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瓦巷的雪在臘月廿三化了大半，簷角冰棱滴落的水珠在青石板上砸出細小凹坑，李大爺的糖畫攤前飄著新熬的糖漿香。小葡萄攥著剛換的乳牙蹲在爐前，看老人用初瑤留下的舊糖畫鏟勾勒槐花，木屑突然在糖漿表麵聚成漩渦，顯形出戴鬥笠的身影。
    “初瑤的孩子，”沙啞的聲音像浸了蜜的槐樹皮，“該去齒輪墳場，取她最後一顆乳牙了。”
    李大爺的糖畫鏟“當啷”掉進鍋裏，濺起的糖漿在空中凝成齒輪形狀，映出鬥笠下的臉——左臉爬滿槐花狀的齒輪紋路，右臉點綴著初瑤同款的珍珠淚痣。“您是……蜜漬守齒人的首領？”老人的手顫抖著比出歸心紋，圍裙上的糖渣簌簌掉落。
    鬥笠人掀開衣襟，胸前銀質徽章泛著微光：齒輪與乳牙交織，中間嵌著半塊鹽晶糖畫，正是初瑤三十年前的鍛造印記。“叫我槐花婆婆。”她望向小葡萄，齒輪紋路裏流淌著蜜漬光，“初瑤加入鏡海生物前，是我們組織的‘乳牙鍛造師’。”
    小葡萄的乳牙盒突然發燙，盒蓋內側的初瑤投影轉向槐花婆婆，嘴唇無聲開合。“初瑤奶奶的珍珠項鏈！”小葡萄指著對方胸前的徽章，“和奶奶項鏈上的空缺一模一樣！”
    槐花婆婆點頭，取出串銀鏈，三十七顆乳牙形狀的銀飾在風中輕響：“這是初瑤留下的‘守齒人憑證’。她用自己的三十七顆乳牙換了礦工的心髒，最後一顆，藏在齒輪墳場——那裏是機械與人類最初的鍛造地。”
    沈明修翻開父親的日記，內頁夾層掉出張泛黃圖紙，中心標記著“初瑤的乳牙熔爐”。“鏡海生物的礦難禁區，就是齒輪墳場的入口？”他的指尖劃過圖紙邊緣的齒輪紋路，那裏密密麻麻寫著礦工的名字。
    “沒錯。”槐花婆婆的指尖劃過糖漿，顯形出齒輪墳場的全息圖：巨大的齒輪骨架埋在鹽晶下，每道齒縫裏嵌著日記殘頁，“初瑤在那裏留了麵‘乳牙鏡’，能照見所有齒輪心髒的初心——包括逆心紋的。”
    王富貴扛著餅幹罐湊過來，罐子裏的蜜漬突然蜂鳴：“婆婆，您脖子上的餅幹渣是我去年烤的！”他突然愣住，“難不成您就是偷我蜂蜜的神秘人？”
    槐花婆婆笑了，齒輪紋路裏卡著塊餅幹渣：“初瑤說你的餅幹罐是‘甜蜜信標’，所以我偷了半勺蜂蜜——為了給齒輪墳場的路標上蜜。”她遞給小葡萄枚槐花銀哨，哨身刻著初瑤的字跡：“致守齒人：若小葡萄來到這裏，告訴她，媽媽的最後一顆乳牙，在等她學會疼自己。”
    齒輪墳場的入口在青海湖底裂開時，鹽晶地麵發出蜂鳴，千萬片齒輪狀冰棱從穹頂墜落。小葡萄攥著銀哨，腳下鹽晶顯形的歸心紋突然分裂成逆心紋——那是墳場對疼痛的排斥。
    “小心！”001號的機械爪扣住小葡萄甩向側方，一道幽藍激光擦過發梢，在鹽晶牆熔出齒輪灼痕。沈明修的配槍上膛，對準陰影裏的機械群：“改良版逆心紋使者，機械爪融合了墳場齒輪！”
    三十七道身影閃出，胸口逆心紋標誌嵌著初瑤珍珠碎鑽。為首者舉起齒輪刃口：“初瑤的乳牙，該還給機械世界了。”
    王富貴將整罐蜂蜜砸向地麵，黏稠蜜漬讓激光軌跡歪斜：“忘了初瑤姐說鹽晶怕蜜？”他甩出血糖畫餅幹，餅幹撞上機械爪的瞬間，鹽晶齒輪發出蜂鳴——餅幹裏摻了礦難禁區的鹽晶粉，蜜漬與鹽晶對衝掀起細小爆炸。
    小葡萄吹響銀哨，槐花音波掃過齒輪骨架，無數報廢齒輪升起。卓瑪的機械爪插入地麵調動鹽晶柱共振：“這些是初瑤三十年前的實驗體！”
    齒輪骨架活了過來，卻被逆心紋使者的激光切斷關節。沈明修看見激光中閃爍的鍛造錘碎片：“他們用初瑤的痛當武器！”
    小葡萄的乳牙盒振動，初瑤投影首次驚恐：“用眼淚激活乳牙熔爐！” 她咬住下唇，血珠滴在銀哨上，哨身槐花紋路滲出細血——那是初瑤的血誓。
    哨音尖銳如玻璃劃齒輪，中央熔爐炸裂，噴出三十七色蜜漬光——小葡萄三十七次啼哭化作“疼痛光譜”。逆心紋使者的機械爪顫抖，胸口顯形礦工編號，有人抱住頭顱：“李大爺教我畫糖畫的午後……”
