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那天接近正午的時候，璃玥出現在了一幢氣派的豪宅前，從早上開始，她就感到思緒非常的淩亂，有些莫名的暴躁，好在她的心理素質足夠強大，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
    給她開門的是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他有些熱情的招待了璃玥，給她安置了房間，吩咐女仆幫璃玥整理了行李。
    璃玥在正式相互自我介紹之後才知道，這個人就是委托人，米勒。
    米勒在之前的拍賣會上拍得了幾件文物，據他說，是幾件陵墓中的隨葬品。其中最珍貴的是一尊酒杯，據說神明曾用其豪飲過。
    璃玥覺得有點扯淡，但是礙於雇主的麵子，她還是擺出了一副虛心求教的樣子。
    沒辦法，因為對方給的實在是太多了，不然自己怎麽可能拒絕隊長的帶薪休假提議.......
    僅僅三天三夜的看管，他給出了15銀幣的酬勞，按照羅蘭的說法，因為照顧這位新成員，其中10銀幣都歸璃玥，要知道，璃玥每周的薪水也就10銀幣不到。
    一個銀幣可以在銀行兌換十個銅幣，一個銅幣才能買到味道還不錯的麵包，為了節省開支，肉製品和新鮮蔬菜的價格，她看了一次之後就打消了自己做飯的念頭，隻去吃兩個銅幣一份的番茄汁拌麵。
    事成之後小費肯定也不少，攢起來攢起來。璃玥小算盤打的啪啪響。
    璃玥現在的居住情況有些尷尬，暫時沒有找到合適的住所，就住在了原本小洋樓裏羅蘭的休息室，原本這個房間是給可能不方便回家徹夜工作的羅蘭準備的，這次幹脆搬了個床進來，重新布置一下就暫時給璃玥住了。
    洗浴的時間也不能和常住的凱莉相撞。
    羅蘭有時整理線索和處理合約到半夜就趴在桌子上睡一會，璃玥偶爾給羅蘭送咖啡的時候都能看到這一幕。
    說起來，璃玥就有一些小愧疚，準備早些找機會自己找個房子租著住。
    現在，機會來了，狗大戶的單子，錢多事少，就是對付幾個可能出現的小毛賊，怎麽說都是一樁美差事。
    不過按照慣例，羅蘭還是給了璃玥兩件自保工具，畢竟常規任務演變成異常事件的概率還是存在的，前兩年羅蘭還碰上過一兩件。
    璃玥跟著米勒，從一樓客廳牆上懸掛的寶劍一件件瀏覽到了已經覆滅了的暮光王城國王的手杖，各式各樣蒙了層灰塵的古物，水晶，瑪瑙製的小擺件。
    如果有黑市商人敢收，璃玥覺得自己高低會撈走幾件文物，小發一筆的機會就在眼前。
    她想入非非，嘴角不自主的叫翹了起來，擺出了一個十分好看的微笑，突然，她好像意識到了一絲的不對勁。
    不對不對！我怎麽能有這樣的想法，我的良心和職業操守呢？！
    璃玥摸了摸自己的左胸，想要仔細聽聽自己良心的心跳。
    手感軟乎乎的，富有彈性，摸著很舒服，像一塊軟墊子，就是靜悄悄的，沒有一點點的動靜，她愣了一下，沒顧上去聽這種滔滔不絕講著的米勒。
    脂肪太厚連心跳都摸不到了？壞了，我還真是被豬油蒙了心!
    哦，等等，我好像沒有心髒了的說，那沒事了。
    她摸了摸自己頸部下方的血晶，手感有些滑滑的，呈現著菱形的形狀。
    她偶爾會盯著鏡子裏的這塊血晶發呆，然後會想很多事情，過去的，還有現在的、以及虛無縹緲的未來。
    不知道這個代替了自己心髒的東西，有沒有代替自己的正義，善良和道德底線？
    失去了正義，同情，善良的生物，還能被稱作人類嗎？還是怪物吧......
    璃玥的眼神裏閃過了一絲的落寞，她緩過神來，才發現米勒正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右手輕撫的“心髒”。
    “小姐，你胸口這個血晶，哪個商會買到的？”米勒扶了扶單片眼鏡，眼中帶著熾熱。
    “啊？”
    “全大陸的商會，幾乎都沒有血晶礦，隻有王庭的商會和官方渠道，才有血晶。”米勒走近了些端詳著璃玥脖頸下的血晶。
    因為日常生活中血晶被壓迫她會感到難受，所以衣服的最後一粒扣子她從不擰上，重要場合，就穿在馬車上剛醒來時的那套黑裙。
    羅蘭說那套衣服有不錯的防護效果，像是王庭貴族的戰裙，但是因為太花哨了，所以璃玥幾乎不穿。
    現在，她有些後悔了，早知道就想辦法遮住了。
    “我從未見過如此純粹的血晶，不，應該說是血鑽，遠看根本就沒有雜質。”米勒搓了搓手“如果你願意，我可以拿兩件任意藏品與你交換，不，四件，不，它的價值無法估量！”
    我的命，價值當然無法估量了.......
