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齒留溫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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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霜降後的青瓦巷飄著糖炒栗子香,老槐樹的落葉打著旋兒掠過王富貴的餅幹店招牌。鐵架上的槐花餅幹滋滋冒油,混著街角糖畫攤的蜜漬甜,在冷空氣中凝成一層黏膩的霧。小葡萄蹲在門檻邊,第二十二顆乳牙在齒齦間輕輕搖晃,像枚即將墜落的星子。
    “小葡萄姐姐!”穿紅棉襖的圓圓哭喊著衝進巷子,袖口沾著半塊齒輪狀糖畫,蜜漬順著指縫滴落,在青石板上畫出歪斜的歸心紋,“我的牙牙被齒輪妖怪搶跑了!”
    王富貴抄起餅幹鏟衝出去,圍裙上的麵粉撲簌簌掉落:“奶奶的!敢在老子地盤搶乳牙?看我用剛烤的‘粘牙陷阱餅幹’粘死你!”他突然愣住,看見戴青銅麵具的糖畫學徒正往巷口跑,圍裙口袋裏掉出半塊帶齒痕的餅幹,“嘿!你偷了我的餅幹模子!”
    學徒邊跑邊回頭,麵具下傳來悶笑:“是初瑤師傅的模具!您烤的餅幹太甜,逆心紋都蛀牙了!”
    周明的修表鋪鐵門掛著褪色的“暫停營業”木牌,“停”字缺了角,像顆掉落的乳牙。沈明修用警棍撬鎖時,鐵鏽與蜜漬混合的氣味撲麵而來,門軸發出刺耳的吱呀聲,仿佛三十年的時光突然傾瀉而出。
    “沈警官,您終於來了。”戴青銅麵具的學徒站在陰影裏,手中的修表鉗正校準牆上的齒輪鍾擺,鍾擺停在1966年10月10日10點10分,“周師傅臨終前說,鑰匙在小葡萄的乳牙盒裏。”
    小葡萄摸著潮濕的牆麵,指尖蹭到層極薄的蜜漬,在鹽晶燈的冷光下顯形出歸心紋。學徒摘下麵具,左臉的齒輪狀疤痕泛著微光:“守齒人餘脈,代號‘修表匠’。三十年前,初瑤師傅用牙換礦工的命,卻漏掉了鏡海生物副廠長——他偷走了時間乳牙。”
    王富貴舉著焦黑的筆記本湊近鹽晶燈,鼻頭上沾著餅幹渣:“老周這字比我烤焦的餅幹還難懂!”他突然指著密語裏的“餅幹模”,轉頭瞪向戴銀戒的女人,“說!你偷我蜂蜜那年,是不是還順走了初瑤姐的擀麵杖?”
    女人冷笑:“初瑤的模具是用礦工齒輪油浸過的,壓出的餅幹能粘住時間齒輪。”
    “巧了!”王富貴掏出餅幹罐,“我昨天的餅幹就粘住了卓瑪的機械爪!”他晃了晃罐子,餅幹渣掉在齒輪鍾擺上,鍾擺突然發出童謠聲,“看!我的餅幹才是正版‘齒間生溫’!”
    鏡海舊址入口,王富貴盯著戴銀戒女人的珍珠項鏈:“你這項鏈缺顆牙,正好配我的缺角餅幹!”他掏出塊帶凹痕的餅幹,“來,給齒輪心髒補補甜!”
    女人皺眉:“初瑤的齒輪心髒需要乳牙血,不是烤糊的餅幹。”
    “烤糊的才香!”王富貴把餅幹塞進她手裏,“當年初瑤姐追著我跑三條街,就為搶我烤糊的餅幹,說‘焦味能蓋住齒輪的痛’!”
    戴防毒麵具的038號突然出現,機械爪舉起齒輪刃口:“小葡萄,交出租牙!”
    王富貴突然把餅幹罐扣在對方齒輪麵上:“嚐嚐‘痛甜餅幹’!鹹是礦難的淚,甜是青瓦巷的笑,咬一口能聽見初瑤姐罵你傻瓜!”
    038號的機械眼閃過亂碼:“餅幹……檢測到初瑤的鍛造錘溫度?”
    鏡海生物舊址的青銅門在子夜開啟,門後是旋轉的齒輪迷宮,每道牆壁刻著《槐花糖搖搖》,卻在關鍵音符處缺齒。王富貴突然把餅幹渣撒在凹槽裏:“用餅幹填缺齒!初瑤姐說甜能補所有洞!”
