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匣中的信箋在趙佶手中簌簌作響。慧覺大師忽然跌坐在地，七竅滲出黑血，枯瘦的手指死死摳住石縫："快...快毀掉..."話音未落，老僧脖頸青筋暴起，袈裟下的皮膚竟浮現出螺旋狀的血紋。
    "大師！"趙佶正要上前，禪鋒劍突然橫空飛起，劍尖直指鐵匣底部。眾人這才看清，骷髏袈裟朽爛處露出森森肋骨——每根骨頭上都刻著細密的螺旋紋，與斷刃上的刻痕完全吻合。
    展雲翔的刀鞘突然發出金鐵交鳴之聲。韓世忠眼疾手快扯開他衣甲，隻見侍衛統領胸口赫然浮現同樣的螺旋血紋。"是機關毒！"禪鋒大師的玄鐵劍劈開鐵匣，露出底層暗格中九枚青銅齒輪，齒尖泛著詭異的幽藍。
    洞外喊殺聲驟近。血菩提殺手竟推著攻城槌般的巨木撞向達摩洞，每撞一次，洞壁螺旋紋就深一分。趙佶握劍的手不受控製地刺向骷髏天靈，禪鋒劍突然爆出刺目金光。骸骨轟然碎裂的刹那，整座少室山都開始震顫。
    "官家看腳下！"韓世忠揮刀劈開飛濺的碎石。地磚縫隙間滲出黑水，水中浮沉著細小的齒輪零件。趙佶忽然想起三日前在藏經??見到的《營造法式》，書中"地龍翻身"的記載與此刻景象漸漸重合。
    慧覺大師突然暴起，枯爪抓向趙佶咽喉："還我師父命來！"老僧眼白盡墨，口中發出的竟是年輕男子的聲音。禪鋒劍自主格擋的瞬間，趙佶看到劍身映出自己額間血菩提印記——那分明是縮小版的螺旋紋。
    血影站在觀星台上，指尖撫過青銅羅盤中央的螺旋凹槽。二十年前師父臨死前的場景在眼前閃回：那柄刻著同樣紋路的短刀，那張與趙佶有七分相似的臉...
    "首領，地脈已改。"黑衣殺手跪呈的銅管中傳出機括轉動聲，"達摩洞下的九曲黃泉陣啟動了。"
    血影摘下麵具，露出布滿燒傷的臉。他將羅盤嵌入觀星台凹槽的刹那，少室山方向傳來悶雷般的轟鳴。夜色中，九道紫光從達摩洞衝天而起，在空中交織成巨大的螺旋圖騰。
    "陸師兄，這份大禮你可喜歡？"他對著虛空輕笑，往傷口灑了把朱砂。當年天機閣大火中，正是這灼痛讓他記住那個雨夜——智真和尚帶著禪鋒劍破門而入時，師父咽氣前塞給他的，正是半枚刻著螺旋紋的虎符。
    洞內，趙佶的僧袍已被黑水腐蝕。禪鋒劍插入地縫的瞬間，十八尊銅人突然轉向跪拜。展雲翔胸口的螺旋紋開始逆向旋轉，每轉一圈，銅人眼中的磷火就亮一分。
    "這是...兵俑認主？"韓世忠砍翻撲來的銅人，卻發現斷刃處湧出黑色黏液。黏液觸及螺旋紋的刹那，銅人殘軀竟自行重組，化作九尺高的巨像。
    慧覺大師的嘶吼突然變成梵唱。老僧天靈蓋迸裂，飛出九枚帶血的齒輪，精準嵌入銅人眉心。趙佶感覺禪鋒劍傳來沛然莫禦的吸力，內力如開閘洪水般傾瀉而出。劍身上的"卍"字符寸寸染紅，最終凝成滴血菩提。
    第一縷晨光刺破雲層時，達摩洞已成修羅場。銅人巨像撕咬著血菩提殺手，斷肢與齒輪齊飛。趙佶拄劍半跪在地，額間血菩提幾乎要破皮而出。他忽然明白昨夜藏經閣那卷《金剛經》為何獨缺"無我相"一頁——原來早有人算到今日之劫。
    "官家接令！"展雲翔突然拋來虎符。趙佶下意識揮劍格擋，禪鋒劍劈開銅符的刹那，洞內所有螺旋紋同時發光。二十年前天機閣的幻象湧入腦海：身著龍袍的自己持劍而立，腳下跪著個眉眼與血影相似的青年...
    銅人巨像突然齊聲咆哮："恭迎閣主歸位！"聲浪震得碎石如雨。趙佶握劍的手劇烈顫抖，他看見劍身倒影中的自己頭戴十二旒冕，龍袍上繡滿螺旋紋路。
    "官家不可！"韓世忠的刀鋒貼上自己脖頸，"這邪陣在惑人心智！"鮮血順著刀槽流下，刺痛讓趙佶清醒片刻。他反手將禪鋒劍刺入地脈節點，山體崩塌的轟鳴聲中，九尊巨像化作青銅洪流湧入劍身。
    慧覺大師的屍身突然坐起，枯唇開合間傳出滄桑之音："九變為劫，劫盡禪生..."話音未落，老僧金身轟然炸裂，漫天血雨中，趙佶額間血菩提終於凝成實體。
    當最後一具銅人沉入地脈，朝陽已高懸少室山巔。趙佶望著手中蛻變的禪鋒劍——原本澄明的劍身此刻纏滿血紅螺旋紋，宛如菩提生根。
    "太原府急報！"傳令兵跌跌撞撞衝上山門，"軍械庫爆炸並非意外，現場留有血菩提印記！"
    韓世忠展開染血的軍報，瞳孔驟縮："這些炸藥的配比...是童貫親兵的製式！"
    展雲翔突然悶哼倒地，侍衛統領撕開衣甲，胸口螺旋紋已蔓延至心脈。趙佶以劍指地，禪鋒劍突然射出九道金光，在空中交織成汴京皇城的虛影。眾人清晰看見，玄武門戍衛的盔甲上，隱約浮動著螺旋暗紋。
    禪鋒大師的玄鐵劍突然指向趙佶："官家可知，二十年前智真師叔帶走的不僅是禪鋒劍？"老僧撕開僧袍，心口處赫然是倒懸的血菩提刺青，"還有天機閣的《九變譜》——那上麵記載的，可是造龍之術！"
    山風卷起滿地血菩提殘瓣，趙佶握劍的手背青筋暴起。他忽然想起出家那日，垂拱殿梁柱上新漆的螺旋紋路。原來這場局，早在二十年前他接過禪鋒劍時便已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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