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挾著鬆脂味掠過鞍韉，不知何處傳來積雪壓斷樹枝的脆響。一名士兵牽過備用戰馬，馬鞍上捆著用熊皮裹著的迫擊炮部件——拆解後每箱不超過二十斤，正適合騎兵長途奔襲。
    王錦晨摸了摸腰間的信號槍，黃銅槍身還帶著體溫，這是去年工部火器局新製的“震北”式，射程比舊款遠三成，紅色磷火在暗夜中能傳十裏。
    “出發。”他低聲下令，同時從幹糧袋摸出一塊凍硬的高粱餅。啃下第一口時，忽然想起三年前在遼東軍演，父親看著他啃冷餅的樣子說：“北地的雪，會把人啃的幹糧凍成鐵疙瘩，但也會把人的骨頭磨成鋼刀。”
    隊伍重新融入夜色，唯有馬燈的紅點像一串暗紅的漿果，在林海雪原中蜿蜒。
    當東方泛起蟹殼青時，前鋒斥候帶回急報：孟家屯據點的炊煙剛起，哥薩克正在給馴鹿套雪橇——他們不知道，二十裏外用鬆明火把烤熱飯團的明軍騎兵，靴底的鐵齒正深深咬進凍土，如同即將破土的鋼鐵之花。
    北緯50度的寒夜來得格外漫長，孟家屯據點的木柵欄在月光下投出參差的影子。三十六歲的哥薩克隊長伊萬·莫洛佐夫正用鹿皮擦拭著手中的火繩槍，槍管上刻著模糊的東正教聖像——這是他從波蘭戰場帶回的戰利品。據點裏共有三十一名哥薩克，包括兩名炮手和一個負責飼養馴鹿的韃靼奴隸，裝備著二十支荷蘭產滑膛槍、五支莫斯科造火繩槍，以及一門從尼布楚運來的青銅臼炮，炮口正對著黑龍江支流的淺灘。
    “伊萬隊長，東邊的了望塔有動靜！”哨兵的呼喊打破了寂靜。莫洛佐夫踢開腳邊的獸骨，抓起掛在鬆木柱上的鎖子甲，登上用原木堆砌的指揮台。透過單筒望遠鏡，他看見江麵浮冰間隱約有黑影移動——不是漁船，而是數十匹戰馬正在蹚過齊腰深的冷水，馬背上的騎手披著黑色牛皮鬥篷，兜帽邊緣反射著金屬冷光。
    “是韃靼人！”副隊長阿列克謝握緊了腰間的馬刀，他臉上的刀疤在篝火映照下猙獰如活物，“足有兩個百人隊！”莫洛佐夫啐掉嘴角的草莖，心中暗罵雅庫茨克總督的情報失誤——他本以為明軍至少需要半個月才能穿過沼澤密布的西林木迪河上遊，卻忘了這片被哥薩克稱為“魔鬼針葉林”的荒原，此刻正被明軍新製的“鐵掌馬靴”踏成通途。
    “開炮！對準淺灘！”莫洛佐夫嘶吼著下達命令。青銅臼炮發出悶響，炮彈在江麵炸開丈高的水柱，卻讓騎馬的明軍分散成兩個箭頭隊形。王錦晨伏在汗血寶馬上，感覺冰冷的河水濺進甲胄，他抬手扯下兜帽，露出與永昌帝相似的劍眉——父親贈送的生日禮物此刻正載著他衝向敵陣。透過望遠鏡，他清晰看見木柵欄後方的哥薩克正在調整炮位，火繩槍兵已在胸牆後排成三列。
    “迫擊炮準備！”王錦晨抽出腰間的信號槍，紅色曳光彈劃破夜空。緊隨其後的朱慈炤抬手示意，二連的三門八零迫擊炮同時開火，高爆彈精準砸在了望塔和火藥桶囤積處。第一發炮彈就掀飛了臼炮的輪子，第二發讓木柵欄燃起熊熊大火，第三發直接將指揮台炸成木屑紛飛的廢墟。莫洛佐夫被氣浪掀翻在地，左耳鮮血直流，他驚恐地發現那些衝上岸的明軍手中的步槍，竟能在兩百步外連續噴射火舌——不是傳統的火繩槍齊射，而是單發速射的密集彈雨。
    “散開！用散兵線！”莫洛佐夫掙紮著爬起，卻看見哥薩克們正被明軍的半自動步槍壓製得抬不起頭。王錦晨的一連從左翼迂回，馬蹄碾碎了結冰的蘆葦蕩，騎兵們在衝鋒中改用騎槍，槍托處的三棱刺刀在火光中泛著藍光。朱慈炤的二連則從正麵突破，二十枚手榴彈同時甩進柵欄，爆炸掀起的碎木片比子彈更具殺傷力。
    當哥薩克們試圖用鹿皮桶潑水滅火時，王錦晨的坐騎已經躍過燃燒的柵欄。他看見一名留著楔形胡須的哥薩克舉著馬刀衝來，遂扣動步槍扳機——三發點射精準命中對方胸口，鎖子甲在近距離槍擊下如同紙糊。莫洛佐夫躲在坍塌的木屋後，剛裝填好火繩槍，就看見一個戴著獅子紋頭盔的明軍軍官踏過燃燒的橫梁，槍口正對準他的眉心。
    “放下武器，投降不殺。”王錦晨的俄語帶著些許遼東口音——這是他在京師大學堂特意修習的語種。莫洛佐夫瞪著對方甲胄上的“征北”二字，突然想起三個月前從雅庫茨克傳來的警告：東方的漢人皇帝擁有能在寒冬行軍的“鐵車”和“神火”。他顫抖著鬆開手，火繩槍砸在積雪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黎明時分，孟家屯升起明軍的日月旗。三十具哥薩克屍體橫七豎八躺在焦黑的柵欄內，唯一的俘虜莫洛佐夫被反綁著押到江邊。王錦晨擦拭著步槍上的血跡，望向東北方的晨霧——那裏，更廣闊的冰原正等待著征北軍的鐵蹄。而在他身後，朱慈炤正用馬鞭指著地圖上的下一個目標：“錦晨兄，雅克薩的哥薩克怕是要嚐到咱們‘神火連’的厲害了。”
    江風掠過血色初綻的天際，帶來遠處工兵部隊伐木築路的轟鳴。這條被哥薩克稱為“死亡之道”的荒原，即將成為大明鐵騎通向北極圈的第一根輻條。
    王錦晨與朱慈炤占領孟家屯後，立即休整一天，老毛子在孟家屯屯積了大量糧食和肉等物資，兩人補充自己連隊以後先派工兵向前修路，戰兵則休整並等大部隊過來。
    李定國的征北軍帶有大批輜重物資，尤其還帶有三輛鋼鐵怪獸坦克），所以前進途中必須有工兵修路。
    五日以後，李定國率部終於來到了孟家屯。
    下一個目標斯科沃羅季諾，李定國還命令兩個尖刀連開路，因為這個據點隻有沙俄匪兵五十多個，二個連拿下應該不成問題。
    這次主攻的是朱慈炤，策應的是王錦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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