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葛一路飆車，五分鍾不到便到了研究所。
    祁漾第一時間跳下了車，麵色陰沉，讓應桓把賀南風送去檢查下身體情況，徑直進去。
    路上他剛好看到實驗助理，順手接過他手裏的實驗記錄，讓他去擬定一份實驗方案，測試信息素對驅散塔效果的幹擾。
    跟助理交代完，祁漾邊翻著記錄邊往實驗室去。
    他同步進行著喪屍病毒的治療和抗體研究。
    前者進展緩慢，後者相對要快一點。
    經過一段時間研究，祁漾傾向於幸存者體內有某種與生俱來的抗體，成功抵抗了經過大氣層稀釋的e病毒。
    這段時間他雖然把重心壓在驅散儀上，也督促著實驗的進程，已經初步提取出了這種抗體。
    但現今的病毒在人體裏進行了變異和進化，而進化的病毒無論如何降低毒性，減小劑量，抗體也無法抵禦。
    祁漾在嚐試讓抗體也進化。
    剛換上實驗服，應桓又急匆匆跑來，說賀南風情況不太對勁。
    祁漾腳下一頓，抬手捏了捏眉心，緊抿的嘴唇微微下撇，合起實驗本時發出了明顯的聲音。
    “帶路。”
    賀南風失控了。
    被喬眠那神奇的信息素給勾出了饞蟲，壓不回去了？
    祁漾往旁邊走了兩步，被三個士兵合力按住的賀南風跟著轉動腦袋方向，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很好。
    在場五個apha，光盯著自己，私人恩怨意味十足。
    祁漾微微皺眉。
    抑製劑加上阻隔貼雙重作用下，賀南風不應該聞得到他信息素才對。
    之前因為賀南風不配合，研究喪屍對信息素敏感的實驗一直沒什麽進展。
    ——即便他願意開口，也無法解釋為什麽beta感染成喪屍後也開始追著信息素跑。
    祁漾從實驗服口袋裏摸出手套戴上，過去捏住他下頜，觀察他瞳孔反應。
    不像是裝瘋賣傻。
    祁漾打了個電話給實驗四組的組長：“人造信息素還有沒有剩餘？”
    過了兩秒，他掛斷電話，眉心微皺，有些為難。
    主動釋放信息素給某個人，這基本屬於求偶，比較私密的行為了，就算是apha，不渣到一定地步，也不會隨便給別人信息素。
    但又不可能真找個人來給賀南風打牙祭……
    祁漾就覺得挺煩的。
    喪屍就喪屍，非再混搭個abo，這情況即便是他，也涉及知識盲區了。
    本來各個世界的喪屍病毒就有差別，這還上難度。
    “應桓，把他關起來，半小時後如果還是這樣，拉出研究所問他想做什麽。”
    半個小時後，賀南風自己找到了個平衡點，蹲在了研究所門口不肯挪動。
    應桓趁這段時間回去找到了屏蔽器，見他不要，便交給了祁漾。
    等到傍晚要吃晚飯時，祁漾沒看到他出來找人，見他蹲在那，跟一座望天犼一樣，盯著黑色的驅散塔發呆，腳下一頓，在幾步開外的地方站定。
    賀南風卻突然扭頭看過來。
    他就這麽蹲在那兩個多小時，終於有了反應，旁邊看著他的士兵順著他視線看去，打了聲招呼。
    “沈博士。”
    祁漾對他點頭示意，與賀南風視線對上，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夕陽餘暉給這總陰沉沉的人鍍了層金邊，蹲在那的樣子多了些可憐的味道，像是隻沒人要的大型犬。
    祁漾看他總覺得傷眼睛，不是因為長相，主要是他青灰色皮膚看起來總顯髒，皮下毛細血管破裂，導致出現不少血斑。
    如果是正常情況下，祁漾其實挺能欣賞這類似戰損的風格，要是身材樣貌合意，一時興起勾搭一下也不無可能。
    但他現在畢竟情況有些特殊，也因此基本沒仔細看過賀南風，隻有個大約的印象。
    個頭高，身材健壯，符合大眾對apha的刻板印象。
    容貌俊美，五官線條冷硬，符合反派的顏值要求。
    祁漾這會兒依舊沒仔細去看，但賀南風卻定定地盯著他，觀察著他臉上的每一個細微變化，卻毫無收獲，於是改成盯他的眼睛。
    這很容易讓人感覺到不適和冒犯，進而躲閃或發怒，但這人隻是微微皺了下眉，目光不再聚集，似乎在思索什麽。
    微垂的眼睫下，那雙眼睛裏藏著一個純淨的世界，拒絕任何人的踏足汙染，那麽的疏離，又那麽的傲慢。
    賀南風以前有多關注喬眠，就有多關注沈湛。
    沈湛是和他截然不同的人，有著他渴望的一切，永遠光彩照人，永遠高高在上。
    他嫉妒那樣的光芒，憎恨世界對他的偏愛。
    過往八年裏，他唯一一次與這人對視，便記到了今時今日。
    也今時今日，站在這人的身邊，他才知道他的出色遠超他的想象。
    月亮遠看美麗，近看不過爾爾，相比較起來，沈湛更像是太陽，遠看便已耀眼，近看更是刺目。
    所有的關注開始反噬，所有的嫉妒憎恨翻轉，賀南風不可自抑地試圖靠近。
    他思考了兩個小時，隻把自己思考得自慚形穢。
    他連自認為最厲害的格鬥，都在這人麵前落入了下風。    也不知道他蹲了多久，祁漾本想伸手拉他起來，注意到賀南風身上還是之前那件衣服，微微擰眉，手又沉回了兜裏。
    “賀南風，起來。”
    賀南風再次抬頭看他，莫名覺得這名字怎麽聽怎麽不順耳，猶豫著比了個0。
    zero這個編號，從這人口中說出來，總似乎能引起鼓膜震顫，卷舌時更有種說不出的動人。
    祁漾上下掃視他一圈，不知道他到底打的什麽主意，跳過了稱呼，問道：“吃人還是吃飯？”
    旁邊士兵睜大了眼睛，驚疑不定地看向神情冷淡如舊的祁漾，很難把開玩笑這種事和他劃上關係，於是這話便顯得太驚悚了。
    賀南風沒得到想聽到的稱呼，磨蹭了會兒，比了個2，還是站了起來。
    長久蹲著，雙腿有些不聽使喚，整個人踉蹌著前傾，祁漾下意識側身讓開。
    賀南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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