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母話音剛落，秦向竹被她握在手裏的手指就輕輕動了兩下。
    秦母瞬間止住了哽咽，有些不敢相信，懷疑隻是自己的錯覺。
    她呆在椅子上，靜靜地感受著掌心裏的動靜渴望感受到第二次。
    沒有辜負她的期待，這次秦向竹手指的動作尤為明顯。
    “……媽……”
    秦向竹睜開眼睛，映入眼裏的是襯在白牆中的輸液管。
    “我這是……怎麽了……”
    秦向竹動了動幹到起皮的嘴唇，艱難地開口說了幾個字，她感覺嗓子裏像是有一把刀子在來回地割著她的肉。
    秦母喜極而泣，淚水從眼角傾瀉而下，不住顫抖的手是她內心激動的體現。
    “竹子 你可算是醒了……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爸爸媽媽有多擔心你……”
    秦母一邊說，一邊哽咽著，還要兼顧著用手拭去眼角的淚水。
    “我沒事，媽……別哭了……”
    秦向竹艱難地抬起一隻手想要替自己的母親擦去眼角的淚水。
    秦母看見她抬起的手，指點他想幹什麽，伸手將她的手放回了床上。
    “好……我不哭了。”
    秦母平複了一下心情，終於恢複了冷靜。
    “渴了吧？你現在還不能動，我先拿棉簽幫你蘸蘸嘴唇，一會我去買包吸管再喂你喝水昂。”
    秦母說完，從窗邊的櫃子裏拿出來了一包棉簽，拿了一個出來蘸了些水，小心翼翼地在秦向竹幹涸到起皮的嘴唇上一點一點地浸潤著。
    蘸完嘴唇，秦向竹又吞咽了幾口口水，嗓子裏的幹澀漸漸褪去。
    看著眼前的母親雙眼紅腫，發絲淩亂，秦向竹有些不解，不太明白自己這是在哪。剛想要問出口，遺忘在角落裏的記憶突然間出現。
    猛然響起的沉悶引擎聲、車輪與地麵摩擦時的響聲、安全帶解開的聲音、車輛相撞瞬間發出的爆鳴聲……以及沈時雨最後的一聲悶哼。
    秦向竹倏地瞪大眼睛，眼淚瞬間奪眶而出，再次開口時的聲音裏是怎麽也無法抑製住的顫抖與害怕。
    “……媽，時雨他……他怎麽樣了？他沒事吧？”
    不等秦母回答，秦向竹便主動開始自言自語，仿佛是在給自己洗腦一般。
    “……沒事的……沒事的……他肯定沒事對不對？他一定是有別的事情在忙所以才沒來看我……對……就是這樣……”
    秦母看著秦向竹魔怔的樣子，眼淚撲簌簌地下落。
    “竹子……你聽我說……”
    秦母坐在病床上，伸手固定住了秦向竹不停左右搖晃的身體，語氣裏是明顯的顫抖。
    秦母還沒有開口說話，秦向竹就安靜了下來。
    她依然瞪大著雙眼，一眨不眨地看著秦母，想要從她這裏得到一個答案，一個，她期待中的答案。
    可是天不遂人願，秦母接下來的話像是黑白無常手中的武器，瞬間把她打入了十八層地獄。
    “竹子，小沈他……”
    說完“他”字之後，秦母停頓了，隨後她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快速地開口說出了真相。
    “小沈為了保護你，在那輛車撞過來的時候護在了你身前，他肋骨斷了幾根，還有頭。”
    秦母說到這裏有些不舍，但她沒有停頓，依舊繼續說了下去。
    “他的頭受到了一些撞擊，比你要厲害一些，人現在還沒有醒，在監護室裏……”
    不等秦母說完，在知道沈時雨現在在哪之後秦向竹便掙紮著要起身去找他。
    隻是她到底高估了自己現在的身體情況，低估了自己受的傷。
    胳膊剛一撐到床上，頭不過剛剛離開枕頭，一陣強烈的眩暈感瞬間就席卷了秦向竹的全身，胳膊一軟她就又重新摔回到了床上。
    這一摔並沒有讓她死心，她繼續掙紮著想要起身。
    秦母被秦向竹的樣子嚇到了，立刻上前按住了她的肩膀。
    “竹子，你先別動，醫生說了你是腦震蕩現在不能動要靜養……”
    秦向竹絲毫聽不進秦母的話，淚眼婆娑地看著她。
    “媽……我求你，你帶我去好不好……”
    秦向竹哀求的聲音瞬間擊中了秦母的心，她看著眼前傷心欲絕的女兒，不忍心說出拒絕的話。
    “好……好……我帶你去，我帶你去……”
    得到秦母的同意之後秦向竹的情緒平複了許多，她躺在床上，靜靜地等著秦母去找輪椅。
    幾分鍾之後，秦母推著一個輪椅進了病房。
    她小心翼翼地扶起了秦向竹，費勁地將她挪到了輪椅上，隨後又拿了一件衣服蓋在了秦向竹身上。
    全部準備妥當之後秦母才推著坐在輪椅上的秦向竹向著監護室的方向走去。
    還沒走到監護室，秦向竹和秦母就看見了坐在門外椅子上的秦父。
    秦父的身旁還坐著一對陌生的中年男女，臉上是和秦父如出一轍的焦急與擔憂。
    聽到聲音，秦父轉身順著來源看了過去。
    看到是秦向竹和秦母，秦父眼裏劃過了一絲欣喜。
    他立刻起身迎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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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子，你醒了？你怎麽樣啊？有沒有哪不舒服？有不舒服的話一定要及時告訴我和你媽媽知道嗎？”
    接連不斷的問句是秦父對女兒的擔心。
    秦向竹對上秦父的眼神，勉強在嘴角勾起了一個笑不想讓他太擔心。
    “我沒事的爸爸，放心吧。”
    說完秦向竹就沉默了下來。
    知道秦向竹此刻是在擔心沈時雨，秦母衝秦父使了個眼神示意他別多說。
    秦父明白秦母想說的話，也明白秦向竹的擔心，他默然地讓開了路，跟在秦向竹身後和秦母一起把她推到了監護室的窗前。
    秦向竹坐在輪椅上，透過窗戶看向躺在監護室病床上的人，心裏一陣又一陣地傳來撕裂般的疼痛。
    沈時雨躺在監護室的病床上，渾身都是各種各樣的線或是管子，他的周圍都是儀器，上麵顯示著不同的界麵。
    沒有開口說一個字，也說不出任何一個字，秦向竹沉默地坐在輪椅上，默默地流著眼淚。
    許是被她的悲痛感染了，一旁的秦父秦母包括坐在椅子上的那對中年男女都有些傷心。
    “你怎麽還不醒啊，時雨，我們說好要一輩子一直在一起的，我們說好了兩年之後要結婚的，你不要睡了好不好？”
    秦向竹將額頭抵在玻璃上，出神地看著玻璃窗內的沈時雨喃喃自語道。
    坐在椅子上的阿姨擦了擦眼淚，拉著坐在身旁的人一起站了起來。
    他們沉默地走到了秦向竹和秦父秦母的身旁，主動開口和秦家人搭話。
    “向竹，別哭了，時雨醒來看到你這樣他也不會開心的。”
    秦向竹點點頭，漸漸止住了哭聲。
    呆了一會，秦向竹有些遲鈍地反應過來她貌似並不認識剛才和她們說話的這對夫婦。
    她遲疑地扭頭看向一旁正靠在窗戶上同樣傷心地看著沈時雨的阿姨，心裏大概有了幾分猜測。
    但在內心的想法沒有得到證實之前，秦向竹沒有多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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