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青鸞照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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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鳴螢在蜂膠苦味中睜開眼時,青銅獸首正往他臉上滴著人魚膏。錯金銀屏風上浮動著《山海經》異獸,而他腕間衛星密鑰竟化作玄鐵嵌玉的司南,指針直指殿外沸騰的丹爐——那爐壁分明鑄著陸氏集團的螺旋紋章。
    "大監命格屬金,昨夜紫微垣西墜時,正應了星孛入太微之象。"
    緋袍方士將龜甲擲入火盆,裂紋竟拚出林小滿鎖骨處的青鸞紋身。陸鳴螢試圖起身,發現左胸三道爪痕正滲出金絲雀羽毛狀的血珠——那是穿越前林小滿紮進他心口的蜂王漿dna引線殘留。
    丹爐突然炸裂,飛出的不是丹藥而是半塊智能手環。他本能地接住,殘屏亮起「公元847年」的瞬間,記憶如淬毒銀針刺入:原來蜂巢主機爆炸時,林小滿啟動的dna鏈炸藥,撕開的是《藥典》第十七頁夾著的河圖洛書。
    "陛下,此物與司天監昨夜收殮的妖女同出一源!"
    宦官捧來的鎏金盤裏,赫然盛著林小滿的鉑金絲耳環。隻是那金屬在唐代月光下泛著妖異的銅綠,勾連的也不是危化品數據,而是一串用雲夢秦簡字體加密的卦象。
    陸鳴螢忽然扯開右衽,心口處的青鸞竟在古法星圖下顯出新紋:長安一百零八坊化作集成電路,朱雀大街流淌著發光的水銀——那分明是蜂群算法的古代版本。他觸碰大明宮立柱時,木紋裂出藍光,露出裏麵嵌著的蜂巢狀六邊形青銅芯片。
    "陸仙師可瞧出端倪?"
    聖人的聲音從十二旒後傳來,陸鳴螢嗅到龍涎香裏混著蜂蜜發酵菌的氣息。他躬身時,司南指針突然暴長,玉柄直插殿外太液池。水幕炸開的刹那,眾人驚呼中升起青銅鑄造的潛艇,艙門處「陸氏製藥」的篆體銘文正在剝落。
    暴雨突至,陸鳴螢在雷鳴中聽見林小滿的聲音從司南裏滲出:"用你過敏時的血塗在潛艇龍骨..."
    他咬破指尖的瞬間,雨簾突然倒卷成dna螺旋。那些墜落的雨珠裏,每個都映著不同朝代的畫麵:宋朝的他在用《天工開物》調試青黴素,明朝的林小滿正把石墨烯加入煉丹爐。
    潛艇開啟時湧出的不是水流,而是粘稠如蜜的時空褶皺。陸鳴螢踏進艙門的刹那,望見昏迷的林小滿正被釘在青銅渾天儀中央,她心口的青鸞紋身與二十八宿相咬合,每道星軌都是條未寫完的微信聊天記錄。
    "別碰渾天儀!"她的聲音從唐憲宗時代傳來,"你父親收購林家藥鋪的真實契約...在楊貴妃的步搖裏..."
    陸鳴螢的司南突然指向潛艇控製台,那裏用甲骨文刻著操作指南——竟是他穿越前簽署的股權轉讓協議。當他按下「亥」字鍵時,艙內突然噴出宋朝的柳絮,每一團都裹著黑市競拍者的基因樣本。
    潛艇沉入太液池底的瞬間,長安城所有銅鏡突然映出林小滿的現代實驗日誌。大明宮屋簷垂下dna雙螺旋狀的冰淩,而陸鳴螢掌心的司南化作青銅密鑰,插進她鎖骨處的青鸞瞳孔時,爆出的不是血而是2023年的ifi信號。
    "時空糾正率89..."
    機械女聲響起時,陸鳴螢看見自己的西裝正從唐代絳紗袍裏析出。林小滿的白大褂覆蓋了霓裳羽衣,而丹爐裏沸騰的竟是蜂巢主機冷卻液。當兩人在時空亂流中相撞時,青銅潛艇的控製屏突然顯示:
    「正在連接公元前221年服務器...
    dna匹配度100...
    過敏原同步完成...
