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菩提花在晨露中驟然閉合。韓世忠伸手欲取虎符，花莖突然暴長三尺，銳利如劍的葉片劃破他掌心。"當心花毒！"梁紅玉劍穗卷住韓世忠手腕，霓裳劍氣割斷花莖的刹那，整株菩提樹突然劇烈震顫。
    趙佶袈裟灌風而起，袖中飛出十二枚帶血的佛珠。佛珠嵌入樹幹裂縫，竟與樹皮下玉脈紋路嚴絲合縫。菩提樹皮寸寸龜裂，露出內裏暗藏的青銅機關——正是大相國寺鎮寺之寶"河洛機樞"！
    "原來諫院早將機關圖刻在禦史骨血中..."韓世忠凝視靈牌背麵滲出的菩提血。話音未落，藏經閣梁柱突然迸裂，七名幼童如提線木偶般躍起，指尖寒蠶絲直取梁紅玉咽喉。
    趙佶雙掌合十，戒疤處金血凝成梵文鎖鏈。鎖鏈纏住幼童腳踝時，菩提樹機關突然轉動，樹幹裂開三尺見方的暗格。暗格中供奉的佛指舍利匣空空如也，匣底卻殘留著冰藍色黏液。
    "寒蠶涎！"梁紅玉劍尖挑起黏液細看，"三日內有人用寒蠶體溫養過此物。"韓世忠陌刀猛然劈向地麵，青磚下傳出空洞回響——竟有暗道直通汴河！
    戌時三刻的汴河霧氣彌漫。韓世忠削斷三根船桅紮成木筏，梁紅玉以霓裳劍穗為繩，將諫院禦史靈牌係在筏頭引路。趙佶盤坐筏尾，手中菩提葉無風自動，葉脈滲出淡金色汁液在河麵畫符。
    "當年陳東先生血諫時，汴河水曾倒流三日。"梁紅玉突然開口，"禦史骨血與汴河龍氣同源..."話未說完，木筏突然急轉，筏頭靈牌齊齊指向河心漩渦。
    韓世忠陌刀入水，刀鋒觸及暗流時火星四濺。漩渦中突然升起青銅香爐，爐內冰渣凝結成西夏文字"佛渡有緣"。趙佶並指為劍，指尖金血射向爐耳饕餮紋，香爐應聲開裂，露出裹在冰層中的半截僧袍。
    "是童貫督造水師時的戰袍！"韓世忠獨目充血。梁紅玉劍挑冰層，霓裳劍氣震碎寒冰時，僧袍突然鼓脹如帆，帶著木筏撞向虹橋橋墩。
    千鈞一發之際，趙佶袈裟卷住橋柱鐵環，袖中飛出當年畫院珍藏的《千裏江山圖》。畫卷遇水不濕，在霧中展開成三丈屏障。韓世忠趁機揮刀劈開暗礁，卻見礁石裂縫中卡著半枚帶諫院火漆的竹筒。
    竹筒內藏泛黃絹布，竟是政和年間諫院密檔："七月初三，童太尉密會西夏譯經使於虹橋墨莊..."梁紅玉指尖撫過褪色字跡，"墨莊不是二十年前就毀於大火？"
    趙佶突然並指按向太陽穴，額間滲出細密汗珠："朕...貧僧想起來了！當年火場中救出的墨家遺孤..."話音戛然而止，汴河兩岸驟然亮起三十六盞孔明燈，燈罩上墨跡遊走成《墨攻陣圖》。
    木筏瞬間被吸入陣法中心，四周河水化作墨汁。韓世忠陌刀橫掃，刀風竟在墨浪中劈出真空隧道。隧道盡頭隱約可見殘破牌樓，匾額上"墨莊"二字被劍痕生生削去半邊。
    梁紅玉突然割破指尖，以血在靈牌背麵勾畫："陳禦史當年在此處彈劾童貫私造軍械..."血符成型的刹那，牌樓廢墟中升起九尊青銅弩機，弩箭皆由寒蠶絲編織而成。
    趙佶袈裟翻卷如雲，袖中《寒食帖》殘頁迎風展開。蘇軾墨跡遇弩生變，在虛空寫出"鑄劍為犁"四字。青銅弩機突然調轉方向，寒蠶絲箭射向河麵墨陣，撕開一道三丈缺口。
    缺口內竟是完好的墨家正廳。檀木棋盤上殘局猶在，黑子壓白之勢宛如龍困淺灘。趙佶拾起一枚帶血漬的白子，耳邊忽然響起當年墨莊主人臨終嘶吼："官家...童貫要動地脈..."
    韓世忠陌刀突然脫手，刀柄諫文與棋盤紋路產生共鳴。梁紅玉細看棋局，霓裳劍穗猛地纏住西北角星位："這是沙州地形圖！"劍穗扯動時，地麵突然塌陷，露出深井中冰凍的十二具屍骸。
    屍骸皆著諫院官服，左手食指俱斷。趙佶腕間佛珠突然崩散，一百零八顆珠子在屍骸上方結成《往生咒》。咒文成型的瞬間，井壁顯現帶齒痕的密文——正是楊可世軍中暗語！
    "虎符...地脈...西夏王陵..."梁紅玉破譯密文時，墨莊梁柱突然滲出冰藍色液體。韓世忠揮刀劈柱，木屑紛飛中竟露出寒蠶絲包裹的佛指舍利匣！
    趙佶雙掌合十，周身梵文如鎖鏈纏向舍利匣。匣開刹那，本該供奉其中的佛指舍利，竟變成半枚染血的諫院虎符。虎符凹陷處，赫然印著童貫私章。
    子時更鼓穿透濃霧。舍利匣內突然騰起紫煙，煙霧中傳來相國寺晨鍾的音律。梁紅玉劍刺煙霧，霓裳劍氣竟在虛空凝成《地脈圖》輪廓。韓世忠獨目圓睜："這是黃河改道前的古河道！"
    趙佶突然扯下袈裟拋向空中，僧衣遇風展開成三丈見方的汴京輿圖。圖中宮闕方位與《地脈圖》重疊處，正是龍雀刀出土的垂拱殿廢墟。袈裟突然自燃，灰燼中顯現西夏王陵星象圖。
    "原來童貫要改大宋龍脈為西夏王陵陪葬！"梁紅玉劍氣掃開餘燼，"佛指舍利怕是早已被鑄進鎮陵銅人..."話音未落，墨莊地底突然傳來機括轉動聲，十二具諫院屍骸齊齊睜眼。
    韓世忠陌刀插地，刀身諫文泛起血光。屍骸們突然轉向趙佶行禦史禮，碎裂的喉骨中擠出嘶鳴："...官家...鑄劍閣..."禮畢即化作骨粉，在地麵凝成帶箭頭的血痕。
    血痕指向東北方時，舍利匣內虎符突然自鳴。趙佶拾起虎符，指尖觸及齒痕的刹那，耳邊響起楊可世沙場遺言："末將無能...地脈圖藏在..."餘音被突如其來的鴉啼截斷，窗外閃過三道玄色身影——正是白日在垂拱殿現身的譯經閣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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