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族聚集處，一個巨大的氈房之外擺著幾個桌案。
    何東福正在給一個蒙族大娘診脈。
    他一手按著大娘的寸關尺，一邊搖頭晃腦，“浮而細軟，如棉浮水，脾虛濕盛。
    老人家，您有嚴重的胃病，需要到縣醫院進一步診病。”
    一旁一個懂漢語的蒙族人幫忙翻譯，他也聽不懂何東福亂七八糟的話，直接譯道：“大夫說你有病，要去醫院。”
    老太太笑著點頭，滴裏嘟嚕說了一大串蒙古話。
    那蒙族漢子翻譯道，“額吉說，謝謝你，她知道自己生病了，正打算去向陽大隊去看一看呢！”
    何東福一聽心頭不悅，這幾天幫蒙族義診，向陽大隊和李秀芝的名字在他耳朵裏都灌滿了，他煩不勝煩。
    於是他開口道，“還是到我們縣裏的醫院好，那裏設施完備，醫生都是正規的醫生。
    你們說的向陽大隊，裏麵的李秀芝和塗誌明，隻不過是縣裏的赤腳醫生，除了會裝裝好人之外，其實並沒有真能耐。”
    老婦人轉向阿古拉，渾濁的眼睛裏閃著疑惑：“塔瑪格什麽意思）？”
    阿古拉的臉漲得通紅，拳頭捏得咯咯作響：“他在辱罵我們的大恩人塗誌明，還有騰格裏的使者李秀芝。”
    老婦人猛地站起身，羊皮袍子上的銀飾叮當作響。
    她沒有去罵何東福，反而指著阿古拉的鼻子罵道：“你這個沒用的東西！
    你阿媽的肺病是誰治好的？
    現在有人侮辱恩人，你的馬刀是擺設嗎？”
    何東福看老太太嘰裏呱啦說個沒完，看樣子很是生氣，也不知道究竟是咋回事兒。
    於是出聲問道，“阿古拉，你們在說什麽？”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隻見老婦人掄起粗糙有力的手掌，扇在何東福的臉上。
    蒙古人常年放牧，吃的又多是肉食，手臂上的力量相當之大。
    老婦人這一巴掌足有五十年的功力，把何東福打的眼冒金星、鼻口竄血，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
    王大拿幾人還在那裏白話呢，忽然發現這個變故，不覺大吃一驚，紛紛趕去攙扶院長。
    卻說老太太身後的蒙族人也很是吃驚，紛紛問道：“額吉，為什麽打人？”
    老婦人用蒙古語高聲呼喊，“這個漢人不是好人！
    他辱罵我們的恩人塗誌明，還辱罵了賽罕秀芝。”
    在場的蒙古人紛紛圍了上來，有人彎腰撿起地上的石塊，有人抽出腰間匕首，陽光下刀刃閃著寒光。
    王大拿等人都嚇傻了，剛把何東福扶起來，想問問怎麽回事。
    一塊拳頭大的石頭就呼嘯著砸在他腦門上。
    緊接著，鋪天蓋地的石塊如暴雨般傾瀉而下。
    縣醫院的醫生們抱頭鼠竄，白大褂上沾滿了泥土和血跡。
    有個年輕醫生邊跑邊哀嚎：“不是說晚上吃手把肉嗎？！這咋吃上石頭餐了？”
    蒙古人打人是真不留手啊，那石頭飛出來都帶著風聲。
    何東福等人撩起衣服包住腦袋抱頭鼠竄，四散而逃。
    蒙古人跟在後麵，追著幾個人一直揍。
    直到畢力根達來書記出來，這才喝止了眾人。
    此時何東福等人已經被打的爹媽都不認識了。
    畢力根達來問眾人道，“人家是縣醫院來的醫生，到我們草原來是幫助大家的。大家怎麽能隨便打人呢？
    我們的祖先就是這麽教我們招待客人的嗎？”
    阿古拉站出來道：“書記，是這幾個人辱罵我們的恩人在先，我們才動手打人的。”
    畢力根達來奇怪的問道，“他們罵誰了？”
    “罵了孟河誌明和賽罕秀芝。”
    畢力根達來瞪起了眼睛，對旁邊一個人道，“巴特爾，這些人辱罵咱們的恩人，你去把他們都關在羊圈裏，不要再給他們吃喝。”
    想了想，他又衝著旁邊一個牧民喊道，“你去通知玉安縣，讓他們帶著誠意過來領人。”
    …… ……
    錢書記正和塗誌明暢想未來之時，突然接到縣裏的緊急報告，頓時慌了神。
    要知道，玉安縣地處蒙漢交界地帶，民族關係向來敏感複雜。
    上級部門更是將妥善處理民族關係，作為幹部政績考核的重要指標。
    接到報告，錢書記不敢怠慢，立即動身前往蒙族地區接洽。
    錢書記等領導走後，塗誌明又召開了會議，初步敲定了集團的結構框架。
    成立董事會，塗誌明擔任董事長。
    成立了總裁辦公室，塗誌明任首任總裁，魏紅星任總裁辦公室主任。
    總裁辦公室作為集團最高決策機構，負責戰略方向、重大投資審批、協調各子公司，落實董事會決議。
    集團總部暫時設置了研發管理中心、營銷管理中心、設備管理中心、供應鏈管理中心、人力資源部、財務管理中心、審計監察中心、風控法務部，一共八個部門。
    在人員任用上，塗誌明摒棄任人唯親的做法，讓統哥組織專業測評，從向陽大隊六千七百多人中選拔精英。
    一時間，向陽大隊上演著奇妙場景：
    正在縫製皮襖的工人，被突然叫進辦公室，出來就成了部門主管；
    在家打掃衛生的婦女，與塗誌明一番交談後，竟進入集團總部會擔任要職。
    看著到處亂竄四處邀人的塗誌明，海生奇怪的詢問，“爹，你說誌明哥成立集團總部，為啥不從咱們這些親近的人裏麵選人呢？”
    海老大望著兒子，語重心長道：“自古帝王設內閣，多用外臣；大戶人家請管家，也偏愛外人。
    有些職位必須用自己人才放心，但有些職位必須用有本事的人才行。
    別看誌明忙得像沒頭蒼蠅，其實他選的這些人啊，個頂個都不是一般人兒。
    以後你出來進去見到這些人，該有的禮數不能少。
    我看誌明選的人裏麵也有幾個年輕人，能交個朋友盡量也交個朋友。
    小子，你也該長長本事了，老是這麽渾渾噩噩的，以後我現在這個廠長的位置你可接不走。”
    海生聽言點頭，“爹，我知道了！”
    隨著集團正式成立，向陽大隊實現了政企分離。
    塗誌明辭去皮革廠廠長、草編廠廠長等職務，任命海老大執掌皮革廠，大老陳管理草編廠，王含露擔任聯合經營部副總經理。
    向陽大隊又向前躍進了一大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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