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神神情凝滯片刻，突然掩麵仰頭笑了起來，像是嘲諷，又莫名悲涼。
    等祂放下手時，眸中再次恢複死寂，像是蒙著一層不祥陰雲。
    祂撥開祁漾垂落在肩上的長發，撫上那枚黑色牙印，動作難得輕柔，近乎愛惜，但在那種陰冷的氣息下，又顯得十分詭異。
    “可惜，如果早一點發現你那麽有意思就好了。”
    祁漾眼底浮現些許異樣，又很快收斂，抬眸看祂，再次沉默。
    黑暗神隱約從他眼裏讀出了某些堅定的東西，更多卻看不清楚，也沒興趣去看清楚。
    祂動了動手指，損毀的華服再次包裹住祁漾周身，連一道褶皺也沒有多餘，而後輕抬起他下巴，在他眉心落下一個吻。
    祁漾麵露詫異，心說這家夥切片切出後遺症來了？
    “不管你拿神格做了什麽，不管你在做什麽打算，光明神，你保護不了阿比索斯，保護不了你的學生，保護不了‘綠洲’，保護不了所有生靈。”祂看著祁漾，一字一頓，說出了那個祂用幾百年領悟的事實，“命運無法改變。”
    祁漾覺得現在的祂有點像那座神像了。
    “命運可以改變。”
    黑暗神嘲笑點評：“冥頑不靈，愚不可及。不過你的表演我很是喜歡，繼續吧，我不會再插手。”
    話落，祂原地消失不見。
    祁漾抬手揉了揉胸口，擰眉沉思，沒多久，腦海裏一聲狗叫打斷了他思緒。
    “汪？”
    “又哪警報了？”
    “沒，方便講話嗎？”
    “有話直說吧，你大後爸走了。”
    “……”
    怎麽語氣跟說祂死了一樣？
    不是？到底要多幾個後爸？
    察覺到他情緒上的煩悶，002還是沒再廢話，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什麽事都沒發生，貞操還在。”
    “……”
    這才多久？這麽快就不在了才奇怪好嗎？
    不是，差點又被帶偏了。
    “我跟你說認真的。”
    祁漾無聲歎了口氣，起身去浴室洗澡，在心裏道：“好吧，那我也和你說認真的，剛才我在黑暗神身上感受到了絕望的氣息。”
    002安靜了會兒，問道：“多強？以前怎麽沒聽你說過？”
    “不強，”祁漾放水的間隙思索了下，“感覺像是心如死灰了。祂之前一直那麽癲，動不動就開嘲，還玩鎖鏈pay，我覺得我比祂絕望多了。”
    “你要不……”
    “嗯？”
    “祁漾，你比任務重要。”
    “這種廢話可以不用特地說的。謝謝。”
    過了會兒，祁漾在心底喚醒祁瀾。
    將部分記憶共享給他後，祁漾道：“阿瀾，幫我去探查一下深淵。”
    “是，劍主。”
    ……
    這天之後黑暗神不說插手，日常監視都停止了，每天跟祂的寵物們廝混在一起，倒是戴安娜沒事的時候會看一看鏡子——002反向監視後告訴祁漾的。
    神像倒塌得越來越快，從一天一個，到一天十個。
    數量即將達到四百時，在又一次有預謀的伏擊後，祁漾實力下降的問題“不慎”暴露，引起不少議論的同時，受到的攻擊也越發頻繁。
    與此同時，因為光明神拋棄信徒的傳言愈演愈烈，綠洲因其理念契合當下形勢，吸引了不少人，包括光明教廷裏叛變的那些，已經可以和光明教廷掰一掰手腕。
    快速的膨脹帶來了不穩定，但無論是明著的首領002，還是暗中的操控者祁漾，都沒打算讓它穩定下來，隻維持著虛假的繁榮。
    有人看002臉嫩年輕，不服氣，挑釁於他，被002幹脆利落地殺了，順便又清理了幾個蹦躂得尤其歡快的，以一招殺雞儆猴，繼續強勢掌控著這個組織。
    在和光明教廷的一次大規模衝突後，雙方暫時休戰，大陸進入了詭異的和平，卻又像是風雨欲來的前兆。
    祁漾即便實力下滑，也不是能輕易對付的，但他的弱點卻很是明顯。
    善良，心軟。
    但不好騙。
    祁漾聽到這樣的評價時，都不免覺得好笑。
    他們抓不住祁漾，便試圖抓住阿比索斯要挾他。
    但他們同樣抓不住阿比索斯。
    至於祁漾其他的學生，都在綠洲，沒人願意去招惹一個冷酷無情，看不出弱點的黑暗法聖。
    光明教廷依舊扯著光明的遮羞布不願放手，出手的是肯瑞斯特帝國皇室，以一城性命為要挾，要求祁漾束手就擒。
    那座城市名叫格瓦，是祁漾來到大陸後生活最久的地方。
    這樣的手段為人不恥，但也確實好用。
    祁漾盤點了下情勢後，以光明神的名義給教皇最後下達了一則神諭，而後主動投降。
    教皇雖然對光明神早已心有怨言，但也不敢違背祂的諭令，一絲不苟地安排了下去。
    一切仿佛世界線重演。
    光明神被關進了囚室，又被綁上了火刑架。
    阿比索斯雖然被要求在邊界外曆練，但隔一段時間便需要回到人類地盤補給生活物資。
    因為分別前祁漾提過打算離開綠洲的事，所以聽到他脫離綠洲時，阿比索斯並沒有在意。
    他對祁漾有著盲目的崇拜，即便知道幕後還有個黑暗神，依舊生出了老師無所不能的感覺，是以在聽到他實力下滑的傳言時，依舊很快便穩住了心神。
    直到聽到“格瓦”，聽到“肯瑞斯特”。
    在祁漾被抓的第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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