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戰北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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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肖成功帳房門前的時候恰好趕上他往外走。餘淵連忙搶上前去道,“肖先生,餘某從沒有上過戰場,如今千載難逢趕上這樣的場麵了,不知肖先生能否通融一二,讓小可到兩軍陣前長長見識。”
肖成功眉頭略微一皺道,“餘公子,有道是刀劍無眼,尤其是兩軍對戰,生死相搏,肖某恐怕有個閃失,一個照顧不到,餘公子便有性命之憂啊!”
“這個無妨,餘某兄弟自會照顧周全。即便是有個三長兩短,也不會遷怪先生。”餘淵道。
“隻是……也罷,既然餘公子都這樣說了,那就隨肖某來吧。”肖成功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答應了。
餘淵忙道,“還要麻煩先生,差人通知小可的兄弟前來。”
肖成功點頭,喊來一個士兵交代一番,隨即便對餘淵道,“你且隨我去點將台。”
餘淵連忙跟上。二人一路前行,直奔營盤之外。一路上隻見人馬交匯,穿插不停,卻不見一絲慌亂,餘淵也不得不佩服,赤那治軍有方。不多時,二人已經來到營盤之外。在大營之外,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堆砌了一座兩米多高的夯土台。上麵擺好了桌案。兩把椅子上端坐著部日固德和赤那二人。看二人座次,倒是赤那坐在主位上。餘淵想了一下,覺得也有道理。雖然部日固德身份尊貴,高於赤那,但這畢竟是軍中,以帥為尊,自然是赤那主導點兵了。就像肖成功,雖然和赤那稱兄論弟,可身無軍職,也隻能站在土台下方看熱鬧。二人方才站定,那邊一個士兵引領著路拾來一路快步走了上來,見過肖成功後,路拾來便站在餘淵身旁,也不多話。
猛聽得營盤內一聲炮響,緊接著營門大開,一隊騎兵疾馳而出。隨即又是兩聲炮響,數不清的騎兵,魚貫而出,在土台前方列陣站定。大約過了一炷香的功夫營盤內方才不見兵馬出來。餘淵大致估算了一下怕不是要有六七千兵馬。這北離關不大,最多容納守關軍隊也就三四千人。按照攻城的損耗比算,若想攻打下來,至少需要一萬兵馬。這六七千兵馬雖然不少,卻也堪堪夠攻打城池的,也不知道赤那有什麽錦囊妙計,布置什麽樣的戰術。
餘淵是第一次見到沙場點兵的盛況,和熱武器時代不同,在冷兵器時代,尤其是騎兵點兵,更是壯觀,沙塵飛揚,時不時的傳來馬匹低鳴的聲音。整個沙場充磁斥著呼吸的熱度,仿佛將血液都要蒸發了一樣。此刻天空中太陽已經斜斜的升到了高處,照耀著大地,更將鋒利的刀槍映照的雪亮。草原上殺氣湧動,壓抑的悶熱中透著穿刺心髒的冷冽。那是給人精神上帶來的壓力。
赤那用草原語喊著一個個名字,隻見一隊隊人馬在各自將領的帶領下,分散開來,領命而去,最後整個土台之前,隻留下一片被馬蹄踐踏後,露出土黃色的草地。當然,不需要人類為這些小草感到悲傷,用不了多久,一場細雨它們便會重新煥發生機。不知道是誰用脆弱和柔弱來形容小草,餘淵以為,相比之下,人類的生命才叫脆弱,比如現在,這些小草被踩倒了還有爬起來的機會,可一場大戰後,又有多少人能夠重新回到這裏。當然了,演戲的不算。正所謂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深閨夢裏人。即便是一場大勝,也是用無數將士血肉澆灌出來了。
點兵完畢,赤那和部日固德也走下土台,和肖成功見過禮。見到餘淵,部日固德倒是有些驚訝,“沒想到餘公子竟然對戰事感興趣。”
“小可就是想長長見識,遠遠的看一眼。”餘淵笑著說道。
“小王還要前往陣前,餘公子便跟在肖先生身旁吧。”部日固德道。
“王子殿下請便。”餘淵拱手道別。