    歡迎回到焚書坑儒現場——」
    陸鳴螢在銅雀銜枝鏡前睜眼時,纏臂金正勒出腕間三道血痕。鏡中少女眉心點著金箔花鈿,襦裙下卻藏著半截dna鏈狀銀鎖——正是蜂巢主機自爆時,林小滿塞進他齒間的蜂膠u盤所化。
    "大小姐的離魂症越發重了。"
    侍女捧著鎏金盆退出時,陸鳴螢嗅到盆中湯藥泛著蜂蜜發酵菌的酸味。他試圖起身,發現這具身體心口處赫然烙著青鸞紋,隻是鳥喙銜的不再是防火牆代碼,而是半卷《齊民要術》殘頁。
    窗外突然傳來金柝急響。他循聲推窗,望見丞相府後廚正焚燒病豬,灰燼裏竟浮著現代條形碼的熒光。更駭人的是,那些條形碼在月光下重組,拚出的正是林小滿在黑市拍賣場的員工編號。
    "鸞兒又夢魘了?"
    丞相夫人帶著西域蜜香闖入閨閣,腕間九彎素紋鐲突然發出蜂鳴。陸鳴螢後退時撞翻妝奩,滾出的玉容膏裏沉著納米級的石墨烯晶體——這分明是明朝煉丹爐裏才能淬煉的材料。
    "娘親給你求了新藥。"
    鎏金銀壺傾倒出的不是湯藥,而是粘稠如蜜的液體。陸鳴螢瞳孔驟縮:那琥珀色液體中懸浮的,正是他在現代實驗室培育的定向爆破菌!
    屏風後的更漏突然逆流。丞相夫人染著鳳仙花的指甲劃過他脖頸,在青鸞紋身處剜出血珠:"三日前你落水後,倒學會用硝石製冰了?可惜..."
    她突然扯開陸鳴螢衣襟,心口處竟浮現出陸氏集團ogo的燙傷疤:"這具身子可裝不下兩個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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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雨突至,陸鳴螢在雷聲中聽見dna鏈銀鎖發出蜂巢警報。他衝進雨幕,錦鞋踩碎滿地琉璃瓦,每片碎瓦都映著不同時空的畫麵——北宋的他在配製青黴素,而此刻丞相府屋簷垂落的雨簾,竟與蜂巢主機冷卻液成分完全一致。
    祠堂門被撞開的刹那,他望見供桌上供著的不是先祖牌位,而是青銅鑄造的蜂巢服務器。燭火搖曳間,那些六邊形蜂房結構正滲出林小滿的聲音:"掀開《女誡》夾層..."
    陸鳴螢撕開祠堂暗格時,泛黃的宣紙飄出1983年的雪鬆氣息。展開竟是父親收購林家藥鋪的原始契約,隻是立契人處蓋著丞相夫人的鳳紋章,而契約背麵用隱形墨水寫滿基因編輯公式。
    "原來如此..."
    他蘸取祠堂燭淚塗抹dna銀鎖,溶液竟在契約上蝕刻出長安城地圖。朱雀大街對應著蜂群算法核心代碼,而丞相府地窖的位置,正標注著林小滿在現代實驗室的工位坐標。
    地窖鐵門被撬開時,湧出的不是陳年佳釀而是液氮白霧。陸鳴螢在零下三十度的寒潮中望見驚人景象:數十具冰棺陳列如蜂巢,每具都封存著與他此刻容貌相同的少女。最深處那具冰棺裏,林小滿穿著曲裾深衣,脖頸處插著半支現代注射器。
    "這是用你過敏原培育的克隆體。"
    丞相夫人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她手中赫然握著陸鳴螢在現代用的衛星密鑰:"從漢朝到如今,我們一直在等能激活蜂巢主機的鑰匙..."
    陸鳴螢突然扯斷dna銀鎖,將鏈狀金屬刺入心口青鸞紋。劇痛中,他看見所有冰棺同時開啟,林小滿的克隆體們睜開琥珀色瞳孔。祠堂地麵開始塌陷,露出下方青銅鑄造的潛艇——正是他在太液池底見過的那艘。
    "錯了。"
    他舔舐著唇邊血漬跳進潛艇,艙門關閉的刹那望見丞相夫人扭曲的臉:"你們用《齊民要術》藏匿基因編輯技術,卻忘了..."
    控製台上浮現出全息鍵盤,陸鳴螢鍵入的竟是林小滿保溫杯底的摩斯密碼:"蜂蜜最致命的屬性,是永不凝固的時間。"
    潛艇沉入地心時,長安城所有青銅器表麵浮出二維碼。陸鳴螢在劇烈震蕩中看見克隆體林小滿正在融化,而她手中緊握的注射器裏,盛著他跨越千年的過敏原抗體。
    當黑暗吞沒一切時,潛艇艙壁突然透明化。他望見自己正漂浮在丞相府嫡女身體與陸鳴螢本體之間的量子縫隙,而林小滿的聲音從每個時空切片傳來:"現在你該明白,為何董事會必須收購林家藥鋪..."
