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發現你變了！”
    塗誌明挑眉：“變了？哪裏變了？”
    “說不上來……”
    她歪著頭，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被角，“以前你像個悶頭曬太陽的老頭，什麽都不爭不搶，遇事總說‘順其自然’。
    可最近啊，倒像個初出茅廬的小夥子，渾身都是使不完的勁兒。”
    “有這麽誇張？我怎麽還覺得自己跟從前一樣懶呢？”他笑著往炕頭靠了靠，胳膊枕在腦後。
    “才不是懶！”秀芝戳了戳他胸口，“這叫舉重若輕！
    你仔細想想，要是以前你見我在開會，估計會扭頭就走；
    今天卻主動參與，還帶著大家解決了那麽多難題。
    還有村裏廠裏的事兒，從前能躲就躲，現在卻處處上心。”
    塗誌明聞言愣住。
    星夜闌珊，他忽然意識到，自己確實在不知不覺中變了。
    之前是人懶心也懶，現在是人懶心不懶。
    村裏的事兒，工廠的事兒，隻要看到的就積極參與其中。
    麻麻批，說好的躺平呢？說好的獸人永不為奴呢？
    他側過身，認真看向秀芝。
    “媳婦兒，你說……我為啥會變呢？”
    秀芝的臉貼在他的胸膛上，思索良久才輕聲道：“或許是舍不得那些心血吧？
    你憑著一己之力把小七隊從窮窩變成現在這樣，肯定盼著它能越來越好。
    就像大畫家在宣紙上落下第一筆好墨，哪能半途撂下畫筆呢？
    你啊，心裏早給小七隊勾勒了一幅更好的圖景，你想實現它。”
    窗外夜風掠過樹梢，屋內靜謐溫暖。
    塗誌明在秀芝的臉上輕輕親吻了一下。
    “媳婦兒，你現在不單單是我的媳婦兒，還像我的一個紅顏知己！”
    “好啊，你想把我一個人當成兩個人用！”
    “不止兩個人，在我心裏你是萌妹、蘿莉、熟女、禦姐……歸納起來差不多六七個人吧！”
    秀芝迷糊了，傻傻的問道，“哥，你在說啥呢？我怎麽感覺你說的不是好話呢？”
    “你真想知道？”
    塗誌明把嘴唇湊到了她的耳邊小聲嘀咕了起來。
    秀芝越聽耳朵越紅，直到熱的受不了，被動脫去了僅剩的衣裳。
    總之，很被動。
    …… ……
    與此同時，賈老六家的氣氛卻大不相同。
    賈老三盤腿坐在炕上，嬉皮笑臉地問："六弟、弟妹，聽說屯裏家家都分家，你們咋不分呢？"
    沈春燕低頭收拾碗筷，一言不發。
    賈老六手裏熟練的編織著草席，頭也不抬地說："分家的多是老人上了年紀的。
    咱爹媽歲數大了要人伺候，我張不開這個口。
    總不能為了幾個錢，連做人的本分都不要了吧？
    你看老馬家分家，不也留了個孩子在身邊盡孝？"
    “原來是這麽回事兒啊！”
    賈老三一拍大腿，惋惜道：“老六我說句實在話，這事兒你可辦得不夠精明。
    多分一戶就多一份分紅，幹啥不分呢？
    老頭老太太沒人照顧，叫我們來就是。
    這麽多兄弟姐妹，還能讓爹媽沒人管？"
    不等賈老六說話，沈春燕撇了撇嘴道，“漂亮話誰不會說？
    鬧饑荒那幾年，怎麽不見你們上門送一粒米？
    老六一個人養活八口人時，怎麽不見你們搭把手？"
    這事兒都不用往遠了推，也就兩年前吧，老頭老太太病了，沒錢治，我賈老六登門找你們籌錢，你們呢？
    老五給了一塊，老大老四給了五毛，老二給了三毛，三哥你家最大方，給了五分錢。”
    沈春燕突然笑出了聲音，“五分錢！
    三哥，這麽多兄弟姐妹裏麵就你家負擔小，爹媽生病的時候就往出掏五分錢，你可真好意思。
    再說今天你們兩口子過來，打著看望爹媽的幌子，實際上卻是空著手回來的。
    合著一點兒實際的都沒有，光靠嘴吧拱唄。”
    賈老三難得的老臉一紅，說道：“我那不是窮嗎？我要是真有錢，還用得著你說，肯定孝順咱爸媽啊。
    弟妹，咱們別的不說了，我們這會回來，就是希望你們和咱爹娘分家的。
    爹媽不光是你們的爹媽，也是我們的爹娘。
    分了家，我們也方便孝敬老人。
    這麽多年你們照顧爹娘也夠了，該輪到我們了。”
    沈春燕被氣的胸脯一鼓一鼓的，氣呼呼的看向賈老六。
    賈老六終於抬起了頭，“當初分家的時候說的清楚，咱爹咱媽的自留地歸我種，爹媽也歸我養。生老病死大家一起按照能力攤錢。
    說好了的事情，沒有變卦的餘地，這事兒我不能同意！”
    賈老三道，“老六，你可真行！
    別的你不顧及，那咱們這兄弟情你也不顧及嗎？
    你記不記得你小時候，三哥帶著你下河撈魚到草地裏挖老鼠？
    哦，現在你過上好日子了，把哥哥兄弟都忘了是不？
    沒錯，我主張你和咱爹咱媽分家是為了好處，可誰讓咱窮呢？
    咱爹咱媽和你分家，他們二老分的錢歸你，新出的分紅歸我們，這樣你們也不吃虧啊！
    老六，咱爹媽都同意分家了，你們就點個頭唄！”
    沈春燕看賈老六似乎有所動搖，立即在旁邊插話道，“上麵有生產大隊，村裏有村委會，這事兒你和我家老六說不著。”
    賈老三道，“你們兩口子不用瞞我，咱爹媽早就和我說了，你們和塗誌明是過命得交情。
    誰不知道小七隊塗誌明說話一言九鼎，你們去求求他，他要說句話，我不信這事兒辦不成。”
    沈春燕都氣笑死了，“沒錯，我們家和塗誌明確實是過命的交情，但你知道是什麽樣的過命的交情嗎？
    塗誌明從狼嘴裏把我救了出來，我欠他一條命。
    三次救了我家老六，老六欠他三條命。
    免費給咱家老太太送藥，老太太欠他一條命。
    借糧食借錢幫著度過難關，全家再欠他一條命。
    給我安排工作，提拔我當領導，給全家找活，讓孩子養羊養豬，全家又欠了他的命。
    我告訴你賈老三，這過命的交情全是咱們欠了人家的。
    我們一家粉身碎骨都報答不了這恩情，你在這兒說的輕巧，還去求求他。
    你問問你賈老六，去求誌明，他張得開那個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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