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靡月的憤怒質問，魔尊也很想問一句“為什麽”。
    龍靈兒尚且可以勉強理解為是被龍家的人利用，傷了心，才會配合紅顏團給龍家人下藥。
    那靡月呢？
    因為什麽？
    因為他不允許她和淩尋來往？因為他讓人把她抓回來，關了起來？
    因為他阻礙了她的愛情，所以就選擇了背叛？
    仙魔大戰到底如何掀起的，她和淩尋比他清楚。
    想起前世靡月說過的話，他心緒不穩，眼中厭憎彌漫。
    他自認自己對這個徒弟不差，可她說什麽？
    她說……
    “我是人，不是你的寵物，你的傀儡，我就是不喜歡修煉，就是喜歡殺人，你明明也殺了那麽多人，憑什麽對我指手劃腳？淩尋就是千好萬好，我就是喜歡他，你把我關起來還說什麽為我好為我好，你就是個喜歡徒弟的變態……”
    堂堂魔尊，後來做任務時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想明白，自己做了什麽就被理解成了喜歡她了？
    他又不是玄清。
    鬼知道玄清怎麽會喜歡時千寒。
    他兩次大開殺戒是為報仇，報家族之仇，報華蓮之仇，又不是真的喜歡殺人。
    他讓她別濫殺無辜，以免日後渡劫飛升時被天道清算，不對嗎？
    她貪玩，修煉不勤，不修心性，屢次突破不得，他是把她關在斷魂崖逼她突破了再出來了，還是拿著棍子揍她了？
    魔尊很後悔，當年在河邊撿到她時，就該把她丟水裏淹死，而不是腦子一抽帶回來。
    當年……
    他撿到她的時候，正是將最後一個仇人殺死的時候。
    他重重閉了閉眼，眼底有一瞬的疲憊倦怠。
    半晌，暗紅的眸子緩緩睜開，映出一片森白火焰。
    他勾起嘴角，嗓音溫柔：“靡月，你當你是什麽東西？本尊殺人如麻，多你一個又何妨？”
    元嬰虛弱，如風中殘燭，氣息微弱，連聲音都縹緲起來。
    “師尊，你不是最喜歡靡月嗎？”
    “不，你讓本尊，惡心至極。”
    透明的元嬰顫抖起來，卻虛弱到再無法發出聲音。
    前世她替他選擇的生路，這輩子，讓她自己去走一走吧。
    魔尊將她封入鎖魂珠裏，一揮袍袖，大馬金刀地坐在王座上，看向那位妖媚多情的右護法。
    他玄色華服穿得不規整，胸口隨意敞開，露出健碩胸膛與腰腹上的肌肉，幾道淺淡的疤痕橫亙其上。
    放在以前，右護法被這樣的魔尊這樣盯著，少不了心口小鹿亂撞，撩撥兩下，今日卻隻覺頭頂一直懸著把劍，隻等她伸個頭便要落下來。
    在場沒人敢出聲，也沒人敢看他。
    無妄宗天衍峰上，002將這一切直接共享到了祁漾腦海裏，一人一統借著私聊頻道竊竊私語。
    對比起來，魔尊本體和分身還是有明顯區別的，比如分身的實力其實要低一些，臉看著比本體要柔和年輕點，臉上沒有魔紋，因此氣質也是迥異。
    另外，一身薄肌也和本體畫風略不一樣，沒有這些疤痕。
    但都挺戳他的。
    大概是祁漾視線略火熱了些，魔尊終於感覺到了有人在窺探他，目光微凝，掃過四下，略作沉吟，懷疑是另一個任務者。
    想起那個縮頭烏龜，魔尊便忍不住緊了緊後槽牙，一直不出現就算了，現在居然還敢偷窺他。
    不就是加入時空局早嗎？遲早揍他一頓。
    不過他很快又把注意力轉移到了右護法身上。
    “你也停留在大乘大圓滿許久了吧，魅歡。”
    右護法頭皮頓時一麻，硬著頭皮嚐試給自己求個生路：“魅歡尚無十全把握……”
    魔尊沒等她說完，冷漠地替她選擇了結局：“今晚上就突破吧。”
    左護法一驚，委婉勸道：“尊上，魔宮上下並不安寧，屬下一人無法壓製住所有魔修。”
    念在他沒被策反去當淩尋小弟的份上，魔尊對他還算寬宏，當下隨意一擺手，渾不在意地道：“魅歡要是成功突破最好，不成，換一個便是。”
    魅歡咬了咬嘴唇，露出自己最柔弱的姿態，含淚仰首，直視著魔尊。
    魅歡修的合歡道，一身媚骨天成，舉手投足皆是魅惑妖嬈，此刻淚眼朦朧，絕大部分修士，無論男女，都無法不生出愛憐來。
    她沒有用魅術，因為她知道現在如果用了，絕對會直接激怒魔尊，隻希望看在自己多年勤懇的份上，魔尊能饒她一命。