    血紅月光刺入艙內,照見控製屏上閃爍的警告:【基因融合度100——歡迎回家,陸小姐】。
    銅雀銜枝鏡映出少女蒼白的臉時,陸鳴螢腕間的纏臂金突然勒進皮肉。鏡台暗格裏滑落半截銀鎖,鎖芯刻著的不是尋常花紋,而是丞相府三百口人的生辰八字——包括三年前暴斃的十七位庶子。
    "大小姐該喝藥了。"
    丫鬟捧著鎏金碗的手指泛著青紫,碗沿結著層薄霜。陸鳴螢瞥見藥湯裏沉著半片金箔,那上麵用針尖刻著「丙戌年臘月廿三」——正是他穿越當日,蜂巢主機爆炸的時間。
    更漏聲忽急忽緩。他推開雕花窗,望見後院井台旁跪著個蓬頭婦人,正用井水衝洗滿手朱砂。月光淌過她腳下溝渠,竟匯成個猙獰的獸麵紋——與祠堂梁柱上的饕餮圖騰如出一轍。
    "鸞兒又夢遊了?"
    丞相夫人帶著西域沉香闖入,九鸞金步搖在黑暗中叮咚作響。陸鳴螢後退時撞翻博古架,滾落的汝窯瓷瓶裏飄出張泛黃紙箋——竟是父親陸氏家主的筆跡,落款卻是開元三年。
    暴雨驟至,丞相夫人染著蔻丹的指甲劃過他脖頸:"三日前你落水後,倒識得查看賬房鑰匙了。"她突然扯開陸鳴螢的衣襟,心口處赫然烙著枚青銅印痕,"這胎記...果然和那些庶子一樣..."
    祠堂傳來銅磬悶響。陸鳴螢趁亂衝出閨閣,錦鞋踏碎滿庭琉璃瓦,每片碎瓦背麵都刻著人名——全是近十年暴斃的府中仆役。最深處那間從未開啟的東廂房前,鐵鎖上結著層冰晶,鎖眼形狀竟與他腕間銀鎖完全契合。
    "大小姐不可!"
    追來的丫鬟突然七竅流血,倒地時袖中滑出把青銅鑰匙。陸鳴螢拾起鑰匙的刹那,望見鑰匙柄上陰刻著林小滿在現代常戴的玉鐲紋樣。
    東廂門軸轉動的聲響如同老嫗嗚咽。月光斜照進屋,上百個靈位密密麻麻排列,最末位的牌位竟寫著陸鳴螢本名。供桌下壓著卷泛黃族譜,展開後驚見曆代嫡子嫡女畫像——所有人左眼下方都有粒朱砂痣,與他此刻身軀的胎記位置分毫不差。
    "這是第三十九具身子了。"
    丞相夫人的聲音從梁上傳來,她手中握著的正是那柄沾血鐵鎖:"從貞觀年到如今,每個嫡子活不過及笄禮..."突然掀開地麵青磚,露出下方深不見底的地窖,"鸞兒不如親眼看看,前三十八位姊姊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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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窖湧出的陰風帶著腐土氣息。陸鳴螢順著麻繩梯下滑二十丈,火折子照亮的刹那險些鬆手——數百具水晶棺槨陳列如蜂房,每具都封著與他容貌相同的少女。最深處那具棺中,赫然躺著現代裝扮的林小滿,她心口插著半截青銅鑰匙,正是開啟東廂房的那把。
    "你們用嫡女身子養蠱?"陸鳴螢觸到棺蓋上未幹的血字,那字跡竟與父親手書完全一致。
    "是養鑰匙。"丞相夫人點燃壁燈,火光映出地窖頂部的星象圖,"每隔十五年,府裏就要用嫡係血脈溫養把鑰匙..."她突然扯開自己衣襟,心口處同樣烙著青銅印痕,"第三十九把鑰匙,該開永徽年間的秘匣了。"
    地麵突然劇烈震顫。陸鳴螢懷中的銀鎖自動飛向星象圖中央,三百具棺槨同時開啟,屍身坐起的瞬間吐出青銅薄片。那些薄片在空中拚成把巨鑰,直插入地窖底部的玄武岩——
    岩層裂開的刹那,陸鳴螢望見下方埋著的不是珍寶,而是座青銅鑄造的刑獄。鐵鏈鎖著的枯骨們身著各朝官服,最中央那具骸骨掌中攥著卷帛書,依稀可見「丙戌年臘月廿三,陸氏女承天命」的字樣。
    "現在你該明白..."丞相夫人的九鸞金步搖突然暴長成劍,"為何每任嫡女活不過及笄..."