部日固德和赤那接過旁邊親兵遞過來的韁繩,翻身上馬,在親衛護擁下向北離關的方向而去。這邊肖成功也安排人準備馬匹,緊跟著後麵也去了北離關。此地距離北離關也就十幾裏的路程,策馬奔馳不多時便來到了北離關前。餘淵眼見著這邊已經列好戰隊,部日固德和赤那騎馬立在中軍大旗之下。隻聽一聲號角響起,一杆大旗左右搖晃兩下,頓時從大軍左翼奔出一隊騎兵。眼見著大約八百人左右。直接奔著北離關而去。來到關前一箭之地處,突然前方帶隊的將軍一個急停,隨即喊了一聲什麽,在他身後,八百騎兵,頓時分成兩隊,以他為中心左右雁字排開。隨即兩隊斜插向北離關。饒城分左右奔襲,待來到城樓之下時,馬上將士紛紛摘下背上弓箭,一路騎射而出。在左右穿插完畢後,畫一個八字形,再次回到那將軍身後。
餘淵看的清楚,這一輪騎射,每人至少射出五支箭,城樓之上守軍不敢露頭,隻能用盾護住頭頂,隱蔽在城牆垛子之後。按照現在的戰術這一輪算是火力試探。緊接著軍中又是一聲號角響起來。隻見一隊扛著雲梯的步兵,快步向關口行進而去。來到騎兵跟前方才停下腳步,列成一隊。大約也有上千人。餘淵雖然跟著白無相和餘長風學了不少排兵布陣的戰法,可這實戰經驗卻為零。仔細觀看之下,他竟然沒看懂赤那下一步要如何進攻。心道,果然是紙上得來終覺淺啊。於是靜下心來,暗中觀瞧,也想要通過這場戰鬥,了解一下草原軍隊攻城的戰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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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步兵列好隊形後,中軍之中又是一聲號角,陣棋向前一揮。隻聽得軍中一陣馬蹄聲響,緊接著大約三千騎兵,奔湧而出,仿佛是一股黑色的浪潮,向北離關席卷而去。這種場麵端的壯觀,雖然與自己無關,餘淵還是看的熱血沸騰。果然戰場才是男人的天下。就在這批士兵發起衝鋒的時候,那第一隊騎兵再次分兩隊而出,對著城樓又是一輪騎射。餘淵這回看明白了,這個是火力壓製。因為在這隊騎兵騎射的時候,身後那批扛著雲梯的步兵也發動了進攻,正好跟在騎兵的後方,很快接近了城牆。城樓之上的守軍此刻也顧不得漫天的箭矢,頂著盾牌也搭弓射箭,準備將這批雲梯兵阻擋在護城河前。可方才一輪騎射,對方已經試探出了城上守備軍隊的虛實,那些步兵根本不顧死活,一路悶頭前衝,雖然有不少被射倒,但大部分還是衝到了護城河之前。一部分士兵將雲梯橫在護城河上,架起身後背著的皮盾,掩護其他戰友通過。
不多時,一架架雲梯已經掛上了城牆。第一輪騎射的士兵,此刻再次回到陣前分成兩列,縮小陣型,進行遠程攻擊,掩護城下的士兵。此刻,後衝鋒的三千騎兵也來到了護城河前,這些戰士下馬提刀,直接衝過護城河,向城牆之上攀去。這時候,第一隊騎兵箭已經射空,於是策馬向前,將那些騎兵留下的馬匹收攏起來,一路趕回中軍之後。一切如行雲流水,絲毫沒有停滯和晦澀。餘淵看的眼睛都要瞪出來了。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戰術,這些東西都是書上沒有的。也不知道這些草原人是從哪裏學來的。於是轉頭看向旁邊的肖成功問道,“肖先生,這草原人的戰術端的了得,而且與我滄海戰法大相徑庭,不知都是傳自何人?”
肖成功聞言笑道,“那是自然,滄海將士的戰法大多是書上學來的,可草原人的戰術卻是從大自然中學來的。你看方才這波攻擊,像不像狼群狩獵?”
餘淵聞言方才恍然大悟,“果然,果然,和狼群圍獵的戰法一樣,各負其責,一波接著一波,不給獵物喘息的機會。厲害,當真是厲害。”一麵說著他一邊連連點頭。心中卻盤算著若自己是守城的將軍該如何應對。也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城中也是響起一聲號角,緊接著隻聽一陣隆隆之聲,原來城樓之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準備好了無數的圓木和大石,隻聽那號角又一聲短促的急音,頓時亂石橫飛,滾木齊下,將無數攻城的士兵砸下雲梯,幾架雲梯被巨木砸中,斷裂開來。一時之間攻城軍隊士氣大跌。
這便中軍當中,赤那和部日固德也是看得真切。隻聽得號角一聲長鳴,一匹駿馬從中軍大旗之下疾馳而出。餘淵看的真切那正是一身亮銀甲的部日固德。餘淵原本已經斷定這場戰鬥是在演戲,卻沒想到竟然如此下血本。如今部日固德竟然親自下場,這是要幹什麽?
