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尷尬的落腳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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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二人便通過了城門,回頭看去,此時另一夥行人正接受盤查,不過這次是另外一名士兵進行盤查。餘淵心中不由一笑,看來二人還挺有默契的。城門洞不長,兩個人很快穿過,進入了城內。放眼看去,城內屋舍相連,卻並不工整。和想象中高樓聳峙,櫛比鱗次的景象確實有點不太一樣。到處都是低矮的平房,即便是掛著幌子的那些酒樓、客棧等商鋪,也不過是房屋略微高大一點,和外麵高大的城門反差太大,倒有幾座小樓散落在四處,顯得孤零零的。就在餘淵疑惑的時候,前方遠處,又有一座城門樓巍峨矗立,在一片平房襯托下,即便相隔甚遠,依然能夠感受到其高大恢弘的氣勢。一時間,餘淵不由看呆了。
    對於餘淵的反映,白無相非常理解,當年他第一次看到這座城門樓的時候,反映並不比餘淵強多少。於是,口中淡淡的說到:“過了前麵的那座城門才是真正的黑石城,這裏不過是黑石城的外城,住的大多是窮苦人家,沒什麽好看的。”嘴裏雖然這樣說著,腳下的步伐卻放慢了不少,給餘淵留出了看熱鬧的時間。白無相深知,讀萬卷書,行萬裏路的道理,隻有真正的去觀察,了解這人世間,少年才能真正的去認識這個世界,才能迅速的成長起來,畢竟紙上得來終覺淺,這是餘淵第一是看罪島外的世界,白無相也想讓他多接觸一下這個世間。
    聽過白無相的解釋,餘淵方才發現,果然如此,房屋簡陋也便罷了,地麵也是土路,道上行人倒有不少,但大多是車隊和行商,一看便知道不過是路過而已,他們的目標和自己二人一樣,都是內城。
    偶爾在街道的角落處,餘淵能夠看到幾個頑童聚在一起玩耍,看衣裳也多數打著補丁,不是富足人家孩子。他心中不由一陣感歎,這黑石城看起來富足繁華,可也不是每個人都安居樂業,窮苦人還有好多,隻不過城中平民大都有口飯吃,生活還算安穩而已。正當他東張西望四處觀看之際,突然前方一陣馬蹄聲傳來。遠遠的便能看到一團揚塵。緊接著一匹黑色的駿馬便從遠處疾馳而來,上麵騎著一名身穿軍服的軍士,看樣子應當是有緊急事情要往城外而去。
    餘淵不由心中奇怪,“莫非有什麽緊急軍情?”這東海緊鄰惡水,周邊環境險惡,除了有不少尋寶探險之人往來,還沒聽說過有什麽強大的軍事勢力,就算是海盜也因為往來的都是江湖人士,生意不大好做,在此地無法成氣候,很少聚集。又能有什麽事情值得鬧世策馬呢?