    陸鳴螢在劍鋒刺來的瞬間扯斷纏臂金,金絲纏住劍身時迸出火花。他借力躍向青銅巨鑰,鑰匙插入刑獄機關的刹那,整座地窖開始塌陷——
    最後的光影裏,林小滿棺中的現代衣物突然化作灰燼,灰燼中浮現出陸氏集團股權契約。陸鳴螢墜入深淵時,聽見頭頂傳來父親的聲音,那聲線竟與丞相夫人完全重合:"你本就是打開時空的活祭品..."
    地窖塌陷的轟鳴驚動了皇城。陸鳴螢墜入深淵時,腰間纏臂金突然被青銅鎖鏈卷住——抬頭望見簷角蹲著個戴昆侖奴麵具的侍衛,麵具下露出半截紫袍金線,那是太子近衛獨有的裝束。
    "陸姑娘好手段。"
    侍衛摘下麵具,竟是三日前暴斃的東宮洗馬!他腕間晃動的銀鈴刻著波斯紋,與丞相夫人妝奩暗格裏的密信火漆紋路如出一轍。陸鳴螢借力翻上宮牆,瞥見下方甬道掠過一頂青幔軟轎,轎簾縫隙間露出半截九旒冕——本該在驪山溫泉養病的聖人,此刻正秘密返宮。
    "大小姐可知,為何每月朔望丞相必赴感業寺?"
    假死的東宮洗馬突然拋出枚玉璜,璜身陰刻著《推背圖》殘卷。陸鳴螢指腹撫過刻痕,驚覺這正是地窖青銅刑獄中枯骨攥著的帛書內容。遠處傳來金吾衛的呼喝聲,洗馬突然割斷纏臂金,將他推向疾馳而來的鳳輦。
    輦中伸出的素手帶著龍涎香,腕間卻係著陸氏祠堂才有的往生繩。陸鳴螢抬頭對上一雙丹鳳眼——當朝蕭貴妃正撚著他墜落的銀鎖,鎖芯竟自動旋出半枚虎符!
    "本宮那苦命的孩兒若活著,也該佩這玄武營的兵符了。"
    貴妃指尖劃過他心口青銅印痕,突然掀開鳳輦坐墊。楠木板下壓著幅血繪的《百官行述》,吏部尚書名字旁赫然標注著「丙戌年臘月廿三溺斃」。陸鳴螢瞳孔驟縮:這正是他穿越當日,蜂巢主機爆炸的時間。
    宮牆突然傳來瓦片碎裂聲。貴妃猛地將他按在軟墊下,陸鳴螢透過紗簾縫隙,望見丞相府的馬車正駛向掖庭局。車簾翻飛間,丞相懷中露出的鎏金匣,匣麵紋路竟與地窖青銅巨鑰完全吻合!
    子時三刻,更鼓聲裏混進了鴞啼。陸鳴螢尾隨貴妃潛入冷宮,在枯井旁拾到枚斷裂的玉帶鉤——鉤頭嵌著的卻是現代才有的鎢鋼。井底傳來鐵鏈拖曳聲,他順著青苔石階下行,在密室燭光中望見駭人景象:
    十二具身著冕服的帝王遺骸呈環形排列,每具心口都插著把青銅鑰匙。最中央的景帝屍身竟新鮮如生,掌中握著卷《起居注》,末頁朱批寫著:「陸氏女入宮之日,九鼎移位之時。」
    "鸞兒果然聰慧。"
    丞相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他手中的鎏金匣突然迸射藍光。陸鳴螢疾退時撞翻燭台,流淌的蠟油在地麵顯出一幅星圖——長安城布局竟是按照蜂巢結構排列,而皇宮正對應著地窖青銅刑獄的位置。
    "你以為蕭貴妃真是幫你?"丞相掀開景帝衣襟,露出心口與陸鳴螢如出一轍的青銅印痕,"從漢武到如今,陸氏女都是開啟九鼎的活祭品..."
    他突然揮袖擊碎玉帶鉤,鎢鋼碎片迸射入牆,竟觸發機關露出暗室——裏麵陳列著曆代太子夭折的案卷,而凶手處皆鈐著陸氏家徽!
    五更鼓響,陸鳴螢在追逐中闖入太史局。渾天儀突然自行轉動,他望見地窖青銅巨鑰的投影正與紫微垣重合。案上攤開的《天文誌》被夜風吹動,顯露出夾層的血書:
    「聖曆三年七月初七,中宮誕妖星。陸氏嫡女沉塘,換武氏江山廿載。」
    字跡未幹的血珠突然飛起,在空中拚出林小滿的現代麵容。陸鳴螢頭痛欲裂間,聽見太史令的驚呼——他腕間銀鎖不知何時已嵌入渾天儀,而星空投影正顯現出蜂巢爆炸的現代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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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九鼎就是..."
