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5章 同生契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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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如血,籠罩著破敗的祭壇。長老顫抖的手指捏著半塊玉玨,
渾濁的眼中泛起震驚與悲憫。“這是...同生契的氣息。”他聲音沙啞,仿佛被歲月磨碎的枯葉,“蘇家血脈果然沒那麽簡單...隻是這丫頭,竟用生命...”
祭壇中央,楚昭跪在滿地狼藉中,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
死死攥著那根染血的藤蔓。藤蔓上暗紅的血跡還未幹涸,絲絲縷縷的靈力順著他的掌心湧入體內,帶著熟悉的溫度。他的瞳孔驟然收縮,遠處傳來微弱的靈力波動,如同黑暗中忽閃的螢火。
猛然抬頭,漫天流螢在暮色中飛舞,如同細碎的星光墜落人間。在這如夢似幻的光影中,一抹熟悉的紫色光點正朝著天際飛去,忽明忽暗,像是在與他告別。那光點微弱卻執著,仿佛承載著最後的眷戀與不舍。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初次相遇時,蘇璃就是這樣帶著一身靈動的紫色光芒,出現在他的生命裏。那時的她總愛笑著說:“楚昭,等這場戰爭結束,我們就去看遍世間美景。”她的笑容比春日的暖陽更燦爛,比夏夜的星河更璀璨。
可如今,為了封印上古凶獸,她毅然決然地發動了禁忌的同生契。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換他生機。同生契成,她的生命便如風中殘燭,漸漸消逝。
“蘇璃!”楚昭嘶吼著,聲音裏滿是絕望與不甘。他踉蹌著起身,朝著那抹紫色光點追去,可無論他如何狂奔,那光點卻越來越遠。靈力在他周身翻湧,帶起陣陣狂風,卻始終追不上那即將消散的光芒。
“傻瓜...”楚昭的眼眶泛紅,“誰準你擅自決定...”他的聲音漸漸哽咽,過往的點點滴滴在腦海中不斷回放。她調皮的模樣,她認真修煉的模樣,她靠在他肩頭說著未來的模樣...每一幕都如同利刃,狠狠刺進他的心髒。
那抹紫色光點終於停了下來,緩緩凝聚成半透明的人影。蘇璃的麵容在光影中若隱若現,依舊帶著那抹溫柔的笑意,隻是蒼白得令人心疼。“楚昭,別追了。”她的聲音輕柔,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堅決,“能與你相遇,是我此生最大的幸運。”
“不!我不要這樣的幸運!”楚昭伸手想要抓住她,卻隻觸碰到一片虛無,“我們說好了要一起看遍世間美景,你怎麽能說話不算話!”
蘇璃輕輕搖頭,眼中滿是眷戀與釋然:“上古凶獸已除,蒼生無恙。而我,能以這樣的方式守護你,便已足夠。”她的身影開始變得愈發透明,“答應我,好好活下去...”
“我答應你,我答應你...”楚昭泣不成聲,“可你能不能別走...”
