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已經躺在床上的阿玲，莊超英輕手輕腳地鑽進被窩，伸手關掉台燈。
    屋內瞬間陷入黑暗，隻有窗外照進的月光，眼睛適應了一會黑暗，漸漸能看清些影子。
    他半躺著支起身子，輕聲呼喚。“阿玲，睡了嗎，阿玲。”
    回應他的隻有阿玲的呼吸聲，有些失落，這屁大的功夫，就睡著了？
    就在他準備放棄，打算睡覺的時候，身旁突然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
    緊接著，一個溫暖柔軟的身軀鑽進了他的被窩。
    黃玲依偎在他的脖頸處，仰頭時，鼻尖輕輕觸碰著他的下巴，溫熱的呼吸噴灑在他的脖子上，弄得他渾身一顫。
    她的手更是不安分地在他緊實的胸膛上輕輕摩挲著。
    “超英，這段時間苦了你了，你這一走一整個月，我可是聽說了，你們這些作家都喜歡情調，喜歡、喜歡那個什麽風花雪月，你現在可是大作家，出門在外記住自己的身份，你是有家的男人，你是我黃玲的人，不該有的想法最好是從根就剪短。”
    他隻覺得心中又無奈又甜蜜，自己明明是個老實人，被子裏冷不丁的刺激了一下。
    他忍不住輕吸一口氣。“嘶，阿玲，我既沒那個心，也沒那個膽、我是想都不敢想，有你就夠了。”
    說著，他緊緊摟住阿玲的肩膀，手掌在她的後背撫摸。
    ......
    清晨，黃玲起床熬了一鍋小米粥，配上糕團和幾碟小菜。
    飯桌上，她不停地往超英碗裏夾菜，眼神裏帶著不舍。"多吃點，路上可吃不到這麽熱乎的飯了。"
    八點半剛過，黃玲就拉著他往銀行趕。
    銀行工作人員看到這對熟悉的麵孔，這可是大戶啊，立刻熱情地將他們迎進辦公室。
    工作人員苦口婆心地勸。"莊先生，黃女士，現在取可太不劃算了！再等一個月，利息能拿到一萬零八百八十元，現在取就隻能按活期，才兩千六百八十三塊啊！"
    黃玲卻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
    "等不了了，家裏急用錢。"
    她心裏清楚，這次去京都買房機會難得，不能因小失大。
    從銀行出來時，兩人的行李包明顯沉了不少。
    看著低頭看著包裏麵的百元大鈔，多虧發行了大麵值紙幣，要是全是十塊的，真得裝兩個包了。
    林武峰今天休息騎著摩托車把他送到火車站，兩天前王會長給他打電話，說是火車票協會已經幫他和於華買好了，先到魔都然後一起出發。
    他一手拉著行李箱，一手拎著行李袋。“林工，家裏老的老小的小，就拜托你幫忙多照顧照顧。”
    林武峰拍著他的肩膀。“莊老師放心吧，我忘了，宋瑩 也不會忘的，現在她跑你家趕上上班了，一天 最少一趟，就差住下了、有事第一時間給我來電話。”
    林工的笑聲讓莊超英心裏踏實不少。
    火車站前，林武峰從摩托車後箱子裏拿出一個的網兜。
    "拿著！宋瑩醃的鹹菜，還有她親手做的牛肉幹，還有些點心、路上餓了墊墊肚子。南北口味不同，萬一吃不慣，這些就管用了！"
    "林工，阿玲準備了不少吃的，我實在拿不動了！"
    林武峰硬把網兜塞進他手裏。"少廢話！你不拿我回去沒辦法和我家小宋交差。"
    目送著莊超英進站，林武峰還站在原地揮手，直到再也看不見那抹身影。
    踏上開往魔都的列車，莊超英趁著沒人注意，迅速將行李包裏的現金轉移到係統貨架上。
    將林工給他準備的吃的放進行李包裏。
    兩個多小時後，火車駛入魔都車站。
    作協大樓前，一個清瘦的身影。
    莊超英一眼就認出了於華——這個比圖南大六歲的年輕作家，穿著一件牛仔外套，頭發略顯淩亂，活脫脫一個"潦草小狗"。
    於華遠遠看見人，立刻迎上來，有禮貌的打著招呼。"莊老師！"
    莊超英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叫什麽老師，叫哥！"
    看著眼前充滿朝氣的年輕人，他想起了自家兒子。
    雖然於華已經憑借《一九八六》和《十八歲出門遠行》在先鋒文學圈嶄露頭角，但在莊超英眼裏，他還是個需要指點的小老弟。
    反正總不能讓這個潦草小狗叫自己莊叔叔吧。
    "莊哥、咱們先去作協報到，然後出發去京都！"於華這次是他第二次前往京都的魯訓文學院學習，與上次單純進修不同，這次他還在想和要不要全職寫小說。
    "莊哥，就等你了！"於華小跑著迎上來，不等他反應，已經接過他手中行李包。
    莊超英笑著調侃，對這份熱情感到意外。"於華你小子，掐著時間過來的是不是。"
    "時間剛好！"於華抹了把汗，露出一口大白牙。
    "莊哥，這次去京都學習我還有好多問題想跟你請教，到時候可別嫌我煩！我特意跟王叔申請參加培訓的，你逛過京都沒？休息日咱們可以一起在學院附近轉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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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話時手舞足蹈，完全沒有先鋒作家，文藝青年該有的常年的高冷氣質。
    莊超英忍不住在心裏嘀咕。
    果然是那個把痛苦留給讀者、把快樂留給自己的文壇"e人"，才見第二麵就如此自來熟。
    不過他麵上還是溫和回應。"互相學習，談不上請教，休息日可以一起去轉轉。"
    兩人並肩走向作協大樓時，他注意到於華背包側袋露出半截筆記本，邊角已經卷邊，像是記了不少東西。
    推開王會長辦公室的門，濃重的煙味撲麵而來。
    王有貴看到兩人進來，趕忙把手中的香煙猛吸一口，按滅在堆滿煙頭的煙灰缸裏。
    他拉開抽屜，取出兩張白色長條火車票推到桌上。
    "給，這是你們的車票，晚上六點多的火車。時間還早，小莊，你的《時間旅行者的妻子》已經審完稿、校正好了，第一版出版社打算先印五萬冊。"
    話音未落，他又掏出一個厚實的信封："小莊，這個是你的稿費。我把稿子推薦到魔都文藝出版社，你的這本長篇小說適合在他們那裏出版，千字十五塊是他們能給的最高標準了，一共兩千四百四十八塊。"
    莊超英接過信封，他知道王叔對他 還不錯，既然他這麽說那肯定就是魔都文藝出版社比收獲雜誌更適合長篇小說出版的。
    在這個千字稿酬即買斷版權的時代，後續書籍的暢銷與加印都與作者無關。
    他隱約記得版稅製是京都的王爍提出的，但具體時間卻在記憶裏模糊不清。
    一旁的於華湊過來。"莊哥，你這速度也太快了！高產我是真佩服......"
    王會長敲了敲桌子。"年輕人別著急，小莊是高產又肯鑽研，於華你得把心定下來、好好參加培訓。對了，這次在魯訓文學院，你們多跟京都的編輯、出版人接觸，說不定有新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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