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緩緩走到工作台前，仔細端詳著那個還在微微發燙的裝置。
    他伸手想要觸摸，卻被張明按住了手腕。
    “小心，餘溫還在。”張明提醒道，“這隻是個粗糙的演示品，真正的激光切割機可以精確到微米級別，切割任何材料都不在話下。”
    老李深吸一口氣，轉身對身後的士兵們揮了揮手：“都出去守著。”等士兵們退出後，他的表情緩和了許多：“坐下說吧。”
    林叔搬來幾張凳子，幾個人圍坐在工作台旁。
    老李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皺巴巴的香煙，遞給張明一支。
    “說實話，我是帶著命令來的。”老李點燃香煙，深深吸了一口，“上麵對你這個突然出現的"未來人"很警惕。但現在我有點明白林老的選擇了。”
    張明接過煙，卻沒有點燃：“我理解上級的擔憂。在這個年代，任何超出常理的事情都值得警惕。但我可以用事實說話。”
    “比如這個激光裝置？”老李挑了挑眉。
    “這隻是個開始。”張明站起身，走到牆邊的圖紙前，“我腦子裏有太多東西要做。精密機床、半導體、新材料…每一項技術都能讓我們的工業水平提升一大截。”
    老李沉默地聽著，目光在張明臉上和牆上的圖紙間來回移動。
    突然，外麵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士兵慌慌張張地衝了進來。
    “報告！剛接到通知，西區那邊的實驗室出事了！”
    老李猛地站起來：“什麽情況？”
    “他們在試驗新型鋼材的時候發生了爆炸，設備全毀了，還有三個同誌受了重傷！”
    實驗室裏的氣氛瞬間凝重。
    老李的臉色變得鐵青，攥緊的拳頭關節發白。
    那個實驗室是他們最重要的材料研究基地，如果真的全毀，至少要耽誤半年的研究進度。
    張明卻突然開口：“讓我去看看。”
    所有人都愣住了。老李皺眉道：“你？”
    “我對材料學也有研究。”張明的語氣異常篤定，“而且，這正好是個證明我價值的機會。”
    老李和林叔對視一眼，兩人似乎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希望的光芒。
    就在這時，外麵又傳來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
    “首長，是上級的電話！”一個士兵在門外喊道。
    老李深深看了張明一眼：“等我回來。”說完大步走了出去。
    實驗室裏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小王欲言又止地看著張明，最後還是忍不住問道：“張明哥，你真的有把握？”
    張明沒有立即回答，而是走到工作台前，從抽屜裏取出一張白紙，開始快速畫起了圖紙。
    他的手很穩，線條流暢而精準。
    “材料學是工業的基礎。”他一邊畫一邊說，“如果我沒猜錯，他們是在嚐試提高鋼材強度時出了問題。這個時代的冶煉技術還太粗糙，但我知道一個更安全的方案…”
    林叔湊過來看著張明手中的圖紙，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圖紙上的設計精密複雜，每一個細節都標注得清清楚楚，完全不像是臨時起意畫出來的。
    “這是什麽？”小王好奇地問道。
    “真空感應爐的改進設計。”張明頭也不抬地繼續畫著，“傳統的煉鋼方法在高溫下容易產生氧化反應，導致材料內部結構不穩定。如果在真空環境下進行冶煉，再配合精確的溫度控製…”
    他的話還沒說完，老李就推門走了進來，臉色比剛才更加凝重。
    “上級的意思很明確。”老李的聲音有些沙啞，“如果西區的事故不能盡快解決，整個材料研究項目都要暫停。”
    張明停下手中的筆，抬頭看著老李：“給我一個機會。”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老李走到張明麵前，語氣嚴肅，“如果你失敗了，不僅是你，連林老都要承擔責任。”
    “我不會失敗。”張明的語氣平靜得讓人意外，“因為我知道他們哪裏出了問題。”
    老李盯著張明看了很久，最後緩緩點頭：“好，我給你這個機會。但是…”他頓了頓，“我要派人全程監督。”
    “沒問題。”張明將畫好的圖紙遞給老李，“不過我需要一些材料和設備。”
    老李接過圖紙，越看眉頭皺得越緊：“這些東西…我們現在根本沒有。”