    “他們齒輪裏的甜，發芽了！”001號的齒輪吊墜與熔爐共振，小葡萄趁機衝向熔爐，看見初瑤的最後一顆乳牙懸在中央，周圍環繞著礦工心髒殘影。她將乳牙放進熔爐，鹽晶地麵顯形青瓦巷街景——糖畫攤、修表鋪、餅幹店，這些溫柔化作鎧甲。
    逆心紋使者的機械爪垂下，逆心紋標誌崩解為歸心紋。王富貴踢了踢報廢機械爪：“記住，齒輪縫裏的甜，才是初心。”
    熔爐蜜漬光中，小葡萄看見初瑤乳牙投下齒輪陰影，地麵裂開露出地宮。石壁刻滿初瑤鍛造手劄，卻在接觸乳牙盒時倒轉成逆心紋。沈明修瞳孔驟縮：地宮深處的水晶棺裏，躺著與小葡萄容貌相同的女孩，胸口嵌著崩裂的乳牙齒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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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1966年的失敗實驗體。”001號的齒輪吊墜警報刺耳，“用小葡萄的臍帶血與齒輪核心鍛造，本該成為‘無痛守護者’。”
    水晶棺爆發出藍光，初瑤投影帶著逆心紋濾鏡：“小葡萄，媽媽的齒輪童話有b麵。” 投影指向女孩牙齦的三十七顆金屬乳牙，“她在胚胎期就長出逆心紋，是我不敢寫入日記的真相。”
    小葡萄的乳牙盒劇烈震動，盒蓋投影與地宮投影形成鏡像。她發現女孩掌心的歸心紋外，多出逆心紋齒輪——初瑤日記未提的符號。卓瑪的機械爪扣進鹽晶牆：“初瑤偷偷培育了第二個人類齒輪載體？”
    王富貴的餅幹罐落地，餅幹渣被吸進水晶棺。他想起初瑤的玩笑話，後背冷汗直冒：“這丫頭是初瑤用自己的牙和小葡萄的血造的……齒輪人？”
    水晶棺藍光轉蜜色，女孩的機械乳牙顯形初瑤字跡：“若媽媽的守護成詛咒，用你的第二十一顆乳牙插進她的核心——最後一道保險栓。” 三十七名礦工的簽名正在崩解。
    小葡萄觸碰水晶棺，浮現1966年場景：初瑤跪在熔爐前，同時抱著繈褓與胚胎，火焰中漂著刻滿“對不起”的乳牙。“初瑤奶奶在害怕，”她低語，“害怕我變成沒有痛的齒輪。”
    地宮頂部齒輪骨架逆時針轉動，鹽晶地麵顯形倒計時：“十月初十，乳牙熔爐將吞噬所有溫柔。” 沈明修看見父親日記裏的字跡消失， repaced by逆心紋編號。
    槐花婆婆的投影出現在地宮門口：“齒輪墳場第二層，藏著初瑤不敢說的——”話未說完，地宮震動，水晶棺藍光吸向小葡萄的乳牙盒。001號撲過去，機械手臂透明化，齒輪紋路顯形逆心紋控製代碼——初瑤防止失控的枷鎖。
    “叔叔！你的心髒在流血！”小葡萄哭喊著抓住他的手，看見齒輪核心滲出的不是齒輪油，而是人類的鮮血，染紅了“小葡萄別怕”的刻字。
    001號笑了，笑得比鹽晶更冷：“初瑤的終極保險，是讓我用人類的血，為你擋住最後一道齒輪。”
    青海湖水麵凍結，冰層下的齒輪墳場陷入寂靜。小葡萄的乳牙盒發燙，盒蓋內側的初瑤投影終於完整：“媽媽的最後一顆乳牙，藏在你第二十一顆牙的痛裏——那是連接齒輪與人類的，最甜也最痛的橋。”
    沈明修翻開父親日記，最後一頁顯形機械心髒剖麵圖，核心標著：“第三十八顆乳牙，初瑤的謊言與真相，都在小葡萄的下一次牙痛裏。” 冰麵裂開齒輪縫隙，漂著半塊糖畫，畫著帶逆心紋的小葡萄笑臉。
    王富貴撿起銀哨，發現槐花紋路裏的小齒輪，刻著：“十月初十，逆心紋的齒輪會吃掉月亮——但初瑤留了顆蛀牙，在小葡萄的第二十一顆乳牙裏。” 他想起初瑤的叮囑，“烤餅幹時留塊焦的，給命運嚐嚐甜頭。”
    湖底深處，水晶棺裏的女孩睜開眼，機械乳牙泛著蜜漬光，眼底卻閃過逆心紋幽藍。她抬手，掌心躺著初瑤的珍珠項鏈，缺了最後一顆乳牙珍珠——那是小葡萄頸間的，用三十七年疼痛換來的，最甜的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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