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仞城外，牧雙雙看著遠處天空中那震撼又詭異的一幕，心中湧現出難以言喻的愧疚和無力。
    她自認身為萬毒宗聖女，身份尊貴，手段繁多，本應在許多事情上能給沈雲皓最大的助力。
    沒想到，今日竟陰差陽錯，成了將沈雲皓推到這萬丈懸崖邊的直接原因……
    “不行！”牧雙雙猛地一咬銀牙，眸中閃過一絲決絕，“我要進城！去幫他！”
    說完，雙手掐訣竟是真的要飛身而起。
    一旁的幽影見狀麵色大變，連忙閃身將其攔下，“小姐！現在進去，無異於自投羅網！九死一生！”
    然而，麵對幽影的阻攔，牧雙雙此刻隻感覺異常的憤怒，直接一掌將其拍開，美眸含煞：“你還有臉說？如果不是你哪裏會有如今的情況？”
    幽影被一掌拍得氣血翻湧，垂下腦袋，藏住眼底翻騰的陰翳，語氣卻顯得十分懇切：“眼下形勢，血宗明顯是有備而來，核心目的就是為了這暗淵魔藤，而且就要得手……如果在此節骨眼上，萬毒宗再與正道發生正麵摩擦，那最後得利的隻會是血宗！還望小姐三思而行！”
    “你給我住嘴！”牧雙雙正在氣頭上，根本聽不進這些，“我一個人去就行！不用你們跟著送死！”
    她剛再次騰空，一股奇異的力量憑空出現，如同一張無形的網，輕輕巧巧地將她攔了下來。
    牧雙雙一怔，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氣息，非但沒有驚慌，臉上反而露出驚喜之色：“娘親！”
    隻見她身旁的空間微微蕩漾，一位身著黑色紗裙、身段婀娜妖嬈、麵容嫵媚天成卻又帶著幾分邪異威嚴的美婦悄然現身。
    女子眼波流轉間魅惑自成，正是萬毒宗天蠍殿殿主，牧雙雙的生母——牧卿卿。
    牧卿卿現身之後沒好氣地白了自家女兒一眼，聲音酥媚入骨，“你還真想上去送人頭？談個戀愛把腦子都談沒了？”
    牧雙雙聞言撅起嘴道：“可是娘親，此事終歸是因我而起，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
    牧卿卿眉梢一挑，似笑非笑，“那我問你，你此刻上去，是能幫他打退歐陽靖峰，還是能破開那萬劍歸流陣？”
    “我……”牧雙雙語塞。
    牧卿卿搖了搖頭，語氣嚴肅了幾分：“勾結魔藤，或許還能辯駁一二，但若坐實了勾結魔宗，那性質就完全不同了！憑借著廣寒宮和北海龍宮的關係，這小子或許尚有一線生機，你若真的去了，你們倆就是十死無生！”
    牧雙雙咬了咬唇，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也不一定！若他們真敢動我老公，我就……我就把我就把附近的凡人城池全部毒死！我就不信他們這群自詡正道的偽君子，敢放著百姓的生死不管！”
    牧卿卿聞言直接氣笑，“越說越離譜！你這腦子裏整天裝的都是什麽？你以為萬毒宗是你娘我一個人說了算的？就算老娘豁出去，把整個萬毒宗給你敗，你又拿什麽去跟正道七宗抗衡？”
    說完又歎了口氣，“當初讓你接近這小子就是為了把他身邊這根魔藤騙到手，現在好了，賠了女兒又折兵，真是虧到姥姥家了！”
    牧雙雙被訓得低下頭，終於不說話了，但臉上依舊寫滿了不甘。
    牧卿卿看著她這副模樣，語氣終於軟了些許：“放心吧，那老龍王護短是出了名的，這小子身上帶著瀚海心，北海就不會不管。保下他一條小命大概沒問題，就是接下來……怕是在正道這邊混不下去了。”
    她說著，目光再次投向遠方的萬劍歸流陣，看著那被光劍禁錮的紫色身影，極盡魅惑的眸子裏閃過一絲感興趣的光芒，舔了舔紅唇，低聲自語。
    “嘖嘖嘖……半步太虛的暗淵魔藤，我可是眼饞得很呐……若是能弄到手……”
    ……
    萬仞城上空，陣法之內。
    沈雲皓發泄完心中的後怕與怒火，看著趴在腿上不再掙紮、耳朵尖通紅、身體微微顫抖的沫魘，陷入了沉默。
    女孩剛開始還氣得咬牙切齒，可聽到他後麵那番嘶吼，心中那點羞憤也漸漸被一種酸澀的暖流和愧疚所取代。
    說到底，今日之禍，終歸是她失控暴走所致，是她連累了他……讓他發泄發泄也好，或許……今日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沈雲皓輕輕將她放下，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再次麵向陣法外諸位神色各異的大能，抱拳朗聲道：“諸位前輩，接下來，晚輩會如實回答一切關於舍妹沫魘的問題，絕無虛言。若諸位前輩還是不信我與她的關係，大可以……”
    話未說完，直接被歐陽靖峰擺手打斷。
    這位劍閣閣主此刻也是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剛才那幕實在是衝擊力太強，他到現在還有點沒完全消化。
    “好了好了，不用再說了！”歐陽靖峰的語氣帶著幾分無奈，“我們都信了！你不用一直重複強調……”
    開玩笑！那可是半步太虛的存在！
    整個天璣大陸能有幾位太虛？你給其中一個當場按在腿上揍屁股，揍得對方不敢還手還嘴……這關係還需要證明嗎？
    今天這番操作，你小子也算得上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
    想了想，沈雲皓深吸一口氣，目光掃過歐陽靖峰、聶清霜、慕容溪、邱翰墨等所有正道魁首，最終沉聲開口：
    “諸位前輩，在回答各位問題之前，晚輩也有一事，想請教諸位前輩！”
    歐陽靖峰點了點頭：“但說無妨。”
    沈雲皓看向身後低頭抿著嘴、一言不發的沫魘，聲音清晰而沉重：
    “我想請問諸位前輩……我家妹妹沫魘，她自誕生於這天地間起，其存在本身……當真就是一個必須被清除的錯誤嗎？”
    隨著此言一出，原本因為剛才鬧劇而有些古怪的氣氛，瞬間變得凝重起來。
    所有高層的神色都變得嚴肅……這個問題，問得太大，太敏感。
    既關乎正邪之辨、天道人倫，還關乎著“正道”一直以來所秉持的信念和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