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諸界交匯,命運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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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軒踏浪而歸時,東海的潮水正漫過礁石。
    他袖中輪回鏡殘片仍在發燙,鏡麵那團黑影的觸感像塊燒紅的炭,烙得他掌心生疼。
    遠處竹樓裏飄來煮茶的香氣,卻掩不住他眉峰間凝結的陰雲——申公豹的詛咒、鏡中詭異的黑影,還有那若有若無的“初源之鑰”,像三根細針,正一下下挑著他緊繃的神經。
    “軒兄!”紅雲從竹樓裏迎出來,寬袖帶起一陣風,將趙軒肩頭的水痕吹得更散。
    這位先天生靈的圓臉上難得染了焦慮,“太一被封的消息傳得比金烏振翅還快,如今妖庭餘孽人心惶惶,我剛安撫了三撥來求庇護的散修……”他忽然頓住,盯著趙軒泛青的眼底,“你這是……沒歇著?”
    趙軒解下外袍搭在廊柱上,指節抵著眉心緩了緩:“申公豹跑了。”
    “什麽?!”紅雲的茶盞“當啷”墜地,瓷片濺到趙軒腳邊,“那老匹夫最會煽風點火,若讓他糾集九幽冥河的血神子……”
    “更麻煩的是這個。”趙軒攤開手,掌心浮起一枚暗金色鑰匙,表麵流轉的紋路竟與混沌道印上的玄奧符篆如出一轍。
    他指尖輕觸鑰匙,道印突然震顫,兩股力量像久別重逢的老友,“嗡”地纏作一團。
    白澤不知何時立在廊下,銀發被海風撩起,瞳仁裏映著金鑰與道印交纏的光:“這是……初源之鑰?”她素白的指尖懸在半空,似要觸碰又收回,“我曾在《妖典·古卷》裏見過記載,說它是天地初開時,大道為連接諸界所鑄的鎖……”
    話音未落,天地突然震顫。
    趙軒隻覺腳下礁石裂開蛛網紋,遠處海平麵翻起數十丈高的浪,浪尖上竟凝出半透明的門戶輪廓。
    門楣刻著星辰,門框纏著混沌氣,門後影影綽綽,似有無數世界碎片在飛旋——江湖的刀光、仙俠的劍光、洪荒的雷霆,像被揉碎的琉璃,在門內流淌。
    “命運之門!”白澤踉蹌一步扶住廊柱,銀發下的耳尖微微發抖,“傳說它是諸界樞紐,隻有真正的鑰匙才能喚醒……”她猛地轉頭看向趙軒,“你剛剛做了什麽?”
    趙軒望著那扇門,喉結動了動。
    他終於明白,為何自己能穿越金庸的江湖、黃易的俠影、仙俠的雲巔——那些看似偶然的穿越,不過是鑰匙在尋找鎖孔的本能。
    他的心跳快得幾乎要衝出胸膛,卻又有股冷意從脊椎竄上來:原來他不是旅人,是活的鑰匙。
    “你不能打開它。”
    沙啞的聲音從門後傳來。
    風無痕不知何時站在門影裏,青衫沾著星屑,雙眼卻比以往更亮,像看透了無數因果的寒潭,“一旦開啟,所有世界的因果都會絞成亂麻。你見過被命運線勒死的蝴蝶嗎?”他抬手比劃了個絞殺的動作,“屆時,你愛的、恨的、在乎的,都會被卷進這團亂麻裏。”
    趙軒盯著他:“你早知道?”
    風無痕沉默片刻,從懷中摸出半塊龜甲。
    龜甲上的裂痕竟與趙軒的輪回鏡殘片嚴絲合縫:“我曾窺見命運一角——你是鑰匙,這扇門是劫數。”他將龜甲拋向空中,殘片與鏡影相觸,“但我沒算出……鑰匙自己會想開門。”
    “報——!”
    玄狸的嘶吼驚飛了簷下的海鳥。
    這隻被策反的妖修渾身浴血,右耳缺了半塊,顯然剛從戰場殺出來:“燭龍!那老東西掙脫了因果鎖鏈!他正用時間之力篡改記憶,殘餘妖族已經在往天庭廢墟趕,說要……說要‘重立妖庭,血洗前恥’!”