    “有些可以臨時改裝。”張明指著圖紙上的幾個部分，“比如這個真空泵，可以用現有的設備改造。還有這個溫度控製係統，雖然精度達不到理想狀態，但應付眼前的問題足夠了。”
    就在這時，外麵傳來一陣汽車引擎聲。
    透過窗戶，可以看到一輛軍用卡車停在了院子裏，車上跳下來幾個穿著白大褂的人，其中一個年紀較大的男人臉色鐵青，正快步朝這邊走來。
    “糟了，是王工程師。”林叔的臉色變了，“他是西區實驗室的負責人。”
    老李也皺起了眉頭。王工程師在材料學方麵是權威，脾氣卻出了名的暴躁。這次實驗室出事，他肯定憋了一肚子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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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王工程師一進門就開始發火：“老李！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好好的實驗室說炸就炸了？我的三個學生現在還在醫院躺著！”
    “老王，你先冷靜一下…”老李試圖安撫。
    “冷靜？”王工程師的聲音提高了八度，“你知道那些設備花了多少錢嗎？你知道我們的研究進度要倒退多久嗎？”
    他的目光突然落在了張明身上，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這位是？”
    “張明，一個…技術人員。”老李有些尷尬地介紹道。
    王工程師上下打量著張明，語氣中帶著明顯的不屑：“技術人員？看起來這麽年輕，能懂什麽技術？”
    張明沒有生氣，反而平靜地問道：“王工程師，請問你們在實驗中使用的是什麽配方？”
    “配方？”王工程師冷笑一聲，“小夥子，材料學可不是你想象的那麽簡單。我研究了二十多年，豈是你一個毛頭小子能指手畫腳的？”
    “如果我沒猜錯，你們應該是在1600度左右的高溫下，試圖通過添加稀土元素來提高鋼材強度。”
    張明的語氣依然平靜，“但是稀土元素在這個溫度下極不穩定，一旦控製不當就會發生劇烈反應。”
    王工程師的臉色瞬間變了。張明說得分毫不差，正是他們實驗的具體內容。
    “你…你怎麽知道的？”王工程師結結巴巴地問道。
    張明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黑板前，開始寫起了化學方程式。他的動作很快，一連串複雜的分子式在黑板上出現，每一個細節都精確無誤。
    “問題出在這裏。”張明指著黑板上的一個方程式，“稀土元素在高溫下會與氧氣發生不可控反應，產生大量熱量。如果反應器密封不嚴，就會引發連鎖爆炸。”
    實驗室裏鴉雀無聲。王工程師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張，顯然被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那…那應該怎麽辦？”王工程師的語氣完全變了，從剛才的傲慢變成了虛心求教。
    張明轉身拿起剛才畫的圖紙：“用這個。真空感應爐可以完全隔絕氧氣，再配合精確的溫度控製，不僅能避免爆炸，還能得到更純淨的材料。”
    王工程師接過圖紙，越看越激動：“這…這簡直是天才的設計！但是這些設備我們現在沒有啊。”
    “可以改裝。”張明指著圖紙上的幾個關鍵部位，“用現有的設備，三天時間就能搭建出一個簡化版本。”
    老李在一旁聽得目瞪口呆。
    他雖然不是技術專家，但從王工程師的反應就能看出，張明說的絕對不是胡話。
    “三天？”王工程師激動得聲音都有些顫抖，“如果真的能成功，我們不僅能挽回損失，還能在材料學上實現重大突破！”
    就在這時，外麵又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一個士兵衝進來報告：“首長，剛接到消息，蘇聯那邊派了一個專家組過來，說是要"協助"我們的材料研究。他們明天就到！”
    老李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所謂的“協助”，誰都知道是什麽意思。
    蘇聯人這是要來摘桃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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