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誌明滿心不悅，知道這年頭服務態度操蛋，沒想到這麽操蛋。
    當即接口道，“你是哪隻眼睛看見我們吃不起了？別說一隻烤鴨十塊，就是一隻烤鴨一百我們也吃得起！”
    那服務員盯著塗誌明掃了一眼。
    洗的發白的軍褲，明顯穿了好幾年了。
    白襯衫不是的確良的，脖領子軟趴趴的一點兒都不立整。
    臉上的倒是挺帥，不過皮膚有些粗糙，嘴唇上淺淺的胡茬都沒打理。
    再往旁邊一看另外三人，穿的挺好但透著股子土氣，一看就是農村進城來的。
    胖服務員立即心裏有了判斷，頓時有了底氣。
    把腰一叉撇起了嘴。
    “哎呦呦，老娘我走過南闖過北，火車道上壓過腿，見過的人千千萬，見過吹牛逼的沒見過你這麽能吹牛逼的。
    十塊錢的烤鴨都吃不起了，還張嘴說一百塊都吃得起。
    你要真厲害，你把錢掏出來啊，但凡你能掏出五十塊我都服你。”
    沒等塗誌明說話，秀芝一旁漲紅了臉，“你這人說話咋這樣呢？瞧不起人是不是？”
    “不敢！”那服務員眉毛一挑，“我是說沒錢就別裝逼，看不起裝逼的人！”
    “你不幹不淨的說誰呢？”李從軍拍案而起。
    這年頭服務員沒有服務意識，見到領導都照樣懟。
    身後看熱鬧的人漸漸聚攏，服務員反而來了精神，好像吵個架多光榮似的。
    隻見她胸脯一挺，不退反進，“就說你幾個土包子呢，怎麽了？”
    塗誌明拉了下李從軍，拍了拍秀芝的肩膀，“別和小人置氣，不值當的！”
    那服務員被嗆了肺管子，變得衝衝大怒，“你在哪說誰呢？你說誰是小人呢？你們定了包間不打聽價錢，還怪別人說嗎？”
    塗誌明問道，“我們不打聽價錢怎麽了？有錢還用問價嗎？就說你哪隻眼睛看我們吃不起了？”
    “你們剛才的話我都聽見了，吃烤鴨沒帶錢還吹牛逼！”
    塗誌明道，“行了，咱們爭論點就在於我們吃不吃得起這頓烤鴨唄！那我問你，我們四個人來吃這頓烤鴨，最少要多少錢？”
    “就算一隻烤鴨也得十塊，再要點兒別的價錢更高！”
    塗誌明點點頭，“那我問你，我們要是吃得起這頓烤鴨怎麽算？”
    服務員有點兒心虛，“你剛才說的是價錢再貴十倍也吃得起，我才急眼的。”
    塗誌明道，“就按照十倍的價錢算，我吃的起怎麽算？”
    服務員一時沒說話，她有點弄不清塗誌明是不是在虛張聲勢。
    周圍看熱鬧的人起哄，“全聚德慫了嘿！”
    要說服務員慫了可能她也就慫了，但說全聚德慫了她忍受不了。
    其他幾個全聚德的服務員一起起哄，“孫姐，別慫，不信他要敢用十倍的價錢點餐。”
    那女服員福至心靈，“你要是真敢十倍價錢算，你點的起，拿得出錢，這頓烤鴨我請了。”
    塗誌明直視她的眼睛道，“說話算話？”
    “君子一言，快馬一鞭！”隨即她看見了秀芝掏錢的動作，心裏一慌，連忙補充道，“隻有你點餐你掏錢才算數！”
    塗誌明衝著周圍看熱鬧的人拱拱手。
    “眾位幫忙做個見證！”
    靠門邊幾個綠軍裝的小年輕喊道，“看見了，誰反悔誰不是人揍的！”
    服務員被架起來了，跟著脖子道，“反悔就是孫子！小子我問你，你要點不起餐怎麽算？”
    塗誌明沉吟道，“要是掏不出，我賠你十塊錢，行了吧？”
    “那可不行！”
    “那你說怎麽辦？”
    “把那女的手表給我！”
    服務員一指秀芝的手腕子。
    這也是沒眼色，人家都戴了手表了，還在這裏硬剛呢。
    塗誌明故作猶豫。
    眾人哄堂大笑，感覺熱鬧好看極了。
    那服務員心裏有了底氣，“怎麽著？不敢了吧！”
    秀芝給塗誌明撐腰，把手表摘下來往桌上一放。
    “哥，寧可輸了手表也別認慫！”
    秀芝現在可是萬元戶，她覺得手表沒有自家男人麵子重要。
    “行吧，那就賭吧！”
    塗誌明從桌上撿起菜單，開始點起菜來。
    “烤鴨兩隻，鴨骨湯一大碗，炒蝦片、軟炸大蝦、紅燒海參、辣子雞、爆魷魚……”
    這還能客氣了嗎，挑著貴的點唄。
    除了烤鴨和鴨骨湯之外，又點了十幾樣菜。
    他一邊點菜，服務員一邊記錄，周圍人都在幫忙算賬。
    塗誌明點完，賬目就出來了。
    “臥槽，這小子真敢開牙，竟然要了五十五塊的東西！”
    要說那服務員開始還害怕，此時底氣也上來了。
    五十五塊乘以十那就是五百五十塊，這個錢就是市長也未必掏的出，就算掏的出也會帶在身上。
    出門帶著五百多塊錢，那不是有病嗎？
    她的眼睛在塗誌明身上掃了三遍，衣服整整齊齊，別說五百了，一百好像都沒有。
    她的下巴翹了起來，“一共五百五十塊，掏錢吧！”
    塗誌明道，“我要真把錢掏出了你真請客？我給你一個後悔的機會！”
    女服務員道，“剛才不是說了嗎？誰後悔誰不是人揍的！”
    塗誌明衝著周圍拱手，“各位老少爺們，看清楚了，這可是全聚德的員工欺人太甚！”
    那幾個小年輕的又喊，“抓緊的吧，掏不出特麽的就認，別在這兒丟人現眼了。”
    全聚德幾個員工道，“不就一頓飯嗎？我們孫姐請得起，有錢你就往出掏，掏不出交手表滾蛋。”
    氣氛烘托得差不多了，塗誌明把手伸向了褲兜，手拿出來時已然多了一大疊錢。
    現在用的是第三套人民幣，和第二套人民幣一樣，最大麵值還是十塊錢。
    五百多塊錢可是挺厚的一疊錢。
    看塗誌明真掏出了錢，全屋子的人都跟著傻了眼。
    就是李從軍和方小美都是目瞪口呆。
    “五百多塊錢啊，這都掏的出？”
    塗誌明衝著女服員道，“會數錢不？過來數數吧！”
    女服員臉色變得蒼白了起來，後退了兩步差點兒沒摔倒。
    周圍人起哄，“全聚德慫了！”
    一個穿中山裝的人出現，衝著周圍人一拱手，接著又衝塗誌明一拱手。
    “這位同誌，我是全聚德的書記王程輝！今兒的事兒怪我們的服務員有眼無珠，您千萬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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