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竊命之源,殘魂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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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神如一道流光,悍然撞入那吞噬天地的巨眼。
    趙軒預想過無數種可能,或許是血肉迷宮,或許是神魂煉獄,卻萬萬沒想到,眼前竟是這樣一番光景。
    沒有實體,沒有邊界,隻有一片無垠的“海”。
    一片由億萬萬條纖細、璀璨、卻又冰冷的金色絲線交織而成的光之海。
    命絲之海!
    每一根金絲都微微顫動,仿佛活物,末端連接著一個看不見的坐標,那裏,是一個世界的生靈。
    強者的命絲粗壯如龍筋,光芒萬丈;弱者的命絲纖細如毫發,明滅不定。
    它們彼此糾纏,構築成一張籠罩諸天、無可逃脫的巨網。
    這,便是命網的真實形態。
    而在這張無邊巨網的正中心,懸浮著一團純粹到極致的漆黑。
    它沒有形狀,沒有麵目,甚至沒有固定的體積,如同一塊被宇宙挖去的空洞,一個絕對的“無”。
    然而,就是這個“無”,卻散發著比任何實體都恐怖的引力。
    周圍的金色命絲,無論多麽粗壯,都在一種無形的力量下被緩緩拉扯,一絲一縷地沒入那片漆黑,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未存在過。
    玄無的本體!
    一道冰冷、不含任何情感的意念,在趙軒的元神中直接響起,仿佛死亡本身的低語。
    “我非生,乃死之極。爾等爭命,我收命;爾等燃火,我食火。我是你們所有生命走到盡頭之後,那唯一的歸宿——‘無’。”
    聲音沒有憤怒,沒有喜悅,隻有一種陳述事實的漠然,仿佛在宣告一條亙古不變的真理。
    它就是終點,是所有掙紮的最終虛無。
    趙軒的元神在億萬命絲的壓迫下微微顫抖,那是一種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懼。
    但他眼中的戰意卻燃燒得更加熾烈,淩厲的意念如出鞘神劍,撕裂了這片死寂。
    “說得好。”他冷笑一聲,意念化作雷鳴,在這片命絲之海中激起滔天波瀾,“那你,也該被‘無’所寂滅!”
    話音未落,趙軒正欲催動元神之力,周圍的億萬命絲卻猛然收緊!
    它們不再是靜謐的絲線,而化作了最鋒利的刀刃、最堅韌的囚籠,從四麵八方纏繞而來,要將他這個膽敢闖入此地的異物徹底絞殺、同化!
    每一根命絲都蘊含著一個生靈一生的因果與力量,億萬命絲同時發難,其威能足以瞬間磨滅一尊大帝的元神!
    趙軒頓感神魂刺痛,仿佛要被撕成碎片。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極其微弱的藍色光點,突兀地在他身前浮現。
    那藍光來自一截斷裂的筆芯,它不知何時已出現在趙軒手中,此刻正散發著不屈的微光,硬生生在絞殺而來的金色命網中撐開了一絲縫隙!
    緊接著,一道虛幻、蒼老、卻帶著無盡決絕與嘶啞的殘魂,從那斷芯之中浮現出來。
    是雲崖子!
    他竟然沒死透!
    “老夫……以這逆命筆的斷芯為錨,將殘魂藏匿於這命網夾層……三千年!三千年了!我終於等到了一個能持筆闖入此地的人!”
    雲崖子殘魂的嘶吼充滿了壓抑了萬古的激動與癲狂。
    他的魂體明滅不定,仿佛隨時都會熄滅,但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
    “玄無無形無相,殺之無用!你就算毀了這片空洞,它也會在另一個地方重生!它是‘無’的概念,是命網的終結程序!”他語速極快,生怕時間不夠,“唯一的辦法,就是斬斷它的根源!以逆命筆,在它這空洞核心之上,寫下‘無主’二字!令命網與它自斷因果,使其從規則層麵徹底崩解!”
    趙軒心神劇震,原來這才是逆命筆的真正用法!
    不是殺伐,而是改寫!
    “我……已經沒有力量寫下完整的二字了。”雲崖子的魂體燃燒起來,化作最純粹的魂力,瘋狂湧入趙軒手中的逆命筆,“剩下的……你來寫!記住,這一筆,不是為殺生,而是為——斷道!”
    最後一點魂力注入,逆命筆的斷芯處,一抹嶄新的藍金色光芒衝天而起,照亮了趙軒堅毅的麵龐。
    彼岸裂隙之外,血月當空。
    婠婠盤膝而坐,身前懸浮著一卷漆黑如夜的天魔策殘卷。
    她雙手結印,一道道詭異的魔紋從指尖溢出,沒入殘卷之中。
    她在強行推演!
    以天魔策這件同樣超脫於尋常大道之外的奇物,窺探那命網核心的驚天變故!
    她的識海中,畫麵扭曲變幻,最終定格。
    她看到了那片金色的命絲之海,看到了那團吞噬一切的漆黑空洞,更看到了那道持筆而立、準備逆天改命的挺拔身影!
    “他……他竟然要斬斷命運的根源!”
    婠婠心頭劇震,一股前所未有的駭然湧上心頭。
    這等瘋狂的舉動,簡直聞所未聞!
