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北覺得自己的腦袋快要炸開了。
    耳邊是此起彼伏的叫賣聲，鼻子裏充斥著馬糞和腐爛垃圾的臭味。他勉強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灰蒙蒙的天空，還有幾根歪歪斜斜的竹竿，上麵掛著褪色的布幌子。
    "這是哪兒？"他想要起身，卻發現渾身酸痛。記憶如潮水般湧來——他記得自己正在送最後一單外賣，一輛失控的貨車朝他衝來，刺眼的車燈，刺耳的刹車聲，然後是劇烈的撞擊。
    "醒了？"一個沙啞的聲音傳來。陳小北轉頭，看見一個滿臉皺紋的老者正蹲在他身邊。老者穿著一件打滿補丁的粗布衣裳，手裏端著一個缺了口的粗瓷碗。
    陳小北下意識地摸向腰間，那裏本該掛著他的外賣箱，現在卻空空如也。他的手機、錢包、電動車鑰匙，全都不見了。
    "這是......"他艱難地開口，聲音沙啞得不像自己的。
    "鹹豐二年，廣州城。"老者將碗遞到他嘴邊，"喝點水吧。"
    陳小北差點被嗆到。鹹豐二年？那不是清朝嗎？他環顧四周，街道兩旁是低矮的磚木房子，路上行人大多穿著長衫馬褂，偶爾有轎子經過，轎夫赤著腳，踩在泥濘的路上。
    "我......"陳小北剛要說話，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喧嘩。一隊清兵押著幾個犯人從街上走過，犯人脖子上套著沉重的木枷，步履蹣跚。
    "又是天地會的。"老者歎了口氣，"這世道，唉......"
    陳小北心頭一跳。天地會？那不是反清複明的組織嗎？他正想細問，突然聽見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
    "閃開！都閃開！"一匹快馬疾馳而來，馬上的清兵揮舞著馬鞭，狠狠抽向擋路的行人。一個挑著擔子的小販躲閃不及，被馬鞭抽中，慘叫著摔倒在地。
    陳小北下意識地想要掏出手機報警，隨即意識到自己已經不在原來的世界了。他看著那個倒地的小販，拳頭不自覺地攥緊。
    "年輕人，別多管閑事。"老者拉住他的袖子，"這世道，能活著就不錯了。"
    就在這時，陳小北注意到街角有個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那是個年輕女子，穿著一身素色衣裙，手裏提著一個竹籃。她的側臉讓陳小北覺得異常熟悉。
    "婉清？"他脫口而出。那是他暗戀已久的外賣站同事蘇婉清，可是她怎麽會在這裏？
    女子似乎聽見了他的聲音，回頭看了一眼。四目相對的瞬間，陳小北確定那就是蘇婉清。但她很快轉身，消失在人群中。
    "你認識蘇姑娘？"老者驚訝地看著他，"她可是......"話未說完，老者突然臉色一變，拉著陳小北躲到一旁的巷子裏。
    一隊清兵從他們剛才所在的地方經過，為首的軍官手裏拿著一張畫像，正在挨個盤查路人。
    "他們在找天地會的人。"老者壓低聲音，"年輕人，我看你麵善，給你指條明路。城西有座關帝廟，廟後有條小路......"
    陳小北聽得雲裏霧裏，但直覺告訴他，這個老者不簡單。他想起自己送外賣時練就的認路本領，或許在這個世界也能派上用場。
    夜幕降臨，陳小北按照老者的指點來到關帝廟。廟裏香火繚繞，幾個香客正在上香。他注意到其中一個香客的手勢很特別，像是在打某種暗號。
    "天地會？"陳小北試探著問道。
    香客猛地轉身，眼中閃過一絲警惕。但很快，他露出笑容："兄弟是哪路來的？"
    陳小北正要回答，突然聽見廟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香客臉色一變，拉著他就往後院跑。
    "站住！"清兵的喊聲傳來。
    陳小北跟著香客翻過後牆，在曲折的巷子裏狂奔。他的心跳得厲害，但奇怪的是，他並不覺得害怕。相反，一種前所未有的興奮感湧上心頭。
    或許，這就是他的命運。既然回不去了，那就在這個亂世，闖出一番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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