    他話音未落,丞相已帶金吾衛破門而入。陸鳴螢扯斷往生繩纏住日晷指針,晷麵突然裂開露出青銅甬道。躍入前最後回望,蕭貴妃正站在觀星台,將半枚虎符嵌入心口——那處青銅印痕竟開始滲出蜂巢狀的血紋。
    陸鳴螢被蕭貴妃按在鳳輦軟墊下時,鼻尖蹭到塊硬物——竟是半盒螺子黛。貴妃腕間往生繩突然收緊,勒得他腕上紅痕與纏臂金交疊成奇異花紋。輦外傳來蕭丞相與太子的談笑聲,話題正繞著三日後浴佛節的「鬥香會」。
    "本宮聽聞陸姑娘擅調香?"
    貴妃忽然將鎏金香球擲入他懷中,球內殘香帶著蜂蠟氣息。陸鳴螢指尖輕撚,嗅出這正是現代實驗室的分子鎖香技術。他佯裝整理鬢發,用簪子尖在香灰上速寫化學式,貴妃丹鳳眼倏地亮起:"鬥香會若奪魁,本宮允你進尚宮局查永徽年的妝奩簿。"
    三日後大慈恩寺,各府貴女雲集。陸鳴螢捧著海棠凍石盞登場時,瞥見蕭丞相嫡女正往金猊爐裏添料——那爐中飄出的竟是現代古龍水前調。他不動聲色解開腰間荷包,將昨夜用酒釀發酵法提純的茉莉精露滴入香篆。
    "此香名為『浮生半日』。"
    陸鳴螢屈膝時故意碰翻茶盞,水流進香爐刹那騰起七彩煙霧。眾貴女驚呼中,煙霧竟在空中凝成敦煌飛天紋樣。蕭嫡女臉色驟變,她的金猊爐突然炸開,濺出的香灰在地上顯出「丙戌年」字跡——正是陸鳴螢昨夜用磁性粉末做的機關。
    "陸姑娘可否為本宮製款新香?"
    韋昭容突然發難,遞來的竟是他前世研發的過敏原試管。陸鳴螢莞爾一笑,將寺中菩提葉揉碎,混著銅雀台瓦當霜,當眾蒸餾出帶著冷冽金屬氣的香水:"此香遇君子則暖,遇小人則寒。"話音未落,韋昭容的翡翠耳璫突然變色,引得滿場竊竊私語。
    回府轎輦行至西市,突然被群胡姬攔下。為首者捧著的鎏金盒裏,盛著與現代實驗室失竊的菌種培養皿一模一樣的琉璃盞。陸鳴螢掀簾刹那,望見胡姬裙擺刺著蜂巢暗紋,腰間銀鏈正與他腕間纏臂金共鳴震顫。
    "這是波斯傳來的『九轉香』。"
    胡姬指尖掃過他掌心時,暗藏了張字條。陸鳴螢借口更衣躲進禪房,展開竟是永徽年間的《妝奩簿》殘頁,上麵畫著蕭貴妃少女時的畫像——左眼下的朱砂痣位置,竟與他此刻軀體的胎記分毫不差。
    更詭譎的是畫像題跋:「上巳節鬥香會魁首,賜掌尚宮局秘閣。」而今日韋昭容刁難時說的每句話,都與殘頁記載的永徽年對話完全一致。陸鳴螢猛然醒悟:這所謂的鬥香會,竟是跨越兩百年的輪回賭局!
    酉時三刻,蕭貴妃派來的宮婢悄然而至。陸鳴螢跟著穿過夾城密道時,在宮牆磚縫裏發現半塊凝固的口紅——正是他用蜂蠟和朱砂研發的古代唇脂。密道盡頭的水精簾後,貴妃正在把玩台現代風格的拍立得相機,鏡頭對準的赫然是陸鳴螢心口胎記。
    "本宮等了三十九年,終於等到能破輪回之人。"
    貴妃突然扯開襦裙,腰間纏著的竟是條綴滿芯片的銀鏈。她將相機顯影的照片浸入葡萄酒,畫麵漸變成尚宮局地圖,某處朱筆畫圈的位置標注著:「永徽七年,陸氏嫡女獻蜂巢妝奩。」
    子夜驚雷炸響時,陸鳴螢撬開尚宮局地磚。藏在青銅匣裏的不是妝奩,而是台微型電報機,摩斯鍵盤上積著層薄灰。當他試著輸入林小滿的生日代碼時,整座皇宮的燈籠突然次第亮起,在夜空中拚出個巨大的二維碼。
    "娘娘小心!"