    趙軒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想起被封印在因果迷宮裏的燭龍——那是能操控時間的老怪物,若真讓他重掌權柄,洪荒又要生靈塗炭。
    “白澤,穩住這裏。”他抓起混沌道印就要走,卻被紅雲拽住手腕。
    “我同去!”紅雲擼起袖子,掌心浮現出十二品功德金蓮,“那老龍最會玩因果,我這金蓮能鎮氣運,說不定能幫上忙。”
    趙軒點頭。
    兩人剛要動身,白澤突然出聲:“等等。”她摘下發間的月魄簪,塞進趙軒手裏,“這簪子能破時間幻相,燭龍的‘過去未來’對它沒用。”
    指尖觸到簪子的刹那,趙軒分明看見白澤眼底閃過一絲掙紮,但她很快垂眸,將情緒掩進銀發裏:“快去。”
    因果迷宮的霧氣比往日更濃。
    趙軒剛踏入,就聞到濃重的血腥氣——是燭龍用時間之力撕裂了空間,那些被他篡改記憶的妖族修士,正用自己的血肉為他鋪路。
    “哈哈哈哈!”癲狂的笑聲穿透霧幕,燭龍的身影在霧氣中若隱若現。
    他原本漆黑的龍鱗染了血,雙眼紅得像要滴出血來,龍尾正抽打著束縛他的因果鎖鏈,“朕乃時間之主!這破鏈子困得住一時,困不住永恒!等朕重掌妖庭,第一個要抽的就是那姓趙的小子——”
    “抽我?”趙軒的聲音像冰錐刺進霧裏。
    他抬手召出輪回鏡,鏡麵映出燭龍瘋狂的臉,“你該擔心自己能不能活著看到明天的太陽。”
    燭龍猛地轉頭,龍爪在地上抓出深溝:“是你!你毀了太一,毀了妖庭,現在還要來毀朕?!”他甩動龍尾,帶起的風將霧氣撕成碎片,“那就讓你看看時間的力量——”
    “過去!”
    趙軒隻覺一陣眩暈。
    他眼前閃過自己在華山論劍奪魁的畫麵、在黃易世界與寇仲痛飲的畫麵、在仙俠門派大比中越級挑戰的畫麵——全是他最珍視的回憶。
    “未來!”
    下一刻,畫麵急轉。
    白澤倒在血泊裏,紅雲的金蓮碎成星屑,風無痕的龜甲裂成粉末,命運之門後湧出無窮黑霧,將所有世界吞噬……
    “這才是你的結局!”燭龍的龍爪已經掐住趙軒的咽喉,“你以為自己是鑰匙?你隻是塊引火的木柴!”
    趙軒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想起白澤的月魄簪,反手將簪子刺進燭龍掌心。
    “嗷——!”燭龍痛吼著縮回爪子。
    月魄的清輝像把刀,將他的時間幻境割得支離破碎。
    趙軒趁機捏碎混沌道印,無數金色符文如利箭射向燭龍元神:“你錯了。”他抹去嘴角的血,目光如刀,“我不是木柴。我是執火的人。”
    最後一道符文沒入燭龍眉心的刹那,因果鎖鏈突然暴漲,將他整頭巨龍纏成了繭。
    燭龍的嘶吼漸弱,最終化作一聲不甘的嗚咽,被徹底鎖進了因果循環裏。
    “搞定了。”紅雲抹了把臉上的血,金蓮的金光在他身後流轉,“這老龍怕是要在過去未來裏兜上萬年圈子了。”
    趙軒沒說話。
    他望著掌心還在發燙的混沌道印,又想起東海那扇若隱若現的門。
    命運之門的輪廓比之前更清晰了,甚至能聽見門後傳來模糊的呼喚——像是無數個他在不同世界的心跳,在齊聲說:“過來。”
    他回到東海時,夕陽正將海麵染成血色。
    白澤站在礁石上,望著那扇門,銀發被染成金紅。
    風無痕還在,正蹲在地上用樹枝畫著什麽,見他回來,隻默默站起身。
    “軒兄。”紅雲拍了拍他肩膀,“你要做什麽決定,我都陪著。”
    趙軒深吸一口氣。
    他摸出初源之鑰,鑰匙與道印的共鳴幾乎要震碎他的手掌。
    命運之門的光越來越盛,門後那些世界碎片突然清晰起來——他看見金庸世界的郭靖在擂台上對他笑,黃易世界的寇仲舉著酒壇喊“兄弟”,仙俠世界的林瑤捧著靈草跑過來……
    “你真的準備好麵對門後的真相了嗎?”風無痕的聲音很輕,像怕驚飛了什麽。
    趙軒望著門後那些熟悉的身影,又想起白澤剛才塞月魄簪時的眼神,還有輪回鏡裏那團詭異的黑影。
    他知道這扇門後可能有危險,可能有背叛,可能有他從未想象過的殘酷。
    但他更知道,從他穿越到第一個世界起,從他握著金手指在江湖裏摸爬滾打時起,他就沒有退路了。
    他抬起手,掌心的混沌道印旋轉如星。
    “我從來就沒有退路。”
    指尖觸到門的瞬間,天地突然倒轉。
    東海的浪聲消失了,竹樓的輪廓扭曲成碎片,白澤的驚呼被扯成細流。
    趙軒隻來得及回頭看一眼——白澤站在逐漸崩塌的島嶼上,銀發被黑風卷起,眼底的悲傷像要漫出來。
    下一秒,黑暗籠罩了一切。
    而在徹底陷入黑暗前,他聽見一個陌生卻熟悉的聲音,在他靈魂最深處低語:
    “歡迎回家,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