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胃丸果然有用，喂黎硯吃下整瓶養胃丸後，他的纖長濃密的眼睫顫動著。
    “嗚呼，這是終於要醒了？”，沈倦歡呼一聲，坐在床邊等著。
    黎硯確實是醒了，他猛的睜開了雙眸，黑沉沉的眸子盯著坐在床邊笑起來的沈倦。
    他就這樣看著沈倦，良久。
    “你就是這麽照顧為師的？”，多日昏迷未曾說過話，他的聲音有些喑啞。
    周身的寒意重了些許，沈倦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
    見黎硯醒過來了，連忙伸手把他扶著坐了起來，“師尊這是什麽話，我這不是太擔心你了，病急亂投醫嗎？”
    “……”，黎硯深吸了一口氣，“大夫呢？你為了省幾塊靈石，自己冒充了大夫來給我治？”
    “那怎麽可能……”，沈倦輕咳了一聲，連忙倒了一杯茶水遞到了黎硯的嘴邊，“師尊你情況特殊，要是找過來大夫真看出來點什麽就不妙了，思及至此，徒弟隻能親自上了！”
    黎硯輕輕抿了抿到嘴的茶水，整個人的臉黑沉的可怕。
    “所以你就給為師亂治一通？”，直接把一瓶子養胃丸喂到了他的嘴巴裏麵？
    現在嘴裏還隱隱有苦澀的藥味彌漫，黎硯又低頭把茶水喝了個幹淨。
    沈倦大喊冤枉。
    “師尊，其他的方法都不中用，就這個管用，你這不很快就醒過來了嗎？”
    黎硯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為師都快被你喂的不能用了，再不醒，就真的毀了。”
    “小倦，為師自認待你不薄，這麽一大瓶子養胃丸，你把存貨都喂給為師了吧？”，他黎硯這輩子也沒有做過什麽惡事，怎麽就攤上了這麽一個胡作非為的徒弟？
    “這個……”，沈倦心虛的別開了目光，他確實是把手搓的存貨全倒黎硯嘴裏了。
    黎硯：……
    “算了，你這個樣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早就應該習慣的。
    “那師尊，你睡了這麽多天，有沒有其他的感覺？”，沈倦關切的問道。
    “唔……就是睡著了罷了，其他的感覺倒是沒有。”，黎硯見他問的認真，擰眉深思了好一會兒。
    他轉頭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現在正是下午，夕陽西下，昏黃色的光灑進了殿內。
    “什麽？沒有什麽感覺？”，沈倦神色一滯，隨後伸手扣住了黎硯的肩膀，“怎麽會……”
    他猜錯了？
    不可能，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了黎硯，黎硯是有最大可能是神境的人。
    不然混沌碎片怎麽會消失掉了？
    “哦，如果說感覺，感覺自己有一瞬間的不行了，算嗎？”，黎硯冷著臉講了一個笑話。
    他不行了一瞬的罪魁禍首就坐在床邊。
    沈倦眉頭緊鎖著，“師尊，都到這時候了，你就別開玩笑了，這件事很嚴重！”
    他猜錯了。
    那接下來下一步該怎麽走？
    關鍵是混沌碎片已經被用掉了，他就是想再操作一次都沒有道具！
    難道要去找襲炤嗎，那家夥能有什麽好方法。
    “……小倦。”，黎硯修長的指尖覆到了沈倦緊鎖的眉頭上，帶著涼意的指尖慢慢撫平了他緊皺的眉心。
    “不必為為師憂心。”
    剛剛醒來，他意識還有些渙散，卻還是堅持靠過去擁緊了沈倦。
    “為師知道你在做什麽，怎麽到了現在，放不下的反倒成了你？”
    沈倦聽他這麽說，終於是忍不住惱羞成怒了，他伸手狠狠推開了黎硯。
    “你懂什麽，你懂什麽！”
    咬牙說出來這句話後，他伸手狠狠扣住了黎硯的肩膀，搖晃了起來，“你為什麽自己都不在意？”
    “我隻是……我隻是想讓你活下來，是以黎硯的身份活下來，而不是去當了什麽天道，連自己都不是了！”
    沈倦就是在剛剛穿越那會兒快要餓死的時候，都沒有這樣無力過。
    他查詢了藏典閣無數的典籍，沒有找到一丁點關於合道的消息。
    甚至就連這件事，都是靠蛛絲馬跡的線索推斷出來的。
    沈倦有些恨自己，上一世的時間線死的實在是太早了，就算是記起來了那些記憶，也根本找不到關鍵的線索。
    “別哭……”，黎硯伸出手輕輕拭去了沈倦眼角未曾落下的淚，“還是頭一次見你這麽感情流露呢。”
    “……”，沈倦沉默了一會兒，打開了他伸過來的手，硬生生把淚憋了回去。
    黎硯有些無措的坐在床上，他看了一眼正在出神的沈倦，周身的寒氣斂了又斂，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沈倦沉默著起身，他又再次問道，“真的什麽感覺都沒有？”
    “現在有了……”，黎硯張了張嘴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沈倦：……
    “都這個時候了，師尊你就別添亂了。”，黎硯是不是撒謊，他一眼就看得出來。
    沈倦準備再去找找辦法，左右還有一段時間，應該還來得及。
    “小倦，別去了。”，黎硯拉住了他的手，“這本沒有什麽的。”
    “你不必為此憂心勞累。”
    沈倦冷著臉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抽了一下沒抽動。
    他有些惱意，半天憋出來了三個字，“我樂意。”
    “……”
    黎硯輕笑了一聲，他很少有笑的這麽柔和的時候，眼底像是盛了一汪春水一般。
    “小倦，為師也是在救你啊。”，他慢慢的跟麵前的人講著道理，“你看要是天塌了，你是不是都沒有地方躲，指不定會被砸了。”
    這招對沈倦不管用，“能活活，不活死，說不定死了還能再穿越一次呢，你別救我。”
    “為師樂意。”，這是沈倦剛剛說過的話，黎硯還給了他。
    沈倦：……
    “為師又不是真的死了，隻是換了另一種方式陪著你。”，黎硯覺得不能這麽悲觀。
    沈倦的手顫了顫，“那和死了又有什麽區別？”
    “修真典籍上關於這件事一個字的記載都沒有，萬一呢？”
    “那樣的話，為師也是甘願的。”，黎硯朝著沈倦清淺的勾了一下嘴角，他的眉眼彎了彎。
    “這是為師的道啊。”
    黎硯的墨眸就這樣靜靜的看著沈倦，未曾再多加一言，卻又好像是什麽都說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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