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傳到平安新村食堂的時候，方平安正在和幾位公社領導把酒言歡，吐槽以常向東為首的知青們不懂事兒呢。
    知青在鄉下，那確實沒有多好的名聲。一個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能拿滿工分的就沒有一兩個。
    動不動打架，知青內部互相打架的那種，還有互相指著對方偷東西。
    還有偷鄉親們養的雞，偷菜，偷柴火，動不動不夠吃了去大隊借糧，去公社哭訴大隊幹部虐待他們。
    去年還有一個把鄉親閨女肚子給搞大了，最後被逼無奈讓兩人成了親。
    也有那種無賴看上女知青，想方設法弄壞別人名聲的，或者在河裏有了肌膚之親……
    有一個剛烈一點的女知青直接上吊沒救回來，那無賴也被送去槍斃了，那無賴家裏對知青更是恨之入骨。
    還有已經妥協了的女知青，跟村裏人搶男人的女知青，為了分配輕一點兒的工作跟大隊幹部……
    反正啊，村裏人也好知青也好，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都是窮鬧得。
    崔書記為這些知青那是操碎了心。
    但縣知青辦安排下來的，你不能不接收啊。
    再看看新村這邊的知青們——男知青全部加入民兵隊，而且都會開車，一個個開荒幹活嗷嗷叫。
    最主要的是聽話，不鬧事兒！
    女知青就更不說了，正兒八經的大學生，而且辭掉了城裏的工作過來建設新農村，工分不多但從不喊累，也很少出門，更不會搞事情。
    而且女知青出門的時候都有狗子還有民兵們陪同著，也就是去公社裏買點東西而已，各個大隊的無賴們想搞事情也沒有機會。
    新村的知青，都安分守己的很。
    他們也明白，這是因為新村的夥食好，都吃得飽，才沒心思鬧什麽事兒呢。
    新村有錢，可以因人設崗多給大家賺工分的機會，倉庫裏的物資那是滿滿的，所以大家夥拚命幹活，才沒有時間去折騰別的。
    可他們不行。
    今年交完公糧以後，絕大部分大隊又拉了饑荒。今天過來喝酒，就有一部分心思是開口說借糧的事兒。
    “崔書記，我那倉庫你們也看過，管我這五六十號人吃個兩三年是沒有問題的。”
    “但你說借給公社，你再拿去支援其他大隊？”
    “且不說我這點東西能管多少人的，你拿走了，明年要是收成又不好，公社拿什麽還我？”
    “到時候收不回來，我新村的村民跟著餓肚子，那就是我的失職了。”
    “我是平安新村的村長，讓我們村的村民吃飽喝足那才是我的本職工作，其他大隊的，我沒有那個義務。”
    “所以啊，糧食我沒法借。”
    方平安直接拒絕。
    他空間裏有，但現在糧食還沒有豐收，可不敢對外借糧，並且他拿主要是小麥粉，麵粉，大米一類的主糧。
    這要是拿出來多了，數目就對不上了。
    這種風險他可不能冒。
    崔書記沒吭聲，他也明白，即便是把新村倉庫給搬空了，也就一兩萬斤而已，但崔村公社可是有十三四個村子啊，這點還真是不夠。
    “方村長，新村既然落戶到我們公社，那大家都是一家人，公社遇到了麻煩，你可不能袖手旁觀啊。”蔡主任說道。
    “要不，你再賣點獵物給公社，我們也好去其他公社換點糧食去。”張連長也補充了一句。
    方平安這才反應過來，這借糧是假，或者說是次要的，要肉才是真吧？
    但他們雖然是上級領導，不過現在跟方平安說話都客客氣氣的，誰叫人家新村沒有跟公社要過一分錢呢？
    人家不欠你的啊？
    更何況方平安腦子有病很暴躁，一言不合就把市割委會還有縣知青辦的全給叫來了，還有那麽多的榮譽……
    這人做事兒容易鬧大，所以他們不敢用那種命令式的語氣跟方平安說話。
    容易把人給刺激到了，到時候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方平安剛要拒絕——老子辛辛苦苦打來的，你就以市價給買過去……總覺得他們是在坐享其成。
    要肉啊，你們自己打獵也行啊，反正我是不去的，公社抽成太多了。
    話還沒說出來，公社就來人報信兒了，知青常向東，被嚴重燒傷！
    眾人二話不說騎著自行車就去了公社，看守的民兵一解釋大家才知道，那名小雀斑妹子，叫做王素春的女知青，給常向東送飯的時候塞了小刀，結果常向東偷摸著出門的時候不小心撞倒了門口的火把，自己還平地摔了一跤。
    等去角落放水的民兵回來的時候，那火把已經把常向東的腳給燒了一分多鍾了，人還在昏迷著愣是沒醒！
    要不是民兵把他給拖了出來，估計活活燒死他都一聲不吭的，也是奇了怪了。
    但那兩隻腳……估摸著是保不住了，這個傷勢得趕緊送去縣裏的醫院，公社的衛生所可看不了。
    崔書記等人急得跳腳，想借新村的卡車送人，但方平安直接拒絕，毫不留情的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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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王素春都哭著跪在地上給方平安磕頭了，他還是麵不改色的拒絕。
    “他帶著宏偉兵來給我扣帽子，那是想要我的命啊！”
    “我還借車送他上醫院？這萬一後麵有什麽事他賴我車怎麽辦？讓我以德報怨去救要我命的人？那不能夠！”
    “都別看我，這種人能做出那種事兒一點都不稀奇。”
    “就連最上麵那位都說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我沒落井下石給他倆耳刮子，已經算我遵紀守法，而且夠給公社麵子了。”
    “他啊，是想逃跑才受的傷，跟我沒關係，誰愛救誰救。”
    說罷，方平安頭也不回的直接走了。
    愛誰誰，爺們就這個態度！
    崔書記也沒轍，常向東做的糟心事兒大家都心裏有數，隻是沒有想到上麵的判決還沒有下來，這人遭報應卻來的這麽快。
    最後隻能用拖拉機給他送去了縣醫院。
    這是這一路上……
    不是拖拉機拋錨，就是路麵有坑，常向東都被顛出來過一次，那是傷上加傷啊！
    最後折騰到縣醫院，醫生一看。
    “算了，直接截肢吧。”
    左腳血肉模糊，腳踝的關節處都碳化了，還沾染上了不少的髒土和汙水，醫生也沒轍，右腿稍好，隻是表麵燒傷而已，養養應該能好。
    要麽在縣醫院給切了，要麽你們再送去四九城醫院看能不能治，咱們這醫療條件有限，為了避免進一步感染，隻有切了左腳。
    這時常向東也早已醒來，整個人都已經開始高燒發抖了，為了保命，他在完全昏迷之前，也隻能同意截肢。
    但他心裏那個恨啊，他到現在還沒有搞明白，自己出門的時候好好的，平地莫名其妙左腳踩右腳摔了一下，怎麽就搞成了這種局麵？
    還有，如果王素春不給自己送刀子的話，自己是不是就不會遭這個罪？
    燒了一兩分鍾，自己為什麽沒有被痛醒？
    方平安如果同意用車送自己來縣醫院的話，自己的腿是不是可以保住？
    這一切的一切——
    都是他方平安害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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