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身形碩大的赤狐正以極快的速度在林間飛速奔跑，四肢交替，帶起輕微的風聲，猶如一道褐色的閃電。
    然而，就在經過某處空地之時，卻聽“咻”的一聲，叢林中疾射出的箭矢精準地命中了它的後腿。
    那一瞬間，赤狐發出一聲痛苦的哀嚎，身體頓時失去平衡，狼狽地摔倒在地。
    巨大的慣性讓它在地麵上劃出了十幾米的距離，揚起一片塵土，它掙紮著想要起身，卻因後腿的傷痛而使不出力氣。
    “跑啊？怎麽不繼續跑了？”此時，滿是嘲諷的聲音自後方傳來。
    秦福旺慢悠悠地從赤狐身後的樹林中緩緩走出，臉上滿是冷嘲之色，眼神中亦是透著一股得意與輕蔑。
    而在赤狐的側方，也緩緩現出一道身影，麵色淡漠看不出任何表情，眼神平靜如水，靜靜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不是鍾輝還有何人？
    “我倒是沒想到，區區一個玄魄境的小妖，竟然能逃出暗穀，還能讓你跑這麽遠……如果不是長老在你們每一隻妖身上都設下的定位的法咒，還真讓你給逃了！”
    秦福旺不緊不慢地走上前來，眼底滿是戲謔，“隻不過逃出來又能怎麽樣？騎越城方圓百裏都是我們龍血宗的地盤，整個塵王朝的妖怪幾乎被我們抓盡，你還能指望有誰來幫你嗎？”
    赤狐躺倒在地，血液還在不斷的往外流。
    “你們……龍血宗……行此滅絕人性之舉，難道……就不怕遭報應嗎？”
    “報應？”
    男子仿佛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我們既不害人，也不斂財……我們殺的，可都是妖怪！百姓感激，群眾愛戴，又怎麽會遭報應呢？你們這些低賤的妖怪，殺便殺了，也是在為人間正道做好事，又哪裏來的報應呢！”
    聽到這裏，赤狐無力地軟倒在地，眼神灰敗，竟是帶著幾分解脫。
    “可恨我修為沒有到達凝魂境，否則我便是自爆妖元，也絕不讓你們如願！你們此舉必遭天譴，妖帝大人會為我們做主的！”
    “還妖帝呢！妖帝再厲害他也不過是個妖怪，膽敢踏入我人間正道之地，便讓他有來無回！”
    “師兄，盡快殺了吧，遲則生變！”
    可秦福旺卻是不以為意，“怎麽連師弟也開始疑神疑鬼的了，在這塵王朝境內，還能有什麽變故不成？”
    “當然有！”
    女子的嗓音空靈澄澈，仿佛來自天外，可聽在秦福旺和鍾輝耳中，卻是莫名讓人感到頭皮發麻！
    兩人齊刷刷往一個方位看去。
    隻見某處高坡之上，女子白衣勝雪，靜靜而立，麵容絕美，可那眉宇間卻流淌著怎麽也藏不住的……殺氣！
    很難想象，那個平日裏動不動就笑嗬嗬的女孩，竟然也能發出這種讓人膽寒的殺氣來！
    “是你！你是如何從船上下來的！”
    秦福旺大驚失色，在她眼裏，眼前的女孩自然是隨他一同過來的苒小白！
    女孩卻是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看了看那邊躺在地麵的赤狐。
    赤狐受傷很重，鮮血淌了一地，若非妖族生命力頑強，換個人族修士在這裏，怕是早就昏迷了過去。
    白筱若眉宇之間再添一份陰霾。
    “我還是想問一下，這所謂的禍妖究竟犯了什麽錯？讓你們不遠千裏非要致他於死地？”
    鍾輝麵色陰沉無比，在白筱若出現的一瞬間他就猜到這人的修為很高，不是他們倆能夠對抗，此時已經在偷偷想辦法給宗門傳遞消息，請求支援。
    這裏離龍血宗大本營算不上太遠，靈虛境修士幾分鍾就能趕過來！
    也就在鍾輝打算虛與委蛇一番時，旁邊的秦福旺已經慷慨出聲。
    “妖怪生下來就會禍害凡人，與其等他殺了人再去殺他，不如提前讓他伏法，免遭生靈塗炭，我正道修士斬妖除魔，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
    “……”
    鍾輝嘴角抽了抽。
    對方出現在這裏明顯是為了給妖怪討說法的，你這話不是徹底激怒人家了嗎？
    “好一個正道修士，好一個斬妖除魔！”
    白筱若深吸一口氣，眼底的殺意越發濃烈。
    “秦師兄此言差矣！”
    這時，那小土坡之上爬上另一道身影。
    醜版沈雲皓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輕輕笑道：“師兄說妖怪生下來就會禍害凡人，在下確實不敢苟同，離洲妖族，北海龍族這些大型妖族，有些妖怪可能這輩子都見不到一個凡人，談何禍害？”
    看到沈雲皓的出現之後，秦福旺更是惱怒：“那是因為他們沒機會，若不是我正道修士團結一致，共抗外敵，那妖族早就來凡間肆虐，野獸成精，獸性難泯，人族在他們眼中不過餌食罷了！”
    “臥槽？”
    沈雲皓撓撓頭，看向一旁的白筱若，“他說得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
    白筱若直接一腳踹在沈雲皓屁股上，差點給他踹下去，氣鼓鼓道：“你是站哪邊的？你要是想站對麵，現在就可以過去！”
    “嘿嘿嘿……我怎麽可能站對麵呢！我喜歡妖怪還來不及呢……”
    沈雲皓拍了拍屁股上的腳印。
    “哼！”
    小狐狸揣著手看向別處，心裏卻莫名有些小得意，連剛剛被激起來的怒火都消散了幾分。
    這句話確實是沒什麽爭議，一路看過來，這臭小子身邊就跟個妖怪窩似的。
    沈雲皓這才看向下方的秦福旺，凝眉道：“既然你總說妖怪獸性難泯，那我問你，你不分青紅皂白濫殺一通，與野獸又有何區別？又或者說，人和獸的區別，到底在哪裏？”
    “荒謬！簡直荒謬！人是人，獸是獸，豈可一概而論！”
    沈雲皓微微一笑：“所以……你其實也不知道人與獸的區別，是嗎？”
    “……”
    “在我看來，人與獸最為本質的區別，那就是人能控製自己的欲望，而獸隻會遵循本能……所以，當獸誕生靈智，開始學會壓製自己的本能，那就已經可以稱之為人，化不化出人身並不重要！相反，某些妖怪即便化了人身，還在行野獸之事，那便連妖都算不上，隻能算怪！”
    這時，沈雲皓抬起一根手指挑了挑旁邊發呆女孩的下巴，盈盈笑道：“你說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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