“別難過...”蘇璃的指尖輕輕拂過他的臉頰,雖然感受不到溫度,
卻讓楚昭渾身一顫,“記住,無論我在哪裏,我的心都會與你同在。”
隨著最後一絲光芒消散,蘇璃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天際。楚昭跪在地上,
望著空蕩蕩的天空,久久不願起身。風卷著祭壇上的殘葉,吹過他孤寂的身影。那半塊玉玨在他懷中微微發燙,仿佛還殘留著蘇璃的氣息。
從那以後,每當夜幕降臨,漫天流螢飛舞之時,楚昭總會獨自來到祭壇,
望著天空中閃爍的紫色光芒,輕聲訴說著那些未說完的話。而那抹紫色光芒,也總會在夜空中微微閃爍,像是在回應他的思念。
歲月流轉,滄海桑田。世人隻知上古凶獸被除,
卻不知,在這場驚天動地的戰鬥背後,藏著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一段以生命為代價,用同生契書寫的絕戀,永遠鐫刻在了這片天地之間。
三年光陰,如白駒過隙,祭壇周遭已爬滿蒼綠藤蔓,將破碎的石階纏繞成幽秘的繭。楚昭依舊保持著相同的習慣,
每逢朔月,便會帶著蘇璃生前最愛的桂花釀,坐在祭壇最高處的斷柱上,仰頭望著那片曾見證她消散的夜空。
今夜月光如霜,他剛將酒壇擱下,掌心的半塊玉玨突然泛起滾燙的紅光。楚昭猛然起身,玉玨表麵浮現出細小裂紋,同時遠處傳來令人心悸的靈力震蕩,與當年上古凶獸蘇醒時的氣息如出一轍。
“不可能……”楚昭喉間溢出破碎的呢喃。當年蘇璃耗盡生命封印的凶獸,怎麽會再度蘇醒?他攥緊玉玨,卻發現裂痕中滲出一縷熟悉的紫色流光,在月光下凝成蘇璃模糊的虛影。
“楚昭,東南方向的鎮魔淵……”虛影顫抖著,聲音像被風吹散的絲線,“封印……被人蓄意破壞了……”話未說完,虛影便被紅光吞噬,玉玨徹底碎裂成齏粉。
楚昭的瞳孔劇烈收縮。鎮魔淵深處鎮壓著凶獸的殘魂,若不是有蘇家秘法加持的封印,憑當年同生契的力量根本無法徹底根除禍患。而如今,竟有人能破除蘇家傳承千年的禁製!
他足尖點地,化作殘影掠向鎮魔淵。沿途的草木在詭異的靈力波動中迅速枯萎,空氣中彌漫著腐臭的氣息。當楚昭趕到時,隻見深淵上空盤旋著漆黑如墨的瘴氣,中央懸浮著一名黑袍人,手中握著半截刻滿蘇家符文的斷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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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家叛徒?”楚昭周身騰起凜冽劍氣,認出那斷劍正是蘇家曆代掌門信物。黑袍人緩緩轉身,麵具下露出的半張臉布滿猙獰咒紋,赫然是蘇家失蹤多年的三長老。
“蘇璃那個蠢貨,以為用同生契就能一勞永逸?”三長老發出刺耳的怪笑,“隻要集齊蘇家血脈,就能喚醒凶獸,重塑肉身!”他掌心突然迸發紫色血霧,在空中凝成鎖鏈纏住楚昭,“而你體內流淌著她的靈力,正是最好的祭品!”
劇痛從經脈傳來,楚昭卻在血霧中嗅到一絲熟悉的氣息。他強撐著靈力運轉,在鎖鏈觸及心髒的刹那,胸口突然亮起同生契的微光。三長老臉色驟變,隻見楚昭周身爆發出璀璨的紫色光華,其中交織著蘇璃最後的殘魂。
“原來……你把最後的力量藏在我體內。”楚昭哽咽著低語,任由那縷殘魂融入自己的靈海。蘇璃的聲音在他識海中響起,帶著一如既往的溫柔:“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找到真相……”
兩股力量轟然相撞,鎮魔淵劇烈震顫。楚昭在光芒中看見蘇璃模糊的輪廓,她抬手輕撫他的眉眼,而後化作萬千流光沒入深淵。當塵埃落定,三長老已灰飛煙滅,而深淵底部,那半截斷劍重新與封印融為一體,散發著溫暖的紫光。
楚昭跪在滿是碎石的地上,指尖拂過地麵殘留的靈力痕跡。他終於明白,蘇璃早已預見今日之禍,將自己的神魂化作封印的最後一道防線。風掠過他肩頭,帶著若有若無的桂花香,恍惚間,他仿佛又聽見那句:“等這場戰爭結束,我們就去看遍世間美景。”
如今,他終於可以輕聲回應:“這次,換我來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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