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後，佐賀藩邊境的早良川畔騰起滾滾煙塵。李佳放下望遠鏡，對身旁的王錦盛笑道："二殿下，肥前藩這些土壘，比咱們在登州練兵的靶場還不如。"
    王錦盛按著新配發的轉輪手槍——這是工部最新研製的六發後裝火器——突然指向右翼："李提督快看！"隻見晨霧中衝出百餘騎武士，當先一人高舉"鍋島"家紋的馬印，竟是佐賀藩主鍋島光茂親率精銳來襲。
    "列陣！"李佳一聲令下，三個陸戰營瞬間組成空心方陣。當武士們衝到百步距離時，明軍陣中突然爆發出綿密的槍聲。最新裝備的夏塞波步槍注：曆史上法國1866年列裝的後膛槍）在二十秒內傾瀉出三輪齊射，衝鋒的武士像鐮刀下的麥稈般接連栽倒。鍋島光茂的坐騎被擊中前胸，將他重重甩進泥濘的稻田。
    "抓活的！"王錦盛興奮地翻身上馬，卻見那鍋島竟拔出脅差要切腹。千鈞一發之際，明軍陣中飛出一支弩箭，精準釘入他手腕。王錦盛回頭望去，正是那個總蒙著半邊臉的天草四郎——這日本基督徒此刻正緩緩收起鋼弩，獨眼裏閃著寒光。
    與此同時，博多灣傳來震天動地的炮聲。鄭成功親率"定遠鎮遠"兩艦抵近射擊，140毫米爆破彈將福岡城天守閣的瓦頂整個掀飛。城內藩兵驚恐地發現，這些炮彈竟會二次爆炸——工部特製的榴霰彈在半空炸開後，會灑下數百枚鉛丸。
    "報！島津軍已攻入久留米！"傳令兵帶來的消息讓鄭成功眉頭一展。原來薩摩藩為表忠心，主動充當了明軍先鋒。更令人意外的是，當地百姓竟簞食壺漿以迎王師——這些信奉天主教的"切支丹"們，早對德川幕府的禁教令恨之入骨。
    福岡城落日的餘暉中，黑田長政的嫡孫黑田光之被押到鄭成功麵前。這位藩主左臂已被彈片削斷，卻仍昂著頭用漢語說道："要殺便殺，我..."
    "誰說要殺你？"鄭成功突然用折扇抬起他的下巴，"本督聽聞黑田家自戰國時就是築前名門..."說著突然變臉，"可爾祖黑田如水何等英雄，怎會有爾這等不識天數的子孫？"
    當夜，明軍大營燈火通明。鄭成功正在沙盤前推演九州局勢，忽見李佳押來個五花大綁的荷蘭人："大都督，抓了個鬼鬼祟祟的紅毛。"
    通譯審問後大驚："此人竟是荷蘭東印度公司特使，帶著幕府求援信準備偷渡去巴達維亞！"
    鄭成功聞言冷笑，突然用荷蘭語說道："回去告訴科恩總督——"他抽出佩劍劈斷案角，"要麽帶著你們的商船來長崎貿易，要麽就等著明軍艦炮拜訪爪哇！"
    王錦世策馬穿過島原城的廢墟，空氣中仍彌漫著焦糊味。十年前，幕府在這裏屠殺了數萬天主教徒，如今殘垣斷壁間仍能看到焦黑的十字架痕跡。
    “殿下，這邊！”一名斥候匆匆跑來，指向一座半塌的天主教堂。
    教堂地窖內，幾名衣衫襤褸的切支丹日本天主教徒）正瑟瑟發抖地縮在角落。見明軍士兵闖入，一位白發老者顫巍巍舉起木製十字架：“主啊……是天使來拯救我們了嗎？”
    王錦世心中一酸，翻身下馬，用生硬的日語說道：“別怕，大明王師來救你們了。”
    突然，一名切支丹少女撲到他腳下，捧出一卷泛黃的羊皮紙：“大人！這是……這是魔鬼的金山！”
    王錦世展開一看，瞳孔驟縮——竟是佐渡金山的礦脈分布圖！圖上詳細標注了金礦位置、開采路線，甚至還有幕府駐軍的布防。
    “這圖哪來的？”他急問。
    少女含淚道：“我父親是幕府的礦工，偷偷畫下這份圖，想獻給教會……結果被發現了，全家都被……”
    王錦世攥緊圖紙，眼中寒光閃爍：“傳令！立刻派快船送往長崎，交予大都督！”
    長崎港，荷蘭商館的葡萄酒香氣尚未散去，鄭成功卻迎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葡萄牙耶穌會士卡米洛。
    這位年邁的傳教士跪在鄭成功麵前，顫抖著捧出一本染血的日記：“將軍……這是馬尼拉大屠殺幸存者的遺物……”
    鄭成功翻開日記，臉色漸漸陰沉。
    三十年前，西班牙殖民者在菲律賓屠殺兩萬華僑，屍體堆滿馬尼拉灣。而幕府竟暗中與西班牙人勾結，允許其商船停靠平戶，甚至提供補給。
    “好一個德川家康……”鄭成功冷笑，“一邊禁教屠殺切支丹，一邊和西班牙魔鬼做交易！”
    他猛地合上日記，對身旁的李佳道：“傳令水師，三日後啟航南下！”
    李佳一怔：“去打馬尼拉？”
    “不。”鄭成功目光如刀，“先取琉球！”
    當夜，明軍大營爆發激烈爭論。
    王錦盛拍案而起：“大都督！九州已定，我軍士氣正盛，此時不直搗江戶，更待何時？”
    李佳卻搖頭：“江戶城防堅固，幕府尚有十萬旗本武士，強攻傷亡必重。不如先取琉球，斷其南洋貿易，再圍而不攻，逼德川家綱投降！”
    鄭成功沉默片刻，忽然看向一直沒說話的王錦世：“二殿下，你怎麽看？”
    王錦世一愣，隨即咬牙道：“我……我覺得該打琉球！”
    “哦？”鄭成功挑眉，“為何？”
    王錦世低聲道：“因為……琉球本就是大明的藩屬！”
    他猛地抬頭，眼中燃起怒火：“萬曆年間，倭寇侵占琉球，屠戮我大明子民！如今我們既已重返東洋，豈能坐視不管？”
    營帳內一片寂靜。
    良久，鄭成功緩緩起身，拔出佩劍插在沙盤上的琉球位置：
    “傳令——三日後，艦隊南下，收複琉球！”
    就在明軍準備出征時，九州各地卻傳來異動——
    島津光久秘密接見幕府密使，疑似動搖；
    荷蘭商船突然撤離長崎，行跡可疑；
    切支丹起義軍在島原集結，要求明軍助其複仇……
    更令人不安的是，王錦世在整理佐渡金山圖紙時，發現背麵竟有一行小字：
    “黃金已運往江戶——德川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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