    無召低聲道:“為什麽你要哭了?”
    古驚鴻沒說話。
    他沒有哭。
    可是他通身都散發著一股悲傷的氣息,被無召精準地感觸到了。
    “當你有了愛的人,知道了自己的無能為力,就會跟我一樣了。”古驚鴻輕聲道。
    無召覺得自己恐怕很難知道。
    他在這二十年間,也去過不少地方,也見過不少人,從來沒感受到過古驚鴻說的那種“愛”。
    他不知道愛。
    他就是心裏頭舍不得簡姿。
    這樣開心快樂的時光,好像就要結束了。
    簡姿要跟古驚鴻去看日落,二人拉著手離開了住處。
    衛楓鬱悶地在原地刨土,壓根沒注意到無召也已經失去了蹤跡。
    “我想要娘親……”衛楓舍不得娘親離開。
    而他鬱悶地滿宅子打轉的時候,聞到了一個陌生的氣息。
    衛楓當即就衝到了酒窖,便看到一個形容邋遢的老頭兒正在偷酒喝!
    “賊!”衛楓一個猛子撲上去,就把老頭兒給撲倒了!
    “哎你個小豹子精,下來下來!爺爺是你爹的朋友!”老謝這話一出口,輩分兒亂得瞬間讓衛楓滿腦子問號。
    他甚至開始想,什麽是爺爺,跟爹是什麽關係?
    但不管是誰,都不能偷他爹的酒喝!
    衛楓咬不著老頭兒的脖子,就咬住了他的衣袖胳膊,這才發現,老頭兒雖然邋遢,但是身上沒啥異味,還涼涼的,在夏天還顯得有些舒服!
    “你別偷喝我爹的酒!”衛楓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來。
    老謝:“……誰胳膊上掛個豹子還能喝酒啊?”
    無奈,他隻能提溜著衛楓到了院子裏,等待著古驚鴻。
    等待著簡姿大限將至。
    簡姿和古驚鴻來到了一處漂亮的山坡前,她先是編了個花籃,又弄了個花花頭箍別在頭發上,看上去靈動可愛。
    為了跟古驚鴻搭配,也給他弄了一個。
    兩個人玩得開心,簡姿終於有些累了。
    她靠在古驚鴻的懷裏,低聲道:“真奇怪,明明沒幹啥,突然覺得好累啊。”
    今天又沒用異能。
    古驚鴻抱住簡姿的肩膀,低聲道:“真奇怪,明明歲月溜走得很慢,卻還是想立刻跟你到白頭。”
    “土味。”簡姿笑了笑,眉眼彎彎的,看上去十分可人。
    古驚鴻抱著她,低聲道:“累的話,就睡一覺。”
    “那不行,你忘了咱倆是來幹嘛的?”簡姿還想看到日落呢。
    古驚鴻抱著她,低聲道:“沒關係,等太陽快要落山了,我就把你叫醒。”
    “行。”簡姿是全心信任古驚鴻的,她靠在男人溫暖的懷中,低聲道:“也不知道我要是沒了,楊家人會不會好好保留玲瓏珠。”
    “那東西如此重要,你的托付佘太君不會不當緊。”
    “唉,北蠻這些年發展的不錯,但是咱的帝王卻勢弱得可以,當初借著皇室的手也鏟除了不少,還是扶不起來。”
    簡姿想著已經更迭的那幾個皇帝,擔心一旦北蠻勢大,恐怕鐵騎還是會踏入江南。
    “那就不是咱們能控製的事情了,”古驚鴻蹭了蹭簡姿的發頂:“你該做的都已經做了,沒什麽可遺憾的。”
    “嗯,是,我也覺得……”
    簡姿說著說著,整個人的重量就倒在了古驚鴻的懷裏,片刻後,她就沒了聲息。
    古驚鴻靜靜地看著夕陽落下,橙色漂亮的彩霞照耀在二人身上,將世界都染成溫暖的顏色。
    “簡姿,阿姿,夕陽很好看,你醒醒啊。”古驚鴻的聲音很輕柔,卻帶著此生最大的溫情:“你要再不看,太陽就落山了。”
    “小懶豬,說好的睡一會兒,怎麽還不醒呢?”
    夕陽伴隨著燦爛的光芒逐漸黯淡,整個夜幕將天色籠罩。
    古驚鴻仍舊坐在那沒動,卻也不再喊旁邊的簡姿起來看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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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整個兒陷入黑暗之中,眼底皆是不舍。
    “時辰差不多了,我得帶人走了。”老謝不知何時出現在古驚鴻的身邊,他的胳膊上還吊著一隻豹子。
    豹子是死活不撒口的衛楓。
    “嗯。”古驚鴻低聲道:“多謝。”
    老謝離開,古驚鴻和衛楓卻看不到同樣跟隨著他離去的簡姿。
    古驚鴻在想,得修煉到什麽程度,看到多少悲歡,才能最終麻木,無動於衷?
    可是隻要想到那個人是簡姿,古驚鴻恐怕就永遠都做不到無動於衷。
    “別了。阿姿。”
    古驚鴻道。
    簡姿死後的第二年,外戚幹政,宦官專權,整個人大宋徹底亂了套。
    北蠻興兵強盛,學習漢文化,果然如簡姿臨死前所言那般,侵入了江南。
    一時間,戰火紛紛、濃煙四起,群雄無首。
    很快,少數民族政權出現,帶領無數人開始征伐……
    幾百年前,原本繁盛的疆域,逐漸被拖向紛紛戰火。
    百姓們積聚的怨氣十足,卻仍舊被殘忍的統治階級壓迫。
    最終,積弊的矛盾再度爆發,百姓終於忍受不了殘暴的統治,舉起了反旗。
    不足百年,整個大地就再次陷入戰火。
    而古驚鴻知道,簡姿又要出現了。
    他這些年一直隱匿在一個小島上,期間衛楓已經變成了成熟的人類,在戰亂不止的地方打過仗、遇見過朋友,甚至還碰到過帶著心上人求醫的無召。
    而古驚鴻一直沒得到簡姿的消息,也不想在亂世之中留下自己的足跡。
    但是幾個家族的消息,古驚鴻一直都知曉。
    他們也源源不斷地往古驚鴻這裏運送著消息。
    直到那天,古驚鴻接到了蘇氏一族的來信,請他往島上一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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