    就在餘淵納罕的當口,那騎士已經來到身前三丈左右,那群嬉鬧的頑童也轟然散開。其中一個年歲較小的孩子,在緊急之中竟摔倒在地。眼見著馬兒已經來到眼前,那騎士似乎嚇慌了,又似乎完全不在乎孩子的死活,反正是沒有任何動作,眼見著那孩童就要被馬蹄踏中。
    受過多年尊老愛幼教育的餘淵,就算是骨子裏是個屌絲的本性,但在潛意識中還是第一時間湧起了救人的念頭,身體隨之反應便衝了出去。誰知卻被旁邊一股大力瞬間扯了回來。拉住他的是身旁的白無相。還沒等餘淵質問他,之間在那街口,一條瘦小的人影閃過,就在馬蹄落下的一瞬間,抱住那嚇呆了的孩童,貼著地麵險險的滾了出去。
    說起來整個事件也就是電光火石之間便結束了。可惡那騎士竟對一切視而不見,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速度不減,直奔城門口而去。“由此下屬,估計那千總也好不到哪兒去。”餘淵的心中忍不住腹誹。對於剛才白無相拉住自己的原因,此時他也明白過來,以白無相的身手自然是早就發現了那個救人之人的動作,畢竟這一連串動作雖然快若奔雷,但發力也是要有準備的。這些落在白無相眼中,自然不會讓餘淵逞英雄了。他們是來渡劫的,可不是來送死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況以餘淵如今的功夫,花瓶一個,若是出手,人沒救下來不說,估計自己的名也得送上。
    這時那個瘦小的身影也扶著孩子從地上爬了起來。從身材上看,也就是個十一二歲的少年。臉上滿是灰塵,看不出麵貌,看不出男女,倒是眼睛雪亮雪亮的。衣衫襤褸,乞兒一樣,從打扮上看倒是個男孩,隻不過身材太單薄。不過以餘淵師從柳千手這個老賊的眼光來看,這男孩還是有些怪異,那一身灰土從顏色和痕跡來看,不像是日積月累形成的,反倒是像故意塗抹上去的一樣。剛才救人的動作,看似憑借身材小巧動作靈敏,而實際上那絕對有不淺的輕功底子。雖然此時的餘淵還是個繡花枕頭,但眼光上跟隨這些絕世高手,被虐練了這些年,眼光上絕不比那些老江湖差。對方是在故意掩飾武功。這倒是有點意思。餘淵對這個見義勇為的孩子,從讚許漸漸轉到了好奇。
    或許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那個男孩轉頭向他這邊看了一眼,二人目光在空中草草觸碰了一下,那男孩便迅速收回目光,在眾人的目光下,慌不擇路的轉入一條小巷不見了。餘淵略有失望的看著男孩消失的方向,暗自歎息,“可惜沒能交個朋友。”和前世不同,這一世餘淵雖然還是很慫,但性格上卻多了幾分豪邁,他自己覺得如果不是每日和先生們鬥智鬥勇耳濡目染了江湖豪客的爽朗,便是這具身體裏另一個沉睡靈魂的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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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湖上奇人異士多的是,不要以為隻有你一個人是英雄。”白無相拍了怕餘淵的肩頭道。“走吧,時候也不早了,這外城也沒什麽可看的了,我們去內城。”說罷,白無相加快了腳步。餘淵緊隨其後,二人直奔內城而去。
    等到走到近處,餘淵才發現,這內城城門比起外城來更是雄偉,同為黑色石頭建造而成,內城大門沒有了那種陰森之氣,多了幾分肅穆。就連城門口的士兵,與外城相比也顯得精神許多,看起來英姿颯爽。就連收銀子的手法都大氣不少,堪稱是一臉正氣,堂而皇之,不像外城士兵那樣小心翼翼,偷偷摸摸,仿佛怕被人看到一樣。令餘淵不禁刮目相看,同時也對書中說的滄海國如何如何強盛,以德立邦,以禮興國雲雲產生了懷疑。
    和外城相比,內城仿佛是另外一個世界,從城門口開始,一條大路筆直通向遠處,看不到盡頭。地麵鋪著一塊塊三尺見方的石板,不知道被人們踩踏了多少個年頭,上麵留下了一個個不規則的印記。即便是這石頭和城牆是一樣的材質,黑如漆墨,硬如生鐵,卻也留下了斑斑痕跡。雖然不深,但仍然能夠看出,那是歲月行走的軌跡。你也不知道哪個坑窪裏藏著誰的故事。你也不知道哪個劃痕留下的是哪位俠客的劍意。反正走在上麵,餘淵覺得很厚重,很厚重。
