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妻》第六部分：艱難備考
    在平安村那間破舊的茅屋中，時光悄然流轉，苦兒與周氏在相互扶持中，日子雖過得清苦，卻也因懷揣著對未來的憧憬而充滿力量。然而，命運的齒輪在不經意間開始了新的轉動，一場關乎苦兒前途的重要考試的消息，如同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麵，在他們的生活中激起層層漣漪。
    這日，苦兒如往常一樣，前往鄰村的一位老學究家中借閱書籍。老學究家中藏書頗豐，苦兒常來此處，與老學究探討學問，兩人漸漸熟絡起來。當苦兒像往常一樣在書架間尋覓心儀的書籍時，老學究一臉鄭重地走進來，對苦兒說道：“苦兒啊，你可知曉，縣城即將舉行鄉試，這可是你踏入仕途的重要契機。”
    苦兒聽聞，心中猛地一震，手中的書本差點滑落。鄉試，這個承載著他無數夢想與期望的考試，終於近在眼前。他的眼中瞬間燃起熾熱的光芒，那是對未來的渴望與追求。然而，光芒稍縱即逝，隨之而來的是深深的憂慮。參加鄉試，需要前往縣城，路途的盤纏、考試所需的筆墨紙硯，以及在縣城的食宿費用，這一切對於他和周氏來說，無疑是一筆天文數字。
    告別老學究後，苦兒懷揣著複雜的心情，腳步沉重地回到家中。周氏看到苦兒回來，立刻迎上前去，卻發現他神情異樣，心中不禁擔憂起來。在周氏的再三詢問下，苦兒緩緩道出了鄉試的消息以及自己的顧慮。
    周氏聽後，心中同樣五味雜陳。一方麵，她為苦兒能有這樣的機會感到欣喜，這是苦兒多年苦讀的希望所在；另一方麵，她也深知眼前的困難如同高山般難以逾越。但周氏的眼神中很快便重新燃起堅定的光芒，她緊緊握住苦兒的手，說道：“苦兒，這是你的機會，無論如何，我們都要想辦法讓你去參加考試。錢的事，你別擔心，我來想辦法。”
    從那一天起，周氏便開始了更加艱辛的忙碌。白日裏，她除了繼續外出乞討，還在村子裏四處打聽，尋找一切能夠掙錢的機會。她幫著村裏的富戶洗衣漿衫，那冰冷的河水刺骨，她的雙手很快便被凍得通紅，手指關節處裂開了一道道口子，鮮血滲出，與冰冷的河水交融在一起，鑽心地疼。但她咬著牙，一聲不吭，隻是更加用力地搓洗著衣物。
    傍晚，當其他村民都結束了一天的勞作，回到家中享受片刻的安寧時，周氏卻又開始了另一項工作——為村裏的繡娘打下手。她雖沒有繡娘那般精湛的技藝，但她手腳勤快，幫忙穿針引線、整理絲線，也能掙得幾文小錢。昏暗的燈光下，她專注地盯著手中的針線，眼睛因為長時間的勞累而布滿血絲，視線也變得模糊起來，但她仍強忍著，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耽誤了繡娘的進度。
    夜晚，當整個世界都陷入沉睡，周氏才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回到家中。她看著在油燈下刻苦讀書的苦兒，心中滿是欣慰與心疼。她輕手輕腳地走進屋內，生怕打擾到苦兒，然後默默地坐在一旁，借著微弱的燈光，開始縫補家中破舊的衣物。每一針每一線，都縫進了她對苦兒的愛與期望。
    日子一天天過去，周氏的身體愈發消瘦，原本明亮的眼睛變得黯淡無光，臉上的皺紋也愈發明顯。但她依舊沒有放棄，每掙到一文錢，她都會小心翼翼地積攢起來，放在一個破舊的陶罐裏。那陶罐裏的每一文錢，都凝聚著她的汗水與心血，是她為苦兒鋪就的通往科舉之路的希望。
    而苦兒，看著周氏為自己如此辛苦操勞，心中既感動又自責。他深知自己不能辜負周氏的期望，於是更加刻苦地讀書。白天，他廢寢忘食，沉浸在書本的世界裏，對周圍的一切都充耳不聞；夜晚，當困意如潮水般襲來，他便用冷水澆臉，讓自己清醒過來，繼續挑燈夜讀。書本上的每一個字，他都反複研讀，力求理解透徹；每一篇文章，他都爛熟於心，不斷揣摩其中的精妙之處。
    然而，即便周氏如此努力，距離所需的費用仍相差甚遠。這日，周氏在河邊洗衣時，不小心腳下一滑，摔倒在河中。她掙紮著爬起來，全身濕透，冰冷的河水順著她的身體不斷流淌，她凍得嘴唇發紫，渾身顫抖。但她顧不上這些，心中想的卻是自己這一摔，今天又要耽誤掙錢了。
    回到家中，周氏發起了高燒，整個人昏昏沉沉。苦兒發現後，心急如焚，連忙放下手中的書本，照顧周氏。他燒了熱水，為周氏擦拭身體，熬了薑湯，一勺一勺地喂她喝下。看著周氏憔悴的麵容，苦兒的淚水忍不住奪眶而出，他自責地說：“娘子，都怪我，讓你為了我受這麽多苦。如果沒有我，你也不會這樣。”
    周氏微微睜開雙眼，虛弱地說道：“苦兒，別……別這麽說。這是我們共同的……的夢想，我……我不後悔。你一定要好好讀書，去參加考試……”
    在苦兒的悉心照料下，周氏的病情逐漸好轉。但這件事讓苦兒更加堅定了要為周氏分擔的決心。他在讀書之餘，也開始嚐試著做一些手工，編織一些竹籃、草席，拿到集市上去賣，希望能多掙些錢。雖然這些手工製品換來的錢並不多，但積少成多，也能為趕考的費用增添一些希望。
    日子在周氏與苦兒的努力中一天天過去，他們離鄉試的日子越來越近，而籌集到的錢也在慢慢增多。盡管未來依舊充滿未知，但他們相互扶持，彼此鼓勵，為了心中的夢想，一步一步艱難卻又堅定地前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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