    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
    “尊上，魅歡……可是做錯了什麽？”
    魔尊看著她這挑不出任何瑕疵的臉和動人姿態，腦海裏不由浮現二公子仰頭看他的模樣，微眯起雙眸，笑了一下。
    他說話時不小心帶出了些情意，隻是字字句句卻冷漠無情。
    “不，你做得很好，隻是你修為太低，本尊不大喜歡。”
    魔宮旁的墮仙山上雷劫持續了兩天。
    魔尊平靜地看著那道身影在雷劫下煙消雲散。
    看在這一世她尚且什麽都沒做的份上，微末的憐憫讓他將她的殘魂送入了輪回，而後毫無留戀地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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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護法並未注意到他的舉動。
    再感受不到那到活色生香的氣息，他心下微微悵然，沉默地跟著魔尊往回去，偷覷了一眼他側臉上的魔紋，突然生出了恐慌不安來。
    靡月修行盡毀，被困鎖魂珠，右護法被逼突破，雷劫下隕落，什麽時候會輪到他？
    “三難。”
    左護法下意識應了一聲。
    魔尊回頭俯視著這個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謙卑恭順的左護法，緩緩道：“背叛本尊的下場，看到了嗎？”
    “屬下誓死效忠尊上。”
    但其實他很是不解。
    他尚且未發現魅歡有任何異常舉動，魔尊常年閉關，又如何知曉的？
    靡月也不過剛回來，隻是出了秘境後又在仙道魔域交匯的地帶玩了幾日，魔尊為何一見麵便將人殺了？
    正在他百思不得其解時，魔尊揮動袍袖，一把紅色如火的羽扇出現在他麵前。
    “本尊從不虧待忠心有用之人，魔宮左護法，用法寶，略寒磣了。”
    左護法再抬頭，那道玄色身影已然消失。
    他目露茫然。
    魅歡和靡月，難道真的一起背叛了尊上？
    一向愛鬧騰的靡月進了魔宮再沒出來，魅歡毫無預兆地突破，敏感的魔修發覺了異常。
    外麵開始傳魔尊瘋了。
    左護法一邊約束流言傳播，一邊按照魔尊的意思，開始選新的右護法。
    實力要強，頭腦要靈活，還不能是那種濫殺無辜的類型。
    魔尊並未再閉關，左護法挑了幾個帶到他麵前，讓他抉擇。
    魔尊一眼看過去，將長得漂亮的兩個女魔修直接剔除了。
    他現在對漂亮女修ptsd。
    雖然淩尋必死，但他也真不想往身邊安排紅顏團類型的女修了。
    一共五人，剩下三個，他回憶了下這三人的身世背景，選了那個老態龍鍾的渡劫前期女魔修。
    這幾天魔尊了解了下魔域的情況，又問了尋找淩尋的進度和他要的靈材找得如何。
    淩尋身邊有個隨身老爺爺，神識敏銳，又有天道庇護，自然沒那麽容易找到。
    而魔尊要用來解寒毒的靈材有不少都不是易得之物，有的隻有特定的秘境裏才可能存在。
    魔尊並未說什麽。
    左護法的效率他清楚，他安排下去的事，都會全力完成，再催也就這速度。
    他負手站在魔宮外，眺望遠方，倏而摸了下嘴角，暗紅的眸子裏掀起了波瀾，露出個堪稱寵溺的笑。
    左護法帶著新的右護法快速完成事務的交接，回來便看到這一幕，心下驚訝，卻不敢多問，比之以前更多了幾分謹慎。
    “尊上接下來打算作何安排？”
    魔尊微眯起雙眸，嘴角弧度落下：“魔宮交給你，本尊很是安心。”
    至於他麽？
    繼續閉關去吧。
    他要是離開魔域，仙道那邊肯定要應激。
    左右分身是弄出去了，也瞞住了天機閣那邊，他本體離不離開，也不算什麽。
    他再次閉上雙眸，將意識向分身那傾斜。
    “阿宵，走了，聽課去。”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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