    道路兩側幾乎沒有平房,大多是二層三層的小樓,甚至餘淵還看到,遠處鶴立雞群一般還有個四層小樓,不知道是個什麽去處。街麵上行走往來的人,大多數都是衣著考究的商人,而另一些則是挎刀佩劍作江湖客打扮。其餘也有穿著粗布衣服的行人,從衣著款式上看,都是些仆從、侍者的身份。道路兩邊臨街的都是客棧、酒樓等商鋪,和餘淵想象中的樣子差不許多。唯一不同的是,餘淵看到有個二層小樓上,掛著一個藍色的幡子,上麵繡著一頭紅尾牛,不知何意。
    看著仰頭觀望的餘淵,白無相開聲解釋道:“那個不是牛,是一種上古異獸叫做領胡,傳說領胡生長的地方盛產黃金和銅,都是世人喜愛之物啊。”
    “那……啊哇啊哇……”剛突出一個字的餘淵,被白無相的眼神掃過,瞬間記起自己是個啞巴來著,於是手指著那店鋪,嘴裏胡亂的叫著。雖然不懂他在說什麽,但白無相還是從餘淵的表情和眼神裏看出了他的疑惑,繼續說到,“那店鋪是專門收集寶物的所在,被江湖人稱作胡當,大約和當鋪差不多,不同的是一旦寶物賣出,便與賣家再無關係。若想贖回,隻能等胡當每個月十五舉辦爭寶會,通過競價方才能購回。”
    “原來這胡當就是當鋪和拍賣行的縫合怪啊。”餘淵心中暗道。
    “這胡當在滄海國中各地都有,專門收集各色寶貝,客戶也可以高價預訂自己想要的東西。”白無相繼續道。
    “還是個有私人訂製服務的連鎖店,牛……”餘淵覺得這個世界中,人們的想象力和商業敏感度,絕不比後世差。
    說話間,二人已經沿著街道走了一段不近的路。沿途經過幾個客棧,白無相都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餘淵一時鬧不清他的打算。也就放開心思,主打一個佛係遊,就當是參觀古城了。在一個十字路口處,白無相終於改變了直行的方向,向左一轉,進入了一條巷子。從寬度上看,比主路這條巷子窄了許多,大概也就容兩架車馬相錯而過。可兩側的房屋卻都是兩三層的小樓。外麵掛著的各色牌匾,一下子就把餘淵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群芳閣,怡紅院,依翠坊……“這他麽是紅燈區啊!!這老頭領我來紅燈區。雖然上輩子爺也是見過世麵的人,可這輩子少爺我純純的處男啊!我這小身板才隻有十二歲啊?這,這,這合適嗎??呃……或許我應該抱著批判的心態去研究一下這個時代女性的心理問題,和社會處境,呃呃,畢竟我一個小孩子能有什麽壞心思呢?”餘淵突然覺得格局打開了。
    此時已經接近午時,整條巷子裏行人寥寥。這種情況餘淵很理解,正常,還沒有到工作時間嘛。“看樣子師父也是個老司機,搞不好比柳先生那個老騷包還要風流一些。”看著白無相輕車熟路來到了一座門臉不大,裝點雅致不同於其的青樓前,抬頭看去,牌匾上寫著楚岫小築,四個大字。“果然有奸情!”隻一眼,餘淵便看出來,那是白無相的字體,飄逸中有幾分剛勁。一般人是學不來的。
    在白無相走上前去拍門的功夫,餘淵又看了一眼那牌匾,不由心中暗讚了一聲:“高啊!”乍一看楚岫小築幾個字,清麗雅致,似乎作為青樓的牌匾不倫不類,可仔細品味一下,其中卻是暗藏玄機。楚岫二字,是說楚地的山脈,但卻泛指巫山,自從楚懷王和神女瑤姬那段故事傳出來後,一聽到巫山雲雨四個字,難免令人想入非非。而小築二字,這將這份心思,融入了清雅之中,隻能說起這個名字的人,有點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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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餘淵恍惚的功夫,白無相已經叫開了大門,一個和印象中很不相同,甚至有點書生氣的大茶壺,將二人引進了小樓正堂內。請二人坐下後,便去後堂喊老鴇子去了。借著這個檔口,白無相對餘淵說道:“這幾天便我們便暫住在這裏,等你劫難過去再回島。”
    “師父,這樣不太好吧,我還是個孩子。”餘淵一臉難為情的表情,心中卻早已蠢蠢欲動。
    “想什麽呢?”白無相抬手在他的腦袋上給了一個爆栗。
    “這裏的老板是我一個筆墨好友,我們住在後堂,隻是借助幾天。你一個孩子腦袋裏怎麽如此醃臢!”
