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定？”
    驚叫聲穿透密林，驚動了周圍生活的蟲子，悉悉索索的聲響成了背景音樂，許久才停歇。
    “噓……”沒想到樂知反應這麽大，南枝趕忙豎起手指擋在最前，示意他噤聲。
    縮縮脖子，樂知四處看看，確定沒招來麻煩，這才不好意思的放低聲響，“什麽約定？”
    不是他軸，馬上就要到穴居族，一路走來，玄月這個名字多次出現，他早就好奇不已。
    日前雷修還說了關於母樹的事，樂知就更好奇了。
    但南枝卻隻是搖頭，眼中帶著些許抱歉，“關於約定的具體內容，隻有族長和玄月前輩知道，我們隻是按照他們說的執行。”
    聞言樂知垂下眼睫，手指不自覺摩挲著，半晌，“那他們是怎麽要求你們的，這個可以說嗎？”
    “當然，”南枝順手撕開可能刺傷過路人的荊棘刺，頭也不回的回答，“其實也沒什麽，最主要的就是金甲族和長爪族不可起衝突，日常切磋可以，若是有不可調和的矛盾，不允許私下解決……”
    “不能私下解決，是要公開解決的意思嗎？”
    “差不多，先是上報族長，在兩族見證下解決，若還是不滿意，還可以去穴居族，他們會給出意見。”
    聽著就是最初律法的雛形，穴居族充當的是法官角色。
    問題是，金甲族和長爪族為什麽願意聽穴居族的話？
    關於這點，就是南枝無法為樂知解答的部分，“剛好咱們馬上就要到穴居族，如果你實在好奇，可以去試試問下那位，也許她會回答你。”
    雖沒有明說，但所有人都知道南枝指的是誰。
    …………
    碧落族，碧落淵
    雲欞帶著族人在空中疾馳，看到的景象越多，一行人越沉默。
    倉靈季本應是萬物萌發生機的季節，碧落族又身處大陸最高處，往往不等冬辰季完全過去，植物們就已經迫不及待萌發新芽，預告倉靈即將到來。
    可是近幾年，植物蘇醒的越來越晚，到了今年，倉靈季都快要過去，也沒見新芽出現，甚至老枝都開始凋零。
    碧落族作為守護這片區域的人，被母樹賦予重任，自然不會幹看著，可是他們做了無數努力，甚至發動所有族人分散在林子裏，用自身能力幫助植物維持生機，效果依然杯水車薪。
    大陸在凋零，他們僅僅隻是拖慢進程都顯得尤為艱難，更別說恢複。
    雖已經有心理準備，但越看，越忍不住心驚。
    一行人堅持巡視完這片區域，回程路上，更是格外沉默，幸好越靠近族地，植物的狀況表現越好，至少給他們些許安慰。
    回到族地，雲欞不發一語，直接來到子母藤這裏，先是聯係穴居族，得到玄月暫時無法通話的恢複，雲欞放在桌子上的手瞬間握緊，用力到指節都發白。
    他強忍憤怒，咬牙切齒道“那麽等玄月前輩有空，請一定聯係我，我隨時都有空。”
    在一片沉默中掛斷通訊，雲欞用力閉閉眼，等呼吸不再急促，心跳逐漸平緩後，才又揮手點亮另一朵子藤。
    “雲欞？”
    “靈淵，上次我提醒你的事，去看了嗎？情況怎麽樣？”
    “目前還好，暫時看不出什麽異樣，你那邊……情況很糟糕？”
    靈淵的詢問小心翼翼，雲欞張口想回答，喉頭突然梗住，半晌發不出聲響。
    深呼吸強迫自己吞咽下酸澀，須臾，才總算可以正常出聲，“靈淵，我這邊的情況真的很差，出生之地那邊還沒有消息，我們就快要撐不住了……”
    生機在凋零，首先反應在植物上，接下來就是植食性蟲子，等它們找不到食物開始大片死亡，以它們為食的肉食性蟲子和鳥獸就會麵對生存危機。
    這其中，樹精族無法獨善其身，這是耶夢伽德所有生物共同的災難。
    母樹，到底怎麽了？
    仿佛聽到雲欞壓抑的怒吼，靈淵沒有繼續沉默，“其他人怎麽說？”
    “所有人都動起來了，有好消息，但更多還是壞消息，尤其是坤靈族，之前還說地心沒有異樣，昨天斯逸聯係我，他察覺有些不對，若是地心也……”
    仿佛怕說出來就應驗了一般，雲欞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現在他們隻能用這種方式安慰自己，隻要不說出來，事情就還沒定論。
    “汲黯雪淵那裏我會親自去看，如果真的出事，我們共同麵對，大家都會盡力，也許情況沒你想的那麽差，不要太擔心。”
    明知道這隻是在安慰，但雲欞現在最需要的就是這個。
    告別靈淵，想了想，他又點亮了另一朵花，這次，花瓣上的流光閃爍許久，都沒有得到回應，雲欞眸光一閃，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
    …………
    出生之地，這個月負責守護出生之地的是雷霆族，這個活計是他們做慣的，從沒出過任何差錯。
    可是今天，注定會讓他們銘記一生。
    原本鬱鬱蔥蔥的藤蔓突然泛黃發黑，凋零的速度令人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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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沒等他們反應，所有停留在出生之地範圍的人都被一股莫名推力大力掀開，朝四麵八方丟出。
    先是舍棄外圍無用枝葉，然後趕離所有人，不到半天時間，出生之地就收縮自身能力，消失在原地。
    等護衛隊反應過來時，再無法感受到出生之地的任何氣息。
    出生之地消失在大陸上的一瞬間，所有樹精族同時心中一動，下一秒，就像是心髒突然被拿掉最重要的一塊，空虛到讓人忘記呼吸。
    正想把包子遞給人的樂居手一抖，臉上的表情還保持著微笑，弧度卻僵在臉上，眼中的驚恐配上嘴角的微笑，讓他的表情看著無比詭異。
    包子應聲落地，買家卻沒有抱怨，他正捂著胸口，麵露痛苦。
    不止是他們，周圍所有人，要麽表情痛苦，要麽彎腰喘息。
    靈羽族是這樣，其他族也不例外，外出采集的，突然從空中墜落，正在捕獵的，對戰途中突然就開始發呆，蟲子襲擊到眼前都沒有反應。
    這一天，耶夢伽德的天比往常都暗，明明是正午，卻不見一絲陽光。
    …………
    樂知他們也有同樣感受，而且比較不幸的是，預感來臨時，他們正在跟蟲子戰鬥。
    從學會熟練使用利爪後，幾乎從未遇到對手的南風手指剛紮入蟲子身體，正要撕開它的軀殼，下一秒整個人就愣在原地。
    沒有第一時間被撕裂，蟲子開始劇烈掙紮，醜陋頭顱扭曲了快一百八十度，衝著南風的肩膀就是一口。
    “欻……”
    尖牙穿透人體的聲音喚回樂知的理智，轉過頭，他便看到南風像個破布娃娃一樣被蟲子叼在口中。
    其他人的狀況也不容樂觀，但南風那邊最緊急，“南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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