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溫侍覺得自己的心髒可能需要再強大一些……
    她倒不是被萬物之母和帕佩圖阿的聲音嚇到，而是她現在打從心底裏對突如其來的新情況感到抗拒。
    遙想當年，她最熱衷的，就是意外與巧合，任何超出原本事態發展的事情都會讓她變得更加興奮。
    但在這裏……
    格溫侍覺得，這種變故真是小鴨子判死緩——duck不斃。
    畢竟現在可不是從前的玩鬧與遊樂場，而是關乎整個主宇宙乃至於敘事層的存亡。
    不得不說，雖然在這裏停留的時間不算長，但這裏卻是最合她胃口的地方。
    尤其是有李成風這種永遠會在安全的前提下，為她帶來不確定性冒險的存在。
    這裏，至少比她最開始的家，更像她夢想中的家。
    可是……
    一旦涉及到保衛家鄉，性質就一下子變了。
    她不會再用戲謔的方式與態度去對待，也會患得患失。
    尤其是在知曉她所穿過的第四麵牆，實際上是黃衣弄臣虛設的……如果不是運氣好，被上層醬撈起來，恐怕現在的她已經在那金黃色的絕望之中，成為愚者手中的傀儡，在絲線的牽連下成為滑稽戲的主角。
    格溫侍連續兩次深呼吸，平複了剛剛躁動的心緒。
    “成風，你確定我們真的能放假？”
    “啊哈，我像是騙你的人嗎？再說了成風之間從來不存在欺騙與隱瞞……”成風笑著說道，“基金會讓我們休假的時候，所有人都是禁止離開房間的，一切物資都會根據我們的要求通過房間裏的通道送過來……哪怕是限量供應的灰米糊都會在這個時候放開限製，所以成風們都期待著假期的到來。”
    “也就是說，我們從來沒有在假期的時候，出過門？”
    “從來沒有。”
    成風斬釘截鐵的回答。
    “嗯，原來如此，那我最好也別想著打破這個規則。”格溫侍如是說道，隨後下意識抬起頭，看向了站在兩位女神之間的成風9527。
    這個麵無表情如同機器人般的家夥，此時此刻居然一瞬不瞬的盯著格溫侍，仿佛在打量什麽陌生的東西。
    格溫侍沒有躲避，而是毫無懼意的對視。
    她沒有絲毫心緒，坦然非常……
    因為打從一開始她就是打著把這裏徹底翻個底朝天的算盤。
    隨後，她就轉過身，招呼了一下成風，隨著成風們的人流，離開了女神之淵。
    ……
    回到房間之後，格溫侍直接來到了那麵鏡子前。
    而鏡子之中再一次出現了那個“李成風”。
    “哇哦，你回來了。”
    “根據你所說的，我見到了萬物之母與帕佩圖阿……但她們現在的狀態有點一言難盡啊。”
    “一言難盡就對了，不然還用得著你嗎？”鏡中李成風一臉的無所謂，“但不管怎麽說，你還能看到她們，就說明黃衣弄臣還沒有成功。”
    “你說的……有點瘮人。”
    “你以為黃衣弄臣為什麽要想方設法帶走這兩位至高，而不是其他人？”鏡中李成風換了個姿勢，“除了她們兩個因為各種原因會被黃衣弄臣影響外，最重要的就是她們的創世權柄與造物權限……黃衣弄臣可不止是想要成為超脫於本層敘事的存在，他渴望的更多……”
    “更多？”
    “你想想，是什麽人能夠輕而易舉的打破黃衣弄臣為你創造的虛假第四麵牆，真正的將你的位格抬升到破界者的高度？”
    “你是說，他的目標，是上層醬？”
    “是也不是。”鏡中李成風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笑得放肆，“與其說目標是哪個上層敘事者，不如說他的目標是進入那真正的，位於無盡敘事層頂端的真實……雖然他可以挑動無盡的傀儡線，讓一切沒能超脫的事物為他而舞動……但別忘了，他的身上也有著同樣的傀儡線，亦是他人的傀儡，隻有到達頂端的真實，他才能真正的‘超脫’。”
    “這聽上去挺勵誌的。”
    “這也是為什麽，他看你這麽不順眼的原因了。”鏡中李成風伸出手，指向了格溫侍的臉，“在他眼中，你什麽努力都沒有付出，僅僅是因為運氣好遇到了一個上層敘事者，就成功的達到了他魂牽夢繞的真實……這種名為嫉妒的東西，讓他瘋狂。”
    “哈？一個超脫於敘事層的玩意嫉妒我？”
    “誰讓你輕而易舉的得到了他求之不得的東西呢？”
    鏡中李成風的聲音滿是戲謔，仿佛黃衣弄臣的無能狂怒讓他感到由衷的愉悅。
    格溫侍深深地望了他一眼。
    她可以肯定，這個鏡中李成風絕對不是李成風，而是其他的什麽玩意。
    李成風雖然喜歡看樂子，但他也不會在這種情境下幸災樂禍。
    更何況……
    李成風這孫子可是個媽寶母控，聽到帕佩圖阿叫他小鳶尾花、小蛇夫座都能原地升天。
    怎麽可能自己老媽被抓住之後，還有閑工夫在這裏跟她嘮嗑呢？
    但格溫侍又不得不暫時跟他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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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少從現在來看，鏡中李成風一開始告訴她的目標是沒問題的。
    也許……他就是要等到一切都塵埃落定時，才會顯露出真實目的。
    在此之前，他應該是一個毫無疑問的同謀者。
    就在格溫侍與鏡中李成風說話的功夫，房間之中響起了連續的警報聲。
    下一刻，成風9527的聲音響起。
    “休假開始，所有人禁止離開房間。”
    “一切物資解除限製。”
    “結束時間，另行通知。”
    語言簡練，連一個多餘的字都不想多說。
    然後格溫侍就聽到了大門自動上鎖的聲音。
    “嘖，這個所謂的基金會，畫風是不是有點太怪了。”格溫侍扯了扯嘴角，“數不清的鴿子籠一樣的房間，還有不受房間居住者控製的鎖，跟監獄有什麽兩樣……不對！這就是監獄！”
    格溫侍猛地抬起頭。
    所謂的“基金會”，無法離開卻又仿佛沒有盡頭的建築物……
    這不就是一座，用來囚禁李成風克隆體們的監獄嗎？
    而且……
    這些所謂的“克隆體”，真的隻是克隆體嗎？
    但現在，一切都不重要了。
    距離帕佩圖阿和萬物之母的聲音告訴她的時間，還有不到半個小時。
    “咳咳。”
    一旁的鏡中李成風十分做作的咳嗽了兩聲，然後指向了一旁牆壁上尚未開啟的物資輸送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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