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麵炸裂的瞬間，我感覺自己像是被吸進了一個巨大的旋渦，天旋地轉，五髒六腑都攪成了一團。
    等我勉強睜開眼，發現自己置身於一片血紅色的月光之下，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鐵鏽味，讓我幾欲作嘔。
    我踉蹌了幾步，差點摔倒。
    這鬼地方的地麵坑坑窪窪，像是被什麽東西啃食過一樣，踩上去硌得生疼。
    我強忍著不適，環顧四周，想搞清楚自己到底在哪兒。
    然後，我看見了他。
    任仁。
    他跪在離我不遠的地方，背影單薄得讓人心疼。
    血紅的月光灑在他身上，像給他披上了一層血色的紗衣。
    等等……不對勁！
    我猛地吸了一口涼氣，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
    任仁的半邊身體，竟然變成了青麵獠牙的怪物！
    另一半，卻還是那個我熟悉的少年模樣。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我見過不少怪事，可這……這也太超出我的認知了！
    “選一個殺死吧。”一個陰冷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讓我毛骨悚然。
    我聽出來了，那是任仁奶奶的聲音！
    我的心猛地一沉，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就在這時，一道白光閃過，靈源之靈擋在了任仁身前，她半透明的身體在血色月光下顯得格外虛弱，可她的聲音卻異常堅定：“契約核心在奶奶顱骨，但她的靈魂已融入任仁血脈。”
    我還沒來得及消化這句話，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響起：“用我的血重啟契約……”
    這聲音我認得，是那個古老族長的！
    可他的話還沒說完，一團黑霧就憑空出現，將他撕成了碎片！
    我嚇得倒吸一口涼氣，眼睜睜地看著族長的殘魂消失得無影無蹤，連點渣都沒剩下。
    恐懼像潮水般向我湧來，我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突然，任仁的人類靈魂猛地把我推向青銅鏡：“快走！”
    他的聲音虛弱，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而與此同時，他另一邊青麵獠牙的妖麵露出了猙獰的笑容，朝我撲了過來！
    我心裏一慌，下意識地想要躲開，可身體卻像被釘在了原地一樣，動彈不得。
    難道我就這麽死了？
    不！我不甘心！
    就在那妖麵快要碰到我的時候，我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猛地抓住了任仁的手。
    “你第一次吻我時，睫毛會顫……”
    我的聲音顫抖著，幾乎聽不見。
    妖麵僵住了，就像是被點了穴似的，一動不動。
    那猙獰的笑容還掛在臉上，卻顯得異常詭異，像個壞掉的木偶。
    任仁的人類靈魂像是抓住了這稍縱即逝的機會，猛地反撲！
    我仿佛聽到體內骨骼碰撞的悶響，還有某種野獸低沉的嘶吼，從他身體裏傳出來。
    空氣中那股讓人作嘔的血腥味更濃了，熏得我眼睛生疼。
    靈源之靈突然出現在我麵前，她虛弱得幾乎透明，像是隨時都會消散，卻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把我推向那個不斷旋轉的青銅鏡：“選他，還是選契約？”
    她的聲音很輕，輕得像一片羽毛落在我的心頭，卻重得像一座大山壓得我喘不過氣。
    選他，還是選契約？
    我該怎麽選？
    一邊是深陷痛苦的愛人，一邊是千萬人的性命，我……
    還沒等我做出選擇，任仁奶奶那尖銳刺耳的聲音就從我身後傳來：“選錯的話，整個京城都會成為新的祭壇！”
    她陰森森地笑著，那笑聲像毒蛇吐信，嘶嘶作響，鑽進我的耳朵裏，讓我不寒而栗。
    我仿佛看到京城變成一片血海，無數人哀嚎著，掙紮著，被吞噬……
    不行！我不能讓她得逞！
    我咬破指尖，鮮血湧出，帶著一股淡淡的鐵鏽味。
    我強忍著疼痛，在任仁的額頭上畫出一個複雜的精靈符文。
    這是我從古籍裏看到的，據說可以壓製邪祟，淨化汙穢。
    符文剛畫完，青銅鏡突然爆發出耀眼的光芒，像是要把整個空間都吸進去一樣。
    那些彌漫在空氣中的黑霧，就像是被什麽東西吸引，瘋狂地湧向青銅鏡，最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任仁痛苦地倒在地上，他蜷縮著身體，像一隻被剝了皮的蝦。
    他胸口浮現出一個詭異的紋身，那紋身一半是皮屍的圖案，一半是靈源契約的印記，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交織在一起，仿佛要將他撕裂。
    “對不起……”他虛弱地呢喃著，聲音細若蚊蠅。
    我的心像被針紮了一樣，疼得厲害。
    我伸出手，想要撫摸他的臉，卻被他一把抓住。
    “別過來！”他嘶啞著聲音，用盡全身的力氣把我推開，“快走！離開這裏！”
    我被他推得踉蹌了幾步，差點摔倒。
    我看著他，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
    我不想離開他，可我知道，我必須離開，為了他，也為了整個京城。
    就在我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天空突然降下一道血紅色的月光，像一道巨大的血柱，籠罩著整個京城。
    遠處，傳來任父撕心裂肺的尖嘯……
    “他……他在幹什麽……”我喃喃自語，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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