部日固德一騎如風,不多時便衝到了護城河前,他身後跟著一百多人的親衛隊。此刻也都下馬過河,率先衝上雲梯,向城樓上爬去。部日固德策馬在護城河之前左右遊弋,尋找守軍的薄弱之處,指揮自己的親兵帶隊突破。眼見己方的主將親自上場,攻城兵士頓時士氣大振,一個個奮勇爭先,頓時將守城方的氣勢壓了下去。此時滾木礌石已經用盡,城上士兵隻能提刀上陣,與雲梯上的兵士肉搏。一些攻城士兵已經站上城牆,估計再有一盞茶的時間城便要破了。
而就在此時,隻聽部日固德一聲慘叫,隨即噗通一聲跌下馬來。旁邊守護的親兵連忙上前將其救起,隻見他胸口的位置赫然插著一支箭羽。原來是亂軍當中,一支冷箭,射中了他。眼見著自己的主將雙目緊閉,不知死活,那些親兵也沒有了攻城的心思,立即護著部日固德,撤退了下來。此時不知城牆上誰喊了一聲,“敵方主將被誅,我軍必勝。”
別人或許不懂這一聲喊叫的意義,餘淵可是知道這一嗓子的含金量,要知道當初就是這麽一嗓子喊散了楚霸王的雄心壯誌,你以為四麵楚歌是怎麽回事。不過是軍心散了而已。果然這聲喊叫後,攻城兵士頓時亂了起來,任憑中軍之中號角連天,也沒有了鬥誌。而反觀守城軍隊,倒是越戰越勇。猛然隻見,隻聽一陣嘩啦啦的聲響,城門竟然打開了,一隊五百人的鐵甲士兵衝了出來。這些士兵身披黑色玄甲,一看就不是草原上的東西,肯定是北離軍備庫中的存貨,被其搜刮,此刻用了出來。還有兵士手中拿著的長長的鉤鐮槍,也是步戰的利器,絕非草原產物。
這隊士兵出來後,原本還想堅持一下的攻城軍隊,頓時慌了,畢竟方才自己是進攻一方,至少還占據著主動權,而此刻,關中守軍竟然棄城野戰,還擺出了步兵戰的陣勢,這對於下了馬的騎兵來說無異於是死神來了。不少攻城士兵已經開始搶路往護城河外逃命了。正所謂兵敗如山倒,赤那身為老將畢竟戰場經驗十足,當即命令鳴金收兵。此時若不鳴金收兵,不但勉強進攻的士兵會白白送命,那些逃命的士兵也勢必會被敵人從背後擊殺,和割韭菜沒什麽兩樣。隻有鳴金收兵,才能穩住軍心,上下一心一步步撤退回來,這才是上策。果然,這邊一陣鳴金聲響起來後,己方士兵頓時穩定了下來,相互守望,一步步的撤退了下來。那出城迎戰的隊伍眼見無機可乘,也便退回了城裏。一場攻城戰就這樣結束了,除了地上留下的屍體和戰後殘骸,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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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已經日當中午,餘淵卻覺得心中一陣惡寒,原本他篤定赤那那和部日固德,以及城裏的阿拉坦是勾結好的,可為什麽還要有此一戰,而且部日固德還身受重傷,生死不知,莫非自己估計錯誤。若真是如此,那麽隻能說對方的布局更深,深到了自己已經摸不透的地步。有這樣的對手布局,此去草原自己和滄海使團恐怕是凶多吉少了。肖成功在部日固德受傷的那一刻便離開了,作為部日固德的首席幕僚,此刻他最是關心主子的安危。隻留下一個小兵在這裏陪著餘淵和路拾來。就在餘淵糾結的時候,這邊又是一陣長長的號角聲,隻見大軍前進變後軍,後軍變前軍。一路緩緩的向營地的方向撤退而去。餘淵再次為赤那豎了一個大拇指。此人果然不負草原戰神之名。即便是撤軍也是穩紮穩打,有條不紊,不給對方可乘之機。餘淵和路拾來也跨上戰馬,跟著那領路的小兵,一路跟上大隊伍,往營地撤退而去。
回到營盤當中,餘淵在帳篷中便轉開了,他怎麽也想不通,這背後到底隱藏著什麽秘密。而且此時部日固德生死也是他關心的事情。若他真的死了,餘淵決定立即勸說餘長風立即撤回滄海,因為那樣一來,所有的事情全部脫離了他們的預料,草原上那個布局的對手,已經不是他們現在的智商能夠揣摩的了,去了也是送死。若部日固德不死,倒還可以繼續留在他身邊,靜觀其變,多收集一些信息,重新謀劃。可此刻他不但不方便去探視部日固德,更不敢去聯係餘長風,誰知道這是不是對方又設下的一個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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