    修表匠學徒捂臉:“那是時間齒輪的關鍵節點……”
    “節點個屁!”王富貴把整塊餅幹按進去,齒輪牆突然發出變調的童謠,“看!補上了!就是調子像我跑調的《槐花糖搖搖》!”
    戴銀鱗麵具的蜜蝕倒掛在齒輪上:“白癡!那是守齒人的痛之音符!”
    王富貴抬頭,餅幹渣掉在麵具上:“喲!齒輪人愛吃餅幹?早說嘛,管夠!”他掏出餅幹罐,“嚐嚐‘齒縫生溫加強版’,有卓瑪的鹽晶眼淚和我的烤爐脾氣!”
    蜜蝕的銀鈴差點掉下來:“初瑤怎麽會有你這樣的活寶朋友……”
    鍛造台的蜜漬光突然收斂成螺旋狀,齒輪牆顯形出青瓦巷實時投影。老槐樹的樹冠逆時針旋轉,槐花化作青銅齒輪,拚出巨大的乳牙星圖。小葡萄的乳牙盒懸空漂浮,初瑤投影消散前拚出唇語:“樹洞……第三十八顆乳牙……”
    “老槐樹的樹洞在冒光!”王富貴舉著餅幹罐衝向投影,罐底簡筆畫顯形出齒輪樹,三十七根糖畫鏟狀根須延伸至鏡海深處,“初瑤姐用礦工的齒輪心髒給樹根供血!”
    卓瑪的機械爪卡住:“年輪數據異常!第三十八道年輪與初瑤鍛造時間吻合,樹幹裏嵌著逆心紋乳牙。”
    “那是初瑤的第三十八顆牙。” 蜜蝕摘下麵具,露出與初瑤相同的左臉,“她把牙血注入礦工心髒,自己成了沒有乳牙的齒輪人。”
    沈明修翻開父親日記,字跡刺痛雙眼:“1966.10.15,初瑤的牙全掉光了,卻笑著說‘小葡萄的乳牙會替我長出新的甜’。” 他聲音哽咽,“礦難名單上的第三十八人,是初瑤姐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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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槐樹崩裂聲傳來,顯形出內部齒輪結構,每道年輪都是初瑤的手劄,記載著替小葡萄承受的牙痛。王富貴指著熔爐裏的機械軀體:“她的牙齦是空的!初瑤姐把所有牙都給了小葡萄……”
    “不,她留了最後一顆。” 小葡萄舉起第二十二顆乳牙,齒根逆心紋已變成歸心紋,“初瑤奶奶把自己變成了痛的錨點。”
    守齒人長老跪地,齒輪拐杖悲鳴:“初瑤用消失換小葡萄的存在……”
    蜜蝕將珍珠項鏈戴回小葡萄頸間,缺角嵌住乳牙:“星圖中央是你的乳牙盒,初瑤在時間齒輪刻了句話——”
    “‘小葡萄的笑,是齒輪世界的止痛藥。’” 小葡萄摸著項鏈,聽見年輪裏的心跳,“她把痛釀成了青瓦巷的甜,把牙變成了守護我的齒輪。”
    老槐樹顯形為齒輪樹,樹冠星圖指向熔爐裏的機械軀體,銘牌在蜜漬光中顯形:
    “初瑤·守齒人第038號
    1966年10月10日
    用全部乳牙,換小葡萄的每顆乳牙都帶著甜。”
    王富貴對著齒輪樹大喊:“初瑤姐!你的蜂蜜我全偷光了,但餅幹比你當年還甜!下次換我守護小葡萄的牙!”
    蜜蝕的銀鈴響起初瑤的輕笑:“富貴,餅幹別烤太焦,逆心紋會蛀牙的。”
    小葡萄望向青海湖,湖麵顯形出初瑤的倒影,牙齦空空如也,卻綻放出比糖畫更甜的笑。“初瑤奶奶,”她輕聲說,“我會帶著你的牙,讓每個齒輪縫裏都長出槐花的甜。”
    湖底傳來齒輪轉動的輕響,那是初瑤用三十年疼痛譜成的搖籃曲。小葡萄的第二十二顆乳牙躺在老槐樹洞深處,與初瑤的第三十八顆牙遙相呼應,共同守護著青瓦巷的甜,和時間齒輪的溫柔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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