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槽，給我還客氣上了，啥事兒啊，抓緊說！”
    聽塗誌明說了句粗口，郭諞子心裏那根繃緊的弦反而一鬆，話也利索了起來。
    “是這麽個事兒，向陽大隊不是改成向陽市了麽，上頭正推動咱們向陽集團股份改製。
    以前向陽集團是社隊企業，產權歸向陽生產大隊全體社員。
    現在韓立明市長的意思是，生產大隊升級成市了，那向陽集團的產權所有者，順理成章就該變更為市政府……”
    後麵的話，塗誌明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耳邊嗡嗡作響，心裏像是猛地被砸進一塊巨石，激起千層浪。
    過年電話給京城那幾位拜年時，對方還一副施恩的模樣，說什麽送他個“市”玩玩。
    他當時確實有幾分自得，想起前世玩《城市：天際線》的經曆，如今竟在現實裏一手將個小村落拉扯成一座城市，這份成就感是做不了假的。
    可……敢情是在這兒等著呢？
    產權從生產大隊轉到市政府？
    集體企業搖身一變，成了國有資產？
    好家夥，鬧了半天，摘桃子的人在這兒呢！
    而且這還是個堂堂正正的陽謀，堵得他啞口無言。
    他不能反對，一反對，就是存了私心，就是想將集體財產據為己有。
    可不反對……他在向陽集團說一不二的根基就要動搖了。
    以後再想做什麽決定，各種開會、種種製衡，還能有從前那般順暢？
    說實話，以他如今的身家，向陽集團那點產業，他早就不怎麽看在眼裏了。
    但道理不是這麽講的——他願意給，是一回事；別人不由分說，伸手就來拿，是另一回事。
    更何況，向陽集團是他傾注心血，一點一滴打造起來的。
    就像自己親手養大的孩子，如今眼看就要被抱走，心裏哪能痛快？
    更關鍵的是，向陽集團旗下的威猛先生片、重回陽剛片，關係到他將來的商業布局。
    向日葵生物製藥那兩間實驗室裏，更有無數即將孵化的金蛋。
    一旦集團內部人事複雜起來，盤根錯節，萬一核心機密泄露，那損失可就無法估量了。
    他掛了電話，麵色沉靜如常，跟霍安寧幾個打了聲招呼，便徑直回家。
    家裏靜悄悄的，秀芝上班去了，孩子們也還沒放學。
    塗誌明獨自上樓，放了一缸熱水，整個人沉了進去。
    溫熱的水包裹住身體，卻化不開心頭那點冰冷的鬱結。
    “媽媽的，有那麽多的心眼子往外邊使啊，天天往自己人身上用勁兒是什麽鬼？”
    塗誌明豁然坐了起來，“不行，必須得回國一趟。”
    洗完澡，塗誌明接到了海老大的電話。
    “誌明，集團要股份改製的事兒聽說了嗎？”
    塗誌明換上了笑容，“聽說了啊！”
    “聽說了你還笑得出來？”
    塗誌明假裝不解，“本來就是集體的，現在升級成了國家的，這不是挺好的麽？”
    “好啥啊！”
    對麵海老大打斷了他，“這特麽不是來摘桃子了麽？
    他媽的，要是所有者變更成了市政府，那咱們的創建者還能拿到分紅嗎？
    以後人事權還能由咱們自己說了算嗎？
    誌明，無論如何，這事兒你可不能答應啊。”
    塗誌明歎了口氣。
    “海大叔，雖然我是向陽集團的當家人，可我不管事兒已經很久了。
    另外我的身份特殊，我在港島有自己的產業，而且我的產業和咱們向陽集團牽連頗深。
    如果我出言阻礙向陽集團的股份變更，那就有竊取集體財產之嫌。”
    講到這裏，塗誌明短暫停頓了一下。
    “海大叔，我決定辭去向陽集團所有職務。”
    對麵海老大明顯愣了一下，隨即他的情緒激動了起來。
    “誌明，你說啥玩意兒？”
    “我想辭去向陽集團所有職務，以後專攻港島和日本的生意！”
    “你想撂挑子？”
    “對！”
    “不管我們了？”
    “這些年我也算對得起小七隊了！
    以後你們誰過得不好，就來港島找我。
    別的不說，送大家個衣食無憂還是做得到的。”
    “你你你……不想回大陸了？”
    “那不會，時不常的還是會回去看看的。
    我生本無心，心安是歸處。
    海大叔，我沒那麽多的閑心玩兒勾心鬥角。
    我玩兒不過，也不想玩兒，愛咋咋地吧！”
    說完，不顧對麵海老大焦急得喋喋不休，徑直放下了電話。
    “想特麽摘我的桃子？也不看我這樹有多高，就特麽不怕摔斷了腿？”
    塗誌明暗暗吐槽了一句，給東大新聞社的林仁義打了個電話，之後又給施南生打去了電話。
    “南姐，麻煩組織人手，幫我高調宣傳一下，我辭去大陸向陽集團所有職務的消息。
    另外對外宣布，從今年開始，我個人每年向大陸捐款一億港元，專門用於在各地修建圖書館。”
    “好的，老板！”
    “這段時間有些累了！快樂男生的啟動儀式我就不參加了，你代為主持即可。”
    “剛好這幾天幾個孩子複活節放假，我打算帶著家人去澳島去玩一玩。”
    塗誌明向來雷厲風行，給相關人等打完電話，直接派人接回了老婆孩子前往澳島。
    塗誌明的車隊抵達碼頭，何家大小姐何瓊已親自在舷梯旁等候。
    她一身剪裁得體的香奈兒套裝，笑容溫婉卻自帶一股幹練氣場，見到塗誌明一家下車，便迎上前來。
    “塗生，塗太，歡迎來到澳島。家父得知諸位光臨，特意吩咐我一定要招待周到。請隨我來，船已經準備好了。”
    賭王何琛的私人豪華遊輪“澳娛一號”靜靜地停泊在碧波之中，在陽光下閃耀著潔白的光芒。
    登船後，孩子們興奮地在寬敞的甲板上奔跑，眺望越來越近的澳島風景。
    塗誌明和秀芝心情舒暢，一邊和何大小姐假模假式的喝紅酒，一邊觀賞著無與倫比海景。
    船剛靠岸，一列黑色的豪華轎車已靜候在碼頭。
    車隊沒有開往市區的普通酒店，而是徑直駛向了澳島最新落成、也是最頂級的葡京皇宮大酒店。
    酒店總經理親自在大堂迎候，無需辦理任何登記手續，便被引至頂樓的總統套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