    “哦,好友啊!明白,明白。”餘淵趕忙賠笑,連連點頭。
    心中卻腹誹道:“我信你個鬼,真把我當小孩子了!”
    師徒二人正談話間,一陣叮叮當當的環佩聲響從後堂傳來。緊接著以個身著白衣的女子走入了正堂。見到來人,白無相趕忙站起身來,向對方拱手道:“楚齋主,許久不見,白某冒昧來訪,還望海涵啊!”
    看到白無相的那一刻,楚相玉心頭不由一震,盡管身為不知堂的一堂之主,統攬黑石城的消息源頭,她也隻見過兩次總堂主,而且那兩次總堂主都是以眼前這位老人的容貌與她想見。待聽聞對方對自己的稱呼,心中又是認定了幾分。隻有少數幾個親近之人才稱呼自己為齋主。齋主這個稱呼可是有說法的,莫看她身在青樓之中,卻是一心向佛,心境高雅,潔身自好,若不是總堂主當年對她有恩,楚相玉不得不挑起不知堂香主的擔子,她早就想尋個山清水秀之處,建一小庵,每日寫字作畫,誦經參禪,清清靜靜度此餘生了。此時,她已認定,麵前的老者八成便是總堂主了,隻是沒有出示信物,還不能確認。而且,對方的做法分明是不想暴露身份。
    心念轉動之間,楚相玉也款款屈膝一禮道:“哪裏哪裏,白先生來此賤地,相玉正是求之不得,怎麽會怪罪呢?”此前相見,總堂主都是要自己以白先生稱呼,索性繼續這樣稱呼,也讓對方知道,自己已經會意,不會點破其身份。
    “不怪就好,不怪就好,老朽此次前來,正想多叨擾幾日,不知楚齋主這裏是否方便?”白無相說話間,又是一拱手。借著抬手的功夫,從懷中掏出那塊總堂主的令牌,亮給對方觀瞧。因為白無相起身與對方寒暄,恰是將後背留給了餘淵,因此,這些小動作餘淵絲毫沒有察覺。更何況,此時的餘淵所有目光都牢牢釘在了楚相玉的臉上。隻見對方大約三十多歲年紀,鵝蛋一般溫潤的臉型,五官如淡墨輕抹,景德鎮瓷器一樣的精致剔透,天然不加雕飾,恰如空穀幽蘭,配上一身白衣,出塵仙子一般,把見慣了網紅臉的餘淵一時間看呆了。“知性美女,輕熟少婦,老師牛啊!!”餘淵心中白無相的形象從來沒有如此高大過。二人的寒暄,餘淵是一點也沒聽進去。
    最後,若不是白無相在他頭上拍了一下,讓他叫人,怕是要站到天荒地老了。最終,二人在楚相玉的安排下,住進了楚岫小築的後堂。雖然與他的期望不太一樣,但能夠和如此美女近距離接觸,似乎更妙。“我還在長身體,不適合放縱,慎行,慎行……”餘淵這樣勸說著腦子裏另外一個長著雙角的自己。“楚姐姐,我們晚上吃什麽啊?”“楚姐姐,你住在哪個房間啊?”“楚姐姐,你能帶我去城裏逛逛嗎?”……餘淵,隻能用這種方法宣泄心中的火氣。三十幾歲在古代算是老姑娘了,可從現代人的想法出發,正是好時候啊!
    餘淵青春荷爾蒙的躁動,終於在白無相的三個爆栗之下安穩了下來。看著白無相與楚相玉並肩走入書房,他隻能可憐巴巴的望洋興歎。十二歲的身體,三十幾歲的靈魂,身在青樓之中,大約和傳說中入了餓鬼道差不多吧。想要出去逛逛散散心,白無相卻又不許,想一想這幾日都要這樣煎熬下去,餘淵覺得這個好像就是個劫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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