    身後突然傳來蕭丞相的怒吼。陸鳴螢抱著電報機翻窗而出,在禦花園假山群中與太子撞個滿懷。少年儲君腰間的羊脂玉佩突然發燙,顯出的全息投影竟是現代董事會決議:『批準收購林氏藥鋪,執行人陸鳴螢。』
    雨幕傾瀉而下,陸鳴螢在太極殿飛簷上掏出所有線索。纏臂金映著閃電在琉璃瓦刻出化學方程式,九轉香琉璃盞在雨中析出dna鏈狀結晶,而太子玉佩投影的最後一行小字令他渾身戰栗:『項目代號:九世輪回之嫡女攻略』
    夜雨在琉璃瓦上敲出細碎的清響,陸鳴螢蜷在太極殿飛簷的陰影裏。太子的玉佩貼在她掌心發燙,雨水順著少年儲君的下頜滑落,墜在她手背上濺起微不可察的溫熱。
    "孤認得這雙眼睛。"
    太子的蓑衣裹著沉水香氣息,指尖拂開她黏在額角的濕發。陸鳴螢向後躲閃時,簪尾的珍珠突然崩落,沿著屋脊滾向深不見底的宮牆。少年卻輕笑一聲,從懷中掏出個錦囊——裏頭竟攢著七顆一模一樣的東珠,每一顆都刻著蠅頭小字:驚蟄、穀雨、清明……
    "每年上巳節,母後都會在禦花園埋一壇梨花釀。"
    他突然握住陸鳴螢的腕子,纏臂金硌得兩人肌膚生疼。雨幕中傳來金吾衛的腳步聲,太子卻將蓑衣罩住兩人,在衣料摩挲的窸窣聲裏低語:"壇底壓著幅畫,畫中女子左眼下有粒朱砂痣,撐著二十四骨油紙傘站在朱雀橋頭——與三日前你在西市買的傘,傘骨數目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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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鳴螢喉間泛起腥甜。她想起穿越那日,林小滿將實驗室的鑰匙塞進她手心時,睫毛上也凝著這樣的雨珠。此刻太子玉冠垂下的瓔珞掃過她手背,那串珊瑚珠竟與林小滿常戴的轉運手鏈極為相似。
    "殿下可知何為剜心之痛?"
    她突然扯開衣襟,露出心口青銅印痕。太子瞳孔驟縮,從懷中取出的不是匕首,而是支點翠銜珠釵。釵頭鳳鳥口中含著的夜明珠裏,竟封著粒鮮紅欲滴的相思豆——正是陸鳴螢前世在實驗室培育的基因改良種子。
    雨勢漸急,少年將珠釵插入她鬆散的發髻:"五歲那年,孤在尚宮局迷路,見過個與你容貌相同的姑娘。"他的指尖撫過飛簷獸首,聲音輕得像在觸碰易碎的夢境:"她教孤用花汁染指甲,說等指甲上的鳳仙花開到第七朵,就能見到想見的人……"
    陸鳴螢渾身劇震。記憶如潮水衝破閘門——那分明是她七歲時潛入故宮寫生,偶遇個穿明黃褂子的小男孩。當時她用鳳仙花包了那孩子十指,笑說這是現代美甲工藝的啟蒙。
    宮燈突然在下方連成星河,蕭丞相的怒喝穿透雨幕。太子猛地將她推下飛簷,陸鳴螢墜落的瞬間,望見少年用唇形比了三個字。寬袖翻飛如白鶴展翅,他轉身迎向追兵的刹那,腰間玉佩映著閃電,將「丙戌年臘月廿三」的刻痕烙進她眼底。
    陸鳴螢跌進鬆軟的花泥裏。禦花園的梨樹簌簌搖落萬千雪瓣,沾著雨水的冰涼貼上她滾燙的臉頰。指尖觸到硬物時,她嗅到若有若無的酒香——正是太子所說的梨花釀。
    封壇的紅綢已經褪色,壇底畫卷徐徐展開。傘下美人回眸處的題詩墨跡猶新:「曾向瑤台月下逢」,字跡竟與她教林小滿臨帖時的筆鋒一模一樣。畫軸末端綴著枚雙魚玉佩,兩條玉魚首尾相銜處,刻著現代化學實驗室的安全密碼。
