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霧隱迷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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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鏡海市入秋的第一場霧,像團浸了蜜的棉絮裹住青瓦巷。沈明修站在巷口,看路燈在霧中暈成槐花形狀,懷表鏈上凝結的水珠竟在表蓋畫出歸心紋——與三日前失蹤的老郵差屍體旁的鹽晶刻痕完全相同。
    “沈工,第七個失蹤者的家屬報案了。”林曉的聲音從霧中飄來,警服袖口沾著細小的鹽晶顆粒,“這次在廢棄的鏡海生物倉庫發現了……”她頓了頓,從證物袋掏出半片齒輪狀的蜜漬餅幹,“和小葡萄上個月畫的‘霧中齒輪屋’一模一樣。”
    巷子深處突然傳來童謠聲,跑調的《槐花糖搖搖》混著齒輪摩擦的輕響。沈明修握緊父親的懷表,表蓋內側初瑤的字跡在霧中顯形:“當蜜漬在霧中結晶,齒輪會回到第一個停轉的夜晚。” 他想起三年前的霜降夜,老槐樹第一次停止分泌蜜漬,而鏡海生物的七名工程師正是在那晚集體失蹤。
    小葡萄的塗鴉本在槐樹洞發出微光,孩子正用蠟筆在霧玻璃上畫著:穿長風衣的男人抱著齒輪狀的燈,燈芯是朵正在融化的槐花。“沈叔叔,霧裏的燈燈在哭!”她突然指向巷尾,那裏閃過道藏青色影子,氈帽邊緣露出的銀飾,與鹽晶密會成員的徽章如出一轍。
    鏡海生物舊倉庫的鐵門掛著新鎖,鎖孔裏卡著半片槐花幹。沈明修用齒輪匕首撬開門,腐鏽味混著蜜漬的甜膩撲麵而來,地麵上用鹽晶畫著巨大的歸心紋,中心擺著七個齒輪狀的燭台,每支蠟燭都刻著失蹤者的名字。
    “這些是初瑤設計的‘軸承定位儀’。”林曉指著燭台底部的鏡海生物ogo,“1966年礦難後,她用幸存者的肋骨碎片做了七盞引路燈,說能讓迷失的齒輪找到回家的路。”
    小葡萄突然蹲下身,撿起齒輪燭台旁的乳牙模型——與她正在脫落的第二顆磨牙分毫不差。“這個牙牙被齒輪咬過!”她舉起模型,缺口處殘留著鹽晶粉末,“初瑤奶奶說,掉在霧裏的牙牙會變成燈芯,照亮齒輪的墳場。”
    沈明修的懷表鏈突然繃直,表針指向1915,與倉庫角落的齒輪鍾同步。他這才發現,七個燭台的擺放位置,正是鏡海湖與青海湖的雙生軸承坐標,而中心歸心紋的交點,標著“1966.10.25”——初瑤第一次在日記中提到“齒輪墳場”的日期。
    “林曉,”他的聲音壓得很低,“鹽晶密會在複製初瑤的軸承定位儀,他們不是在追殺守護者,是在收集1966年礦難幸存者的‘死亡坐標’。”
    霧最濃時,青瓦巷的郵筒突然溢出蜜漬。沈明修撕開貼滿槐花貼紙的信封,裏麵掉出張泛黃的圖紙,邊緣用蜜漬畫著小葡萄的乳牙與齒輪咬合圖,中心位置標著:“齒輪墳場入口:鏡海生物地下五層停屍房,需用戴槐花徽章者的血激活。”
    “這是老郵差的字跡。”林曉比對失蹤者檔案,“他曾是鏡海生物的後勤人員,1966年礦難時負責運送醫療物資。”她指著圖紙角落的簽名,“周正的名字旁邊,畫著和鹽晶密會徽記相同的齒輪紋。”
    小葡萄突然拽緊林曉的衣角,眼睛盯著霧中的路燈:“那個叔叔的帽子上有槐樹疤!和陳爺爺的一樣!”
