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該恨他的，他奪走了我最重要的人，司南想，我後悔了，我不該對他好奇，不該試圖關心他，不該固執不聽勸。
    可是……
    可是……
    可是……
    司南握著祁漾肩膀的手微微用力，被祁漾忍無可忍地拍開，又補上了一腳。
    “沒問題你……”
    “原本的世界到底是什麽樣的？”
    祁漾有些不耐煩這樣沒完沒了的拖延時間，皺了下眉，回答得言簡意賅：“你弟弟幫著玩家，提供boss信息，還跟著玩家進【詭異之主】副本。他快死的時候你跟他換了。你死了，他活著。”
    他最終進行了點評：“神金，你一個a級去了屁用，不如一起跑，詭異之主還能出副本逮你們不成？”
    司南神情古怪，似哭似笑，肩膀無意識下沉，頭微微低垂，似乎放下了某些東西。
    祁漾正要說什麽，突如其來的擁抱讓他錯愕地睜大了眼，他不確定這個擁抱到底是給誰的，短暫的遲疑時，頸間便有濕熱的液體滑落。
    “對不起。”
    從離開小鎮後，司南就在想見到司北的場景，想自己會給他一個擁抱，告訴他自己喜歡他，可為什麽會是這樣？
    他從沒有這麽喜歡一個人，也從沒見過這麽好的人，用一個半月設想了各種未來，如今盡化作慢性毒藥，在他鬆動的時候爆發。
    祁漾微眯起雙眸，一根血色絲線抵在司南後脖頸，隻要他有異動，第一時間就能將他控製住。
    “我是不是真的錯了？”
    “你什麽時候死？”
    002捧著屏幕，看著忽上忽下的黑化值，毛絨絨的小臉擰巴成一團。
    司南恢複記憶時監測係統就報警了，結果它剛給祁漾匯報，黑化值就掉到了80以下，之後一直曲折下降，現在哐當一下更是直接跌到了個位數。
    原因不明。
    從沒哪個反派黑化值掉得這麽順遂，但想起十八年前不動如山的90+，似乎這才是最困難的。
    002拿司南和之前的反派對比了下，又感覺要論危害性，這個司南一個最高達到a級的詭異實在上不得台麵，上麵還有那麽多老牌s級詭異呢。
    但跟著祁漾看了那麽多詭異boss，除了詭異之主，基本上越厲害的越瘋，似乎也就這個能救一救，原身也願意救一救。
    那邊司南放開了祁漾，滿含淚水，悲傷搖頭，目光卻緊緊黏在他身上：“我不想死。”
    “不好意思，你是說你放棄了自戕嗎？”祁漾沒有什麽反應，似乎並不意外。
    司南低頭擦了下眼睛，看著地麵，近乎喃喃道：“你說的都很對，但……你教我接受弟弟的離開，接受現在，可放下後，我又要怎麽麵對再失去你？接受……再也看不到你。你根本沒打算留下來，對嗎？”
    祁漾微微皺眉：“我以為你會選擇放棄。”
    司南嗓音低啞，近乎失聲：“那你再教教我啊，該怎麽放棄？”
    “這身體是你弟弟的。”
    “如果是認身體，我們並沒有血緣，如果是認靈魂，你也不是我弟弟。”
    “哦，我沒有半點可能喜歡你。”
    “你喜歡女生？”
    “不，我喜歡男生，唯獨不可能喜歡你而已。”
    “為什麽不試試就這麽說。”
    祁漾啞然失笑，像是無奈又像是譏諷：“你怎麽說得出這種話的？”
    隨著一聲歎息，那雙一直平靜的眼眸裏浮現出厭惡，深深刺痛了司南的眼睛，以至於在他站起來時，司南下意識後退了。
    “我和你說了那麽多，司南，你聽不出來嗎？我會對你感到抱歉，但我從不覺得我有錯。我可以為了任務對你諸多忍耐，體諒你，但你如果要和我談感情，我也是有私人情緒的，你要和我算一算那三百多天的追殺嗎？”
    司南臉色瞬間慘白，心口像是被無形大手重重攥了一把，霎時耳邊一陣嗡鳴，幾乎無法站穩。
    “最後一遍，自戕吧。我動手，你屍體可能會比較難看。”
    “我……對不起。”
    “你不用，我也不需要。”
    司南忍不住想，我是不是錯了？是了，從一開始就錯了，我不該縱容弟弟親近玩家，不該縱容他心慈手軟。
    如果……
    世上哪有那麽多如果？
    許久沉默過後，司南終於放棄，開始將空間裏的東西往外掏，綁定的就花詭幣主動解除綁定。
    當拿出那把祁漾給他的槍時，他用手背揩了下眼睛，輕聲問道：“你為什麽給我這個？”
    祁漾倚著桌邊看著他的動作，聞言隨意道：“我不需要你的任何好意。”
    “原來是這樣嗎？”
    司南瞳孔微微顫抖，緊抿著嘴唇，半晌將一直放在口袋裏，用膠帶粘起來的折紙小狗拿出來。
    “那這個呢？”
    祁漾屈指將小狗彈倒在地，不在意輕哼：“我送出去過很多泥偶，玩偶，石雕，木雕，這不過一個折紙而已。”
    司南怔愣了下，低聲喃喃：“可這是能打傷a級boss的折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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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次性的，所以說折紙不好用。”
    司南沉默地將空間倒空，又用剩下的詭幣買了兩瓶詭異可以用的藥。
    “至少這個，接受吧。”
    “味道很難喝，像餿了的血漿，你以前喝過嗎？”
    看著他油鹽不進的態度，司南神色越發黯然。
    他搖了搖頭，拿起槍，再次對準了太陽穴。
    他深深看了一眼麵前的人最後一眼，似乎想透過那副軀殼看清裏麵的靈魂，但他並沒有這種能力，隻能遺憾又愧悔地移開視線。
    如果他當時願意好好聽他說話就好了，或許他們可以當朋友，當兄弟。
    “噗”一聲悶響過後，小寞推門進來，蹲下身看著倒在地上的司南，戳了戳他臉頰，又替他將眼睛闔上，神情微有些難過。
    “他，死了？”
    祁漾俯視著神態算不上安詳的司南，問小寞：“舍不得？”
    “人，和詭異，不能，在一起，嗎？”小寞托著腮，滿臉疑惑。
    “你看上了誰？”
    小寞搖頭：“你對他，明明，很好。”
    “哦，那是因為我善良。”
    小寞想了想，認真點了點頭。
    “他還會，活過來，對嗎？”
    “嗯。”
    “好羨慕，藍星人。”
    “你想變成人嗎？”
    小寞抱住了祁漾的腿，蹭了蹭他褲腿：“我想，一直，陪你。”
    祁漾彎腰揉了揉她腦袋：“沒人能一直陪我。”
    002耳朵一抖，對著他一個飛踢：“你把我和祁瀾當什麽了？”
    祁漾隨手將它拍飛，對著小寞道：“找機會我送你去當人。”
    “我不想，離開你。”
    “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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