    "你果然在這裏。"
    蕭貴妃的聲音裹著夜霧飄來。她未撐傘,雨水順著九鸞金步搖在宮裝前襟暈開深色痕跡。陸鳴螢攥緊玉佩後退,卻見她從袖中抖落支殘破的玉簪——簪頭雕著振翅欲飛的螢火蟲,正是穿越前夜林小滿摔碎的那支生日禮物。
    "本宮等了三十九年,等的不是輪回真相。"貴妃突然捏碎玉簪,鋒利的斷麵在掌心劃出血線:"等的是有人能記住那些被抹去的故事。"
    血珠滴入梨花釀的刹那,酒壇突然浮起細密的氣泡。陸鳴螢看見無數光影在酒液中流轉:林小滿在實驗室熬夜記錄數據的側臉、太子在禦書房臨摹她字跡時顫抖的筆尖、甚至蕭貴妃年少時偷偷埋葬的波斯貓——每幅畫麵都帶著被歲月揉皺的毛邊。
    遠處傳來喪鍾聲。貴妃將染血的手帕塞進她懷中,絲帛間密密麻麻繡著曆代陸氏嫡女的小字:鳴鸞、驚鴻、拂雲……最後一行未繡完的「鳴螢」二字,金線盡頭還連著未剪斷的繡針。
    "記住,真正可怕的不是輪回,是連痛都會遺忘。"
    貴妃轉身走向燈火通明的太極殿,裙擺逶迤處,滿地梨花瓣突然泛起詭異的幽藍。陸鳴螢低頭看向酒壇倒影,發現自己左眼下的朱砂痣正在褪色,而心口青銅印痕處,漸漸浮現出林小滿常畫的那個笑臉符號。
    雨停時,晨霧漫過宮牆。陸鳴螢抱著酒壇走向尚宮局,在青石磚上踩出深深淺淺的水痕。途經浣衣局聽見宮婢閑聊,說太子昨夜為追捕刺客淋雨染了風寒,卻堅持要用冷水研墨,在宣紙上反複抄寫「東風惡,歡情薄」。
    轉角處忽然撞見捧著藥盞的蕭丞相嫡女。瓷碗中騰起的熱氣裏,陸鳴螢嗅到熟悉的當歸苦香——正是林小滿痛經時她常煮的藥方。嫡女腕間的翡翠鐲子滑落,內圈刻著的不是吉祥紋樣,而是串精確到秒的現代時間:210736。
    "姐姐可知這數字何意?"
    嫡女突然抓住她的手按向心口,掌下心跳與秒數節奏重合。陸鳴螢在眩暈中看見走馬燈般的畫麵:林小滿倒在實驗室的瞬間、太子在暴雨中比出的唇語、貴妃掌心滴落的血珠……所有場景都定格在210736,秒針顫動如心碎前的最後掙紮。
    日頭完全升起時,陸鳴螢立在尚宮局簷下。她將染血帕子係上梨花枝,忽聽得牆外飄進段熟悉的旋律——幾個小宮女踢著毽子哼唱:「梧桐樹,三更雨,不道離情正苦」。
    那是她教林小滿唱的第一首古風歌,此刻卻成了刺穿輪回的利刃。
    陸鳴螢一腳踹開尚宮局朱漆大門時,十二扇雕花窗欞齊齊震顫。她拎著染血的梨花釀壇子跨過門檻,琥珀色酒液順著壇口滴落,在青磚上洇出蜿蜒血痕。
    “本姑娘要查永徽三十八年所有司珍房記檔。”
    她將蕭貴妃的九鸞金步搖拍在檀木案上,鳳首口中銜著的東珠骨碌碌滾到女官腳下。尚宮局眾人還未來得及嗬斥,便見她反手抽出牆上裝飾用的龍泉劍,劍鋒寒光一閃,挑開了庫房三重銅鎖。
    “陸姑娘這是要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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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珍女官尖聲厲喝,卻被陸鳴螢掐著喉嚨按在妝奩櫃前。她指尖沾了酒壇裏的血酒,在女官眉心畫了道詭異符咒:“巳時三刻你從太醫院取了鶴頂紅,申時二刻在韋昭容的胭脂盒夾層塗了砒霜——還要我數你裙擺裏藏著的七封密信?”