    就在她心神失守的刹那,命網核心深處,仿佛有一隻無形的眼睛感應到了這來自外界的窺視。
    一道金色的命絲,毫無征兆地從她識海的畫麵中激射而出,如一條淬滿了大道劇毒的毒蛇,直衝她的神魂本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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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噬!
    “噗!”
    婠婠猛地睜開雙眼,悶哼一聲,絕美的麵容上,七竅同時溢出鮮血。
    身前的天魔策殘卷更是“轟”的一聲燃起不祥的黑色魔焰,仿佛受到了重創。
    她卻不驚反怒,擦去嘴角的血跡,一雙魔瞳死死盯著虛空,嘴角竟緩緩勾起一抹驚心動魄的弧度。
    “好一個……命外之人。”
    “這亂世,我等你歸來。”
    與此同時,在更為遙遠、更為古老的時空維度。
    洪荒深處,一座祥雲繚繞的道觀內。
    紅雲老祖正閉目打坐,參悟大道。
    忽然,他毫無來由地感到一陣心悸,仿佛心髒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劇痛無比。
    他猛然睜開雙眼,他掐指飛速推算,原本紅潤的麵皮,在短短數息之內變得一片煞白。
    “怎麽可能!”他失聲驚呼,“命網根基動搖,大道軌跡將裂……這是……這是有逆命者出世?!”
    此乃天地大劫!足以顛覆整個洪荒格局的無上大劫!
    紅雲再也坐不住,化作一道紅光,急匆匆地衝向隔壁的五莊觀,欲與好友鎮元子商議。
    然而,他剛到觀前,就見鎮元子正手持拂塵,站在人參果樹下,仰望著天外,臉上竟帶著一絲莫測高深的微笑。
    “紅雲,何事如此驚慌?”
    “鎮元大仙!你還笑得出來?”紅雲急道,“天機大亂,命網將崩,你我身處其中,焉能幸免!”
    鎮元子卻緩緩搖頭,目光深邃如淵“紅雲,你我皆是命網中人。此網在,我等雖得長生,卻也永無超脫之日。這一劫,或許不是災,而是機。”
    命絲之海核心。
    趙軒手持燃起藍金光焰的逆命筆,元神化作一道決絕的流光,衝向那團漆黑的空洞!
    “吼——!”
    玄無終於發出了自誕生以來的第一次怒嘯!
    它不再是漠然的“無”,而是被激怒的“無”!
    霎時間,億萬萬條被它吞噬、煉化的命絲,從那片漆黑空洞中倒灌而出!
    這些命絲不再是金色,而是化作了粘稠、漆黑的液體,每一滴液體中,都仿佛有一張張痛苦的臉在嘶吼。
    那是無數生靈被榨幹的命火!
    億萬命火匯聚,瞬間形成了一條橫貫整個虛空的“命鎖長河”!
    長河奔騰咆哮,帶著磨滅一切因果、葬送一切存在的偉力,朝著趙軒的元神狂湧而來!
    這是玄無的反撲,是要將這個膽敢挑釁它的異類,徹底衝散、淹沒、化為虛無!
    麵對這足以令大羅金仙都瞬間道消神滅的恐怖一擊,趙軒避無可避!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寫——!”
    雲崖子的殘魂,在逆命筆中發出了他存在於世的最後一道咆哮!
    那截作為錨點的斷芯,轟然自燃!
    它將雲崖子三千年積攢的所有不甘、執念、以及對大道的最後理解,全部化作了一道璀璨到極致的藍金色火刃!
    火刃衝天而起,不攻向玄無,也不守護趙軒,而是以一種玉石俱焚的決絕,狠狠地、筆直地劈入了那條奔騰咆哮的命鎖長河!
    嗤啦——!
    仿佛滾油入水,又似神兵斷水!
    那條不可一世的命鎖長河,竟被這一道渺小卻無比凝聚的火刃,硬生生從中間劈開了一道轉瞬即逝的縫隙!
    “寫——無——主!”
    雲崖子最後的聲音在趙軒神魂中回響,而後,那道藍金火刃與他的氣息,一同徹底消散。
    趙軒雙目赤紅,沒有絲毫猶豫,抓住了這用一條上古大能的殘魂換來的唯一機會!
    他穿過被劈開的縫隙,手中的逆命筆,終於觸碰到了那片代表著玄無本體的漆黑空洞!
    嗡——!
    筆尖觸網的刹那,一股無法形容的巨大阻力傳來,仿佛整個諸天萬界的命運都在抗拒著他的書寫!
    逆命筆上的藍金光焰瘋狂燃燒,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趙軒的元神之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被瘋狂抽取,他咬緊牙關,將全身心的意誌都灌注於筆尖,對著那片虛無,一筆一劃,艱難地寫下了第一個字!
    “無!”
    當這個字最後一筆落下的瞬間,轟然成形!
    一個蘊含著“斷道”真意的古老符文,深深烙印在了玄無的本體之上!
    刹那間,整片無邊無際的命絲之海,如同被投入了億萬顆星辰的平靜湖麵,掀起了史無前例的劇烈震顫!
    無數命絲瘋狂扭曲、崩斷,發出刺耳的哀鳴!
    那團漆黑的空洞,更是以前所未有的頻率劇烈收縮、膨脹,仿佛隨時都會崩潰!
    一道夾雜著驚愕、憤怒與難以置信的意念,從其中瘋狂地咆哮而出,震得趙軒元神欲裂。
    “你……不該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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