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二分之一的黑暗神9）
    劍身與魔力共鳴，祁漾向這群因他外表而一度崇拜他的人展現了實力。
    他看向畏懼後退的眾人，眼睫微垂，眸中金色光芒凝聚，身上仿佛鍍了一層聖光，少了親和，多了威嚴。
    當他身上的光明力量外泄時，阿比索斯感到了渾身一陣刺痛，卻強忍著沒有挪動半步。
    “戰神是黑發，冥神、夢神是黑發黑眸，祂們曾是大陸備受愛戴的神明，隕落不到千年，你們竟連祂們的形象都已忘卻了麽？什麽時候起，黑色成了黑暗的代名詞？”
    “就算戰神還有那些什麽神是黑發黑眼，祂們也早隕落了，現在是黑暗與光明的時代，黑色就是邪惡。”
    “克萊門斯閣下，你這是在狡辯，所有和黑暗有關的，都應該燒死？”
    “您是光明的信徒，怎麽能向著邪惡的黑暗，做出此等瀆神之舉？”
    “我們看在您的麵子上，沒有將您的學徒驅逐，隻是考驗他而已，可他居然打人，您居然也縱容了他，真是太讓人失望了。”
    有那麽一瞬間，祁漾破罐子破摔地想，要不自己用點魔法，統一一下發色瞳色算了，大家都黑頭發黑眼睛，也別搞什麽歧視鏈了。
    還考驗？有本事把這考驗用別人身上，看誰能忍住不還手？給阿比索斯以邪惡之名，卻要求他當個打不還手的聖人，嗬。
    祁漾目光掃過眾人，再次鎮壓了所有的嘈雜。
    “深淵的黑暗生物與黑暗教廷的成員並非全部黑色，也並非全是黑暗屬性。你們熟知的塔亞龍有著火紅的鱗片，金色的眼睛，刺木獸是翠綠的皮膚，被稱為大陸陰影的那位黑暗教皇，他亦是藍發綠眼。”
    “邪惡從來隻來自於內心，而非外表，或者任何顏色，這般的憎恨和偏見是毫無道理的。如果引起這一切的是別的神明，你們又要恐懼憎恨什麽顏色？”
    “光明平和包容一切，陽光下亦有影子存在，身為光明神的信徒，應當將有罪者引向光明，而非對無罪者施以所謂正義考驗。”
    他一層層反駁，在這一刻仿佛化身成無孔不入的光，平和地刺破了所有人的魔障。
    祁漾最後落下一記重錘：“你們在瀆神，你們背棄了光明的意誌。”
    人群騷動，再次出現慌亂，卻安靜了許多。
    誰會去和其他人議論自己的不虔誠呢？
    祁漾將一步步升級的話題引了回去，悲哀道：“我的學徒阿比索斯，今日無端受到欺負，沒有反抗，因為他在等待一個公正，沒人給他公正，我來給。”
    他將銀劍橫插在身前地麵上，扶著劍柄，目光掃過眾人，叫人莫名不敢與之對視。
    佩恩騎士長道：“但打人也是錯誤的。”
    “如果錯誤，請先懲罰那五個對我學徒動手的少年，我自會帶著阿比索斯去領罰。”
    阿比索斯咬了咬牙，輕拉了一下祁漾袖擺：“老師，我也有話想說。”
    祁漾低頭對他微微一笑：“嗯。”
    “我很喜歡現在的生活，一直在努力適應這個城市，我知道黑色很不受歡迎，但我想告訴所有人，黑色不是罪。如果我做了錯事，我甘願接受懲罰，但我不接受這種莫名其妙的罪名。”
    阿比索斯挺直了腰杆，看向佩恩：“佩恩騎士長，該遵守規則的人破壞了規則，該維護規則的人遲遲沒有出現，請您告訴我，我應該怎麽做？”
    佩恩一時無言。
    他深知自己並非失職，而是瀆職。
    事實上，他雖然沒再針對阿比索斯做些什麽，卻也讓人暗中盯著，他知道今日阿比索斯被欺負的全過程，卻選擇了忽視和放任。
    寂靜中，主教和城主姍姍來遲。
    兩人似乎已有了商量，從上到下罰了一遍，佩恩暫時摘下胸章，檢討反思，五個少年和阿比索斯罰款，並去教堂懺悔。
    祁漾沒有反對，不過陪著阿比索斯一起去了教堂。
    他坐在長椅上，看著阿比索斯接受主教的洗禮。
    少年閉上雙眼，安然而虔誠。
    祁漾抬頭仰望高大神像，溫柔、聖潔、美麗、優雅。
    雙眸半闔，露出一點嵌入的光明寶石，散發出微弱光芒，像是神明真的投下了注視。
    氣質上拿捏得尚可，模樣上卻與真正的光明神毫無關係。
    不過並不重要，信仰依舊能夠傳達，畢竟光明唯一，外表不過虛妄。
    祁漾偶爾借由神像觀察這個世界，各種禱告便會鑽入他的耳朵，夾雜著數不盡的訴求。
    口舌間說出的，還有心中的，他都能聽到。
    比如此刻，阿比索斯希望人們能摒除偏見，接納黑色的存在。
    所有的聲音突然停滯，祁漾睜開雙眸，看向突然出現的神明。
    對方以一種反重力的姿勢坐在前排的椅背上，座椅前後距離並不算特別寬敞，祂雙腿交疊時，腳尖幾乎碰到他膝蓋。
    “你來做什麽？”
    黑暗神低下頭，輕挑起他的長發，笑盈盈道：“過來看看你生氣的模樣。瀆神，嗬，你竟然對著你的信徒親口說出了這樣的罪名？”
    從祁漾的角度，能清晰看到祂兜帽下的麵容，俊美邪肆，蒼白陰鬱，所有的喜怒都不及眼底，那裏隻有一片冷寂的黑。
    祁漾微微皺眉，視線自下而上，依舊不溫不火，也毫不退讓。
    “為什麽要抹去阿比索斯的記憶？”
    “不喜歡嗎？你可以輕易將他塑造成任何模樣。”
    祁漾瞳孔輕微顫抖，卻沒有說話。
    黑暗神從椅背上下來，俯身湊近到他耳邊，低聲蠱惑：“你也可以輕易摧毀他。瞧他那愚蠢的模樣，僅僅因為被砸了幾顆小石子，便撲在你懷裏哭哭啼啼，嗬嗬，真是可笑啊。”
    “不。我會保護他，他擁有哭泣的權利。”
    黑暗神挑眉，猛然按住他肩膀將他重重壓在椅背上，發出一聲悶響。
    黑暗神力湧動，引動光明之力的反擊，祁漾手腕腳腕上的詛咒烙印受到刺激，再次化作鎖鏈死死絞住他。
    “保護？你連你自己都保護不了，還妄想保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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