    穿長風衣的男人從霧中走出,藏青色氈帽下露出半張臉,左眉骨的槐樹狀疤痕在路燈下泛著銀光——與三年前犧牲的陳朔一模一樣。“沈工,”他的聲音像生鏽的齒輪,“初瑤沒告訴你吧?1966年礦難活下來的,不是七個人,是八個人。”
    沈明修的匕首本能地出鞘,卻看見男人遞出的銀鐲上刻著“000”編號——與克隆體的齒輪心髒相同。“我是周明,”男人摘下氈帽,頭頂的歸心紋疤痕正在滲出蜜漬,“鹽晶密會的齒輪墳場,其實是初瑤的停靈間。”
    鏡海生物地下五層的停屍房飄著濃重的福爾馬林味,七具水晶棺在霧中若隱若現,每具棺蓋都刻著齒輪與槐花的共生紋。沈明修認出其中一具躺著的正是陳朔,胸口的槐樹狀疤痕裏嵌著枚齒輪,齒縫間卡著1985年的蜜漬餅幹碎屑。
    “初瑤把每個幸存者都改造成了‘軸承守墓人’。”周明指向牆上的名單,第八個名字被蜜漬覆蓋,“我是000號,負責看守齒輪墳場,直到小葡萄的第七顆乳牙掉落。”
    小葡萄的乳牙盒突然發出蜂鳴,每具水晶棺的齒輪心髒開始同步跳動,頻率與她的童謠完全一致。“沈叔叔!棺材裏的齒輪在唱我的歌!”她的塗鴉本畫出停屍房的地下結構,最深處的金屬門刻著“1966齒輪核心艙”,而門口站著戴防毒麵具的沈建國。
    “你父親在1985年的手術中,主動要求植入初瑤的肋骨碎片。”周明掀開陳朔的衣襟,露出齒輪狀的心髒疤痕,“每個軸承守墓人都有雙重身份——白天是鏡海市的普通居民,夜晚是齒輪墳場的守靈人。”
    林曉突然指著水晶棺底部的鹽晶層,裏麵埋著初瑤的實驗日誌殘頁:“1966.10.25:用我的肋骨為八名幸存者鍛造軸承,若齒輪學會在霧中哭泣,就帶小葡萄來看他們未寄出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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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瓦巷的霧在黎明前突然消散,沈明修在老郵差的儲物櫃發現了八封未寄出的信,每封信都用蜜漬寫著:“致小葡萄:當你看見這封信,鏡海的齒輪已經學會了用霧水釀蜜。”
    “這些是1966年礦難幸存者的遺書。”林曉看著信末的齒輪印,“他們自願成為軸承守墓人,用餘生為初瑤的齒輪心髒計劃打掩護。”
    小葡萄將乳牙盒貼在信紙上,蜜漬突然顯形出初瑤的全息投影,她穿著1966年的鏡海生物工服,懷裏抱著繈褓中的小葡萄:“阿修,當霧中的齒輪開始傳唱童謠,說明第八個軸承已經蘇醒——那是我為小葡萄留的最後一道門。”
    沈明修望向停屍房深處的金屬門,門上的歸心紋正在吸收小葡萄的童謠聲。他終於明白,三年前的工程師失蹤案、近日的鹽晶密會追殺、霧夜的詭異童謠,全是初瑤三十年前就設下的“齒輪密碼”——用八名守墓人的生命,為小葡萄的乳牙血鋪就一條與機械共生的路。
    “沈叔叔,”小葡萄舉起周明給的銀鐲,“周明叔叔說,霧裏的齒輪墳場其實是甜甜的!因為每個齒輪縫裏,都藏著初瑤奶奶的蜜漬信。”
    鏡海市的朝陽穿透晨霧時,沈明修看見青瓦巷的槐樹上,不知何時掛滿了齒輪狀的風鈴,每個風鈴都係著初瑤的槐花貼紙。當第一陣秋風吹過,風鈴發出的不是機械的哢嗒聲,而是混著蜜漬的童謠碎片——那是八名守墓人用餘生,為小葡萄譜寫的,最溫柔的齒輪安魂曲。
    而在停屍房深處,金屬門緩緩開啟,門後映出的不是機械墳場,而是片開滿槐花的鏡海湖,湖麵上漂浮著無數齒輪狀的紙船,每隻紙船上都點著小葡萄的乳牙燈。沈明修知道,新的謎題即將揭曉——當齒輪學會在霧中流淚,當童謠成為機械的心跳,小葡萄的下一顆乳牙,將帶領他們走進初瑤用三十年時光,在迷霧與齒輪間,編織的最後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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