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龍頭的屍體重重砸在地麵青磚上。
    至死他都沒有想明白，自己隻是隨口說了一句江湖上很平常的狠話，給自己帶來了殺身之禍。
    而他甚至連刀都沒有拔出來。
    客棧內一片死寂。
    櫃台後的掌櫃雙腿打顫，手中的算盤珠子嘩啦啦散落一地。
    “殺人了！”夥計發瘋似的叫喊著，跑了出去。
    胡老爹聽說前院出事，連忙趕了過來，當看到地上大龍頭還有滿地的屍體時，整個人都嚇得牙關打顫。
    “你，你殺了大龍頭？”
    蕭蕭點了點頭，“我不想惹事，可有些時候麻煩找上門來。”
    胡老爹神色凝重，“你可知道，大龍頭是白狼王在拒馬關眼線，他若死了，白狼王勢必不會善罷甘休！”
    蕭蕭甩落鐵釺上的血珠，北疆的夜風卷著血腥味彌漫在拒馬關內。
    他想起了徐搬山臨行前的話，“在北疆，你永遠不知下一刻會冒出什麽敵人，但可以肯定的是，永遠不要對他們心存慈悲之心，因為下一刻，你的慈悲會成為射向自己的利箭。”
    所以無論是血狼盟、狼盜十三營，還是眼前的大龍頭，他都先下手為強。
    而且可以預見的是，那位盤踞在漠北的草原霸主白狼王，怕是早已在羊皮地圖上圈出了他們的行蹤——因為那頭白狼的事，早已傳遍了草原。
    白狼王肯用三千騎兵換一頭白狼，要的不是祥瑞，而是漠北正統的名分。
    既然北疆之行是為了尋求武道突破，幹脆就把白狼王當做自己武道修行路上的磨刀石！
    狼盜十三營的京觀不過是個開始，既然北疆的規矩總要靠屍骨來重寫，他不介意讓白狼王的金帳前也豎起三根染血的旗杆。
    從拒馬關往北，正式出大周國境，進入白狼王地盤。
    蕭蕭道：“胡老爹，從明日起，我們便不與你們同行，多謝這十來天的照顧！”
    胡老爹欲言又止。
    他知道蕭蕭這次殺了人，是不想牽連他們。
    可是對方是草原霸主，有十萬騎兵的白狼王，而蕭蕭隻有一個人，還帶著一個孩子，還有個神誌不清的老人，又對漠北不熟，此行北上，必是凶多吉少。不過，他也沒有大量繼續同行。
    掌櫃口中喃喃自語，“這可如何是好！”
    蕭蕭向掌櫃借來了筆墨，提筆揮毫潑墨，在牆上留下一行字：
    “金帳三千空吠月，寒鋒一尺敢屠狼。”
    並在下麵題上落款：逍遙島，蕭蕭。
    他對掌櫃道：“若有人問起，告訴他們：血狼盟的大璫頭，狼盜十三營都是我殺的，白狼也在我手中，與其他人無關，想要報仇，不怕死的話，盡管來找我便是！”
    外麵腳步聲起，卻沒有人敢再闖進來。
    這些人估計都是大龍頭的手下，不過今夜殺人立威，他們也不敢進來找麻煩。
    次日一早，蕭蕭去樓下結賬。
    客棧根本沒有開門，十幾具屍體仍然擺在地上，一動未動。
    夥計跑了，胡老爹的商隊昨天半夜也都離開了客棧，隻有客棧掌櫃顫顫巍巍表示，“不……不收錢。”
    蕭蕭扔下一塊碎銀。
    他讓薩奇推車跟在自己後麵，“準備好了嗎？”
    薩奇點點頭。
    晨霧未散，殺氣已凝。
    蕭蕭站在客棧門口，白狼的銀鬃在晨光中泛著冷芒。
    他閉著眼，卻能“看見”三十一個心跳聲——屋頂五處，窗後三處，門外二十三處。每個人的呼吸都像鼓點般清晰。
    蕭蕭踢開客棧門。
    門口的殺手倏然後退，讓出了三四丈。
    弓弦聲響。
    五支弩箭破霧而來，卻在距離蕭蕭三尺處突然轉向——
    屋頂傳來悶響，五具屍體滾落屋簷，每具屍體的眉心都插著他們自己的箭。
    還有兩人手持弓箭，稍微慢了半分，然後他們的箭永遠射不出來了。
    二十三名刀客從霧中衝出。刀光如雪。
    蕭蕭沒動。他的鐵釺還插在腰間。
    第一把刀劈到眼前時，蕭蕭終於動了。
    他側身，刀鋒擦過他的衣角。
    他伸手，指尖在刀背上輕輕一彈。
    “太慢！”
    精鋼鍛造的刀身突然炸裂，碎片如雨，沒入二十三個喉嚨。
    血霧噴湧。
    最後一名弩手癱坐在牆角，手中的弩機已經空了。
    蕭蕭走到他麵前，鐵釺挑起他的下巴，“留你報信！”
    “告訴白狼王，”蕭蕭的聲音很輕，卻像刀一樣鋒利，“想要白狼，讓他親自來取——帶著他的三千鐵騎和一副棺材。”
    鐵釺收回。
    弩手連滾帶爬地逃了，身後留下一道水痕。
    “走吧！”蕭蕭說。
    白狼仰天長嘯。
    拒馬關的街道上，三十具屍體整整齊齊地排成一行，每具屍體的喉嚨上都插著一片碎刀，像三十麵染血的旗。
    一陣狂風吹過，晨霧散盡。
    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變成了土黃色！
    蕭蕭來到市場，花了五十兩銀子，買了兩頭駱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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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北沒有官道，不適合馬車，相反駱駝反而更適合這種地形。
    出關時，兩名守衛破天荒免掉了他的出關費。
    “拒馬關百姓苦大龍頭久矣，你殺了他，算是為民除害！”守關的校尉更是拿出了三頂鬥笠，“出關後，你更用得著這個！”
    外麵風聲呼嘯。
    有人在街上喊：“沙塵暴來了！”
    狂風卷著黃沙如巨浪般吞沒了拒馬關，天地間隻剩下一片混沌的昏黃。
    校尉道：“這沙塵暴，隻怕你們走不了了，實在不行躲過這一陣再說！”
    蕭蕭笑著拒絕，殺了白狼王這麽多人，他繼續留在拒馬關，隻怕會給這裏帶來災難。
    ……
    沙塵如黃龍般席卷戈壁，蕭蕭三人頂著鬥笠在狂風中艱難前行。
    駱駝的白毛已被染成土色，薩奇用麻繩將名都薩滿綁在駝峰間。
    名都薩滿的骨笛在風沙中發出尖銳的嗚咽。
    忽然，白狼的銀鬃根根豎起——它嗅到了同類的氣息。
    蕭蕭抹去鐵釺上的沙粒，在混沌中"看"見五裏外有狼群在集結。不是野狼，而是戴著青銅狼麵具的騎兵，他們的彎刀在沙暴中依然泛著寒光。
    “白狼王的獵狼衛。”
    薩奇喊道，“蒙多跟我說過，這些獵狼衛是草原上最恐怖的獵手，能在沙暴中追蹤三日不眠不休，每人都飲狼血，吃生肉……一旦盯上，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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