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3章 白衣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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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剛走出甬道,拐角處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火把搖曳的光影中,一個矮胖的身影匆匆趕來——
正是早已在此等候多時的高覺泰。
他額頭滲著細密的汗珠,腰間的鑰匙串叮當作響,顯然已經在此徘徊多時。
“大人!您可算出來了!”
高覺泰聲音裏帶著如釋重負的顫抖。
張凡微微皺眉,用流利的扶桑語快速交代道:
“先程の青年の世話をしなければなりません。毛が一本でも欠けたらどうですか。”
孫昊陽抱著雙臂,冷笑著翻譯道:
“我家大人的意思是——那小子要是掉了一根頭發,你就等著腦袋搬家吧。”
高覺泰聞言,立刻點頭哈腰道:
“是是是!小人事後一定吩咐人專門照看,絕不敢怠慢!”
他掏出手帕不停地擦著汗,眼神卻偷偷瞟向小蝶,似乎在揣測這個女子與方才那名囚犯的真正關係。
交代完事情後,眾人的興致都不是太高。
小蝶低著頭,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姚佩瑤冷著臉走在最前,步伐比平時快了幾分。
孫昊陽時不時發出不耐煩的咂舌聲。
隻有張凡依舊麵色平靜,但眼神卻比往常更加深邃。
高覺泰敏銳地察覺到幾人的異常,不敢多言,隻是賠著笑臉繼續引路:
“幾位大人,這邊請……金匱閣還有不少地方沒看……”
穿過陰暗的走廊時,牆壁上的火把將眾人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如同他們此刻起伏不定的心緒。
遠處隱約傳來囚犯的哀嚎聲,更添了幾分壓抑。
轉過一個拐角時,姚佩瑤的腳步不自覺地停在一間與眾不同的牢房前。
與其他陰冷潮濕的囚室截然不同,這間牢房被布置成了一方雅致的天地。
青玉案幾上泛著溫潤柔和的光澤,其上擺著一張焦尾琴,琴身線條流暢而優雅。
角落裏,一爐檀香正靜靜的燃燒,嫋嫋青煙如夢似幻地升騰而起,為這陰暗的囚室增添了幾分空靈與靜謐。
一位白衣女子正垂眸沏茶,她身姿婀娜,宛如一朵在寒風中獨自綻放的雪蓮,純淨而高雅。
素手翻飛間,茶香嫋嫋升起,與這周遭的汙濁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隻是當她抬手斟茶時,寬大的袖口滑落,露出的手腕上密密麻麻全是針眼,新舊傷疤交錯,像被毒蜂反複蜇過一般,觸目驚心。
“這是一名琴師,據說一曲琴音能夠引得夜鶯投火。”
高覺泰湊過來壓低聲音道。
孫昊陽嗤笑一聲,臉上盡是嘲諷,
“夜鶯投火?這麽厲害?怕不是江湖術士的障眼法吧?”
高覺壓低聲音繼續解釋道:
“至於真假,我就不得而知了。不過,上月堂主酒醉時,確實是這般同我說的。”
“更奇的是,她家人為了贖她,已經送來三本失傳已久的樂譜了……”
孫昊陽眉頭一皺,眼中的不解更甚:
“樂譜?咱們血影盟要這些勞什子作甚?”
“小的也不明白。”
高覺泰困惑地搓著手,
“但堂主親自交代過,隻要她每隔三個月能夠默寫出一份古樂譜,就繼續好茶好飯供著。小的也隻敢照辦,哪敢多問呐。”
姚佩瑤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同情與好奇,她向前走了兩步,輕聲問道:
“姑娘,你為何會落得如此境地?可否告知一二?”
白衣女子指尖微頓,茶盞中蕩起一圈漣漪。
她緩緩抬眸,目光卻越過眾人,望向虛空中的某處,仿佛眼前這些人不過是幻影一般。
“喂!那誰誰!”
孫昊陽猛地拍打鐵柵欄,震得案幾上的茶具叮當作響,
“問你話呢!”
女子依舊不語,隻是優雅地拂了拂衣袖,將手腕上那些可怖的針眼重新掩住。
孫昊陽怒極,一把奪過高覺泰手中的銅鈴:
“再裝啞巴,老子讓你嚐嚐這玩意的滋味!”
說著,就要搖動鈴鐺。
直到此刻,女子終於有了反應——她唇角微揚,露出一個譏誚的冷笑。
孫昊陽這才注意到,她纖細的脖頸上竟也空空如也,根本沒有其他囚徒佩戴的鎖魂扣。
“這……這位貴客情況特殊……”
高覺泰擦著冷汗解釋道,聲音越來越低,
“堂主特意交代過,不得佩戴任何禁製……”
孫昊陽愈發好奇了,厲聲質問道:
“那她到底什麽來頭?為何堂主對她如此特殊對待?”
高覺泰的喉結滾動了幾下,最終頹然道:
“小的……小的真不知啊……”
他惶恐地左右張望,仿佛怕被什麽人聽見似的,
“每隔三個月,堂主都會親自來取樂譜,從不讓旁人經手。”
姚佩瑤眼珠一轉,忽然換上了流利的大夏國官話,聲音輕柔卻帶著幾分
試探:
“姑娘可是大夏國人士?”
先前眾人交談時使用的一直是撣國話。
直到注意到白衣女子的穿衣打扮,姚佩瑤這才恍然意識到,血刃堂關押的囚徒中,十之八九都是大夏國人。
白衣女子指尖微微一頓,眼睫毛輕顫,顯然是聽懂了姚佩瑤的話,卻仍垂眸不語。
姚佩瑤見狀,又用更溫和的語氣道:
“姑娘若有什麽難處,不妨說出來,或許我們可以幫你。”
女子終於抬眸,目光冷淡地掃過姚佩瑤的臉,用大夏國官話回道:
“幫我?”
她嗓音清冷,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諷刺,
“你們這些血影盟的爪牙,要如何幫我?”
孫昊陽見女子終於開口,立刻湊上前,同樣用大夏國官話說道:
“原來你會說話啊!”
“方才裝聾作啞的,擺什麽譜?”
女子不緊不慢地拂了拂衣袖,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冷笑。
顯然,她不屑於回答孫昊陽的話,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裏,宛如一座孤傲的冰山。
“嘿!”
孫昊陽氣得臉色發青,
“你這女子好生無禮!我們好心問你,你還這般態度!”
“好心?”
女子突然抬首,目光冷冷地掃了孫昊陽一眼,
“在這暗無天日的囚牢裏,何來好心?”
“你們不過也是帶著目的而來,與那些想要從我身上謀取利益之人又有何異?”
她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卻充滿了力量,讓孫昊陽一時語塞。
不過,他怎能受得了這般窩囊氣,就要上前繼續理論。
姚佩瑤見狀,趕忙上前拉住孫昊陽,示意他冷靜下來。
然後,她轉向高覺泰柔聲道:
“高管事,可否行個方便,讓我們單獨與這位姑娘說上幾句話?”
“這……這萬萬使不得啊!”
高覺泰連連擺手,額角已滲出細密的汗珠,
“堂主大人三令五申,任何人不得單獨與此女接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