    璃玥有些無語
    “這是家裏留下來的傳家寶，呃........”璃玥一時語塞，不知道怎麽去搪塞。
    “沒事，我懂，如果你哪天要出手，一定要記得聯係我，我就住在這。”米勒笑了笑“我相信，這一定，會成為我最完美的藏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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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璃玥咽了咽口水，陪著笑了笑，跟在米勒後麵聽他說著文物的曆史。
    “看來您真的很喜歡這些古文物。”
    “可能是因為老了，對這種上了年代的老東西就格外癡迷，可惜沒什麽人能看出他們的價值，很多都是流拍下來被我拍到的。”
    一二樓的藏品都是充當著裝飾的作用，擺在客廳，會客室之類的地方，夜晚隻需守衛巡邏便好。
    藏品大多是些古文物，在璃玥以前的世界，這些東西很珍貴，但在這個世界，也隻是些貴重的奢侈品而已，不值得爭奪，這個世界珍貴的是古魔法道具，沒有魔法沾染的東西，沒有收藏的價值，也不能用魔法貨幣交換。
    魔法師之間流通著另外一種貨幣，隻是璃玥剛入職幾月沒有這類薪資，她就沒去了解。
    璃玥有些理解為什麽凱莉和羅蘭都認為這是一件閑差事了，她和米勒瀏覽了一圈，藏品沒有一件是魔法道具，都隻是私下交易的古董，也許價格不菲，但是普通人偷了也賣不出去，因為這類物品禁止交易，魔法師沒有來偷的必要，因為隻這些東西能做做裝飾。
    原本看到這麽多貴重的物品，璃玥還怕有魔法師來偷取東西，但是代入這個世界的世界觀，就很快意識到這是不可能的。
    這三日工作，璃玥覺得也就是去頂替一個普通侍衛的工作，夜晚到處走走就行了。
    不過這酬勞屬實開的高了些，可能是這類商人和政府的合作比較深，知道一些關於獵魔人，所以刻意來小洋樓發布委托。
    畢竟和政府沒些關係，也不敢去地下的拍賣行光明正大的拍回東西再大搖大擺的放在家裏。
    也可能因為這樣，米勒先生沒有去質疑我的實力，可能他一開始就知道我們這個組織都是魔法師。
    一位魔法師願意來當護衛，哪怕是學徒，也比普通人強不少，魔法師還是很少的，畢竟鐵飯碗。
    隻是為什麽，這個人要專門去請魔法師來做侍衛，明明隻是些古董罷了，難道是有不少仇家想報複？
    還是短期內緊缺人手，所以才加大了薪酬，想要快速在附近的護衛公司找到人來頂替一下？
    璃玥一邊上樓，一邊強迫自己冷靜一下，也許凱莉說得對，自己還沒從那天的陰影中走出來，有些太緊張了，隻是一個普通的侍衛工作，自己卻想了這麽多。
    也許自己需要找些事情做的同時讓自己靜一靜嗎？可是，那天的事情，我並沒有太大感觸，這股緊張情緒，應該來源於.......
    對！那個詭異的夢，那個正常又詭異的夢，隻是做了個噩夢，緩一緩，應該能好不少。
    璃玥舒了口氣，思緒繼續飄散。
    昨天因為吃了藥太累，沒有去郵局，也沒有想到給克洛寫信，那天的藥還剩一些，等到再有饑餓感的時候再服用吧。
    “到了，你看，這就是我最驕傲的藏品，‘血之杯’。”米勒清了清嗓子，剛進入第三層就迫不及待的介紹了起來“據說這是神明曾喜愛的杯子，可以讓紅酒永遠不變質。”
    璃玥尋聲望過去，一個暗金色的酒壺放置在一片黑色的絨毯上，杯壁折射著淡淡的金光，幾條蝰蛇纏繞其上，上麵的蛇鱗都被雕刻了出來，米勒從旁邊酒櫃中拿出一瓶紅酒，緩緩向下傾倒，暗紅色的酒水逐漸倒進杯中，片刻後歸於平靜。
    璃玥盯著看了會，沒看出什麽端倪，隻是個普通的杯子，沒有什麽魔法的氣息。
    “這是我從一個小夥子那裏高價買回來的，據說這是他們家的傳家寶。”米勒說著，瞥了一眼璃玥脖頸下方的血晶。
    璃玥微微一笑，心裏問候了一下米勒逝去的爹媽，她也不想強行和對方解釋這是自己的命根子，因為聽起來蠻怪的.......
    “怎麽樣，是不是一等一的精致，雖然那種傳說我也不大信，但是這個做的確實好看。”
    璃玥附和著點了點頭，米勒也沒有著急去飲酒，仿佛也是為了驗證那一說法，帶著璃玥下了樓，下午交代了工作，認識了一下幾個同樣負責看管的侍衛，布置了一下房間，傍晚，米勒熱情的招待了她。
    夜晚休息時分，璃玥把長劍放在膝蓋上，拿筆開始起草起了一封信。
    尊敬的克洛小姐。
    久不通函，至以為念這是客套話，我也沒有很想你。）
    不好意思，這幾天忘了給你寫信，我順利的加入了獵魔人隊伍，以諾蘭的身份，順帶一提，你原來會起正常名字，在這裏譴責你一下。
    我認識了一個叫羅蘭的人，他是我的隊長，他的魔法和音樂有關，很厲害。
    雖然有了一份工作，但是財政危機依舊存在，做做兼職，過會要巡夜，昨晚做了噩夢，這幾天心緒不寧，偶爾會莫名的饑餓。
    說來好笑，雇主有一隻杯子，看起來像是被蛇纏著，他說是神喜愛的杯子，我感覺他被騙了。
    你最近如何，學院生活怎麽樣，若是有空，便回信吧。
    並不是很想你的約爾曼岡德小姐。
    璃玥揣好信，趁著休息，跑到就近的郵局就寄了出去，等到她回去，天色已經接近昏暗，她點燃了煤油燈，在黑暗的走廊中徘徊著。
    三樓的收藏室中，酒杯中的暗紅色漸漸褪去，昏暗的密室中，呈現著鮮紅而明亮的色澤，盤曲的蛇身上鱗片散發著淡淡的金芒，漆黑的眸子中，睜開一雙金色的豎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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