    滿室死寂中,陸鳴螢突然旋身劈開鎏金屏風。暗格裏跌出個瑟瑟發抖的小宮女,懷中抱著的正是失蹤三年的《司珍簿》。她劍尖挑起簿冊抖了抖,數十片幹枯的梨花瓣飄落,每片背麵都寫有官員姓名——正是地窖青銅刑獄中那些白骨生前最後的絕筆。
    “備輦,去太極殿。”
    她扯下鸞鳳帳幔裹住染血的襦裙,經過銅鏡時隨手將散落的發絲綰成男子式樣的高髻。尚宮局眾人竟無一人敢攔,眼睜睜看著她跨上本應皇後專用的五鳳車輦,十六盞宮燈在暮色中劈開猩紅的光路。
    太極殿前,蕭丞相正領著百官跪諫廢儲。陸鳴螢的車輦徑直碾過禦道,金絲楠木車輪在漢白玉階上刮出刺耳鳴響。她躍下時腰間纏臂金勾住殿前獬豸銅像,借力蕩上九重丹陛,鴉青裙裾如垂天雲靄掠過群臣頭頂。
    “陸氏妖女安敢……”
    蕭丞相的嗬斥卡在喉間。陸鳴螢當著他的麵扯開衣襟,心口青銅印痕在夕照下泛著妖異紫光。她將梨花釀潑向盤龍柱,酒液遇金漆竟燃起幽藍火焰,映出柱身暗藏的《推背圖》讖語。
    “丙戌年臘月廿三,丞相大人是在驪山別院賞雪,還是在掖庭局地窖殺人?”
    她甩出從尚宮局取的朱砂筆,筆尖蘸著血酒在禦案上疾書。群臣騷動中,大理寺卿突然慘叫——陸鳴螢寫下的每個名字,都與他袖中彈劾太子的奏折完全一致。
    太子被人攙扶著出現在殿門時,正看見陸鳴螢單手扼住蕭丞相咽喉。她腕間纏臂金絞進丞相的蟒紋玉帶,生生將三品以上官員才能佩戴的和田玉扣碾成齏粉。
    “你以為九鼎之秘能困住我?”
    她貼著丞相耳畔輕笑,突然拽斷他腰間魚符擲向殿外。青銅符牌撞響景陽鍾,整座皇城的地磚突然開始移位,露出底下蜂巢狀的青銅甬道——那竟是按照陸鳴螢穿越前設計的實驗室逃生圖建造的!
    “陛下難道不想知道,為何每位陸氏嫡女都活不過雙十年華?”
    陸鳴螢轉身麵向珠簾後的天子,指尖夾著枚鎢鋼玉帶鉤。她突然劃破掌心,將血抹在帶鉤嵌著的現代合金上,禦座下的暗格應聲彈開,露出半卷泛黃的《陸氏族譜》。
    最後一縷殘陽沒入宮牆時,陸鳴螢當著滿朝文武撕碎了族譜。羊皮紙碎片在空中燃起青色火焰,映出每個陸氏女夭亡時的心頭血都匯入九鼎的真相。她踩碎丞相欲奪的虎符,從發間拔下那支點翠銜珠釵,將相思豆彈入九龍燭台。
    “轟”的一聲,燭火暴漲三丈。
    火光中浮現出曆代陸氏女被囚地窖的幻影,哀泣聲震得梁柱簌簌落灰。陸鳴螢卻在此時放聲大笑,劈手奪過禁軍的弓箭,連珠三箭射斷殿中承塵的金鎖——
    數十箱密檔如雪崩傾瀉,露出壓在最低下的明黃卷軸。陸鳴螢染血的指尖撫過“廢九鼎,赦陸氏”的朱批,轉身將卷軸擲入火盆。
    “陸氏女的命,從來不用任何人赦免!”
    她踹翻火盆,任由烈焰吞噬滿地罪證。百官倉皇後退時,她踏著火浪走向太子,腰間纏臂金與對方玉佩撞出清越聲響。
    “殿下曾問何為剜心之痛?”
    她忽然扯開太子衣襟,在他心口相同位置狠狠咬出血痕。群臣驚呼中,兩顆青銅印痕在血光中共鳴,竟將九鼎上的封印紋路投射在殿宇穹頂。
    “這才叫痛。”
    陸鳴螢抹去唇邊血跡,在漫天星圖中抓住最亮的那顆。九鼎幻象轟然崩碎時,她接住墜落的傳國玉璽,當著昏聵天子的麵,將其重重按進太子掌心。
    更鼓敲響三更,陸鳴螢獨自立在朱雀門殘階上。她撕碎浸透血香的襦裙,換上尚宮局順來的銀甲,腰間纏臂金已熔鑄成劍鞘。宮牆外傳來馬蹄聲,蕭貴妃的馬車在硝煙中出現,車簾後伸出的卻不是柔荑,而是把刻著陸氏家徽的青銅鑰匙。
    “本宮賭贏了。”
    貴妃沙啞的笑聲混著血腥氣。陸鳴螢反手將鑰匙插進宮門鎖眼,望著緩緩洞開的長安夜色,終於露出穿越以來第一個恣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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