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人會意，上前將男人嘴裏的毛巾拿掉。
    “嗬～”
    沉悶的吼聲從男人嗓子裏擠出來，壓抑至極。
    叫聲十分怪異，特別難聽。
    錢超多暗暗皺了皺眉。
    他上前兩步，仔細觀察。
    男人昂著頭，血紅的眼珠子盯著他，目不轉睛。
    錢超多看了看他的眼睛，又看了看雙手。
    指甲崩碎幾隻，應該極疼，男人卻仿佛沒有感覺。
    完好指甲內嵌著黑色的泥垢，散發著一股怪味，特別惡心。
    旁邊的人都戴著口罩，唯恐避之不及。
    錢超多心中一動，剛要說什麽，又忽然停住了。
    “走吧。”
    他向瞿楓示意了一下。
    兩人走出了實驗室。
    錢超多沒有要停的意思，瞿楓隻好跟著他，一直走到了基地外麵。
    錢超多打量著四周，頭也沒回，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趙總監和小方的關係，真的很好嗎？”
    瞿楓皺了皺眉，“你懷疑什麽？”
    “你的團隊裏可能有鬼。”
    瞿楓嚇了一跳。
    “誰……”
    “你誤會了，”錢超多打斷他，“不是厲鬼，是內鬼。”
    “呼……你嚇我一跳，”瞿楓鬆了一口氣，“我還以為是厲鬼呢，原來是……等等，你說什麽？內鬼？”
    他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錢超多點點頭。
    “其實我也隻是猜測，要想證實還得去一個地方。”
    “去哪？我讓人送過去？”
    “別！”
    錢超多伸手製止他，“就我們倆，開車過去。”
    瞿楓看著他，停頓了一下，又回過頭，深深看了一眼基地。
    “好。”
    兩人要了台車，正要出去。
    趙總監著急忙慌的跑了出來。
    “瞿總，您去哪？怎麽沒叫司機呢？”
    “哦，沒事，回去陪錢先生拿點東西，用不了多久。”
    瞿楓回答的很隨意，當即就要離開。
    趙總監急忙攔了一下。
    瞿楓麵無表情。
    “你幹什麽？”
    趙總監頭瞬間冒汗。
    “瞿總，之前咱們的人出去，還遇到這麽多怪事。您突然出去，我怕不安全啊，尤其是這路上竟然還有這麽多蛇蟲鼠蟻……”
    “錢先生是本地人，路況我比你熟，還有”瞿楓盯著他，“我做決定，什麽時候輪到你來管了？”
    本地人？
    聽到這話，趙總監明顯愣了一下，隨即讓開。
    “是是，是我唐突了瞿總，關心則亂了。”
    瞿楓點點頭，發動車子離開。
    身後的景色越來越遠。
    錢超多回頭，發現趙總監兀自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什麽。
    他扭過頭，敲了敲車子，“這個沒問題吧？”
    瞿楓了然。
    “我自己的，沒問題。去哪？”
    “沿著這條路一直走，到頭左轉。”
    順著錢超多指引的方向，兩人一路前行，大約走了一個多小時，才來到一處荒涼地。
    瞿楓沒搞懂他要幹什麽，也沒多問。
    繞過一條小溪，錢超多指著前麵，“這就到了。”
    瞿楓順著他指著方向看去，隻見四周全是荒地，不僅沒有種農田，而且連一棵活樹也看不見，光禿禿的。
    僅有零星幾棵死樹橫在那裏，暮色靄靄，死氣沉沉。
    “哪來的霧氣？”
    瞿楓驚訝。
    明明還未到傍晚，但這裏仿佛與洛水村不是一個時差，處處透露著破敗的氛圍，很是壓抑。
    錢超多走到前方，繞了個圈，忽然不見了。
    瞿楓吃了一驚，急忙跟上。
    前方，錢超多的身影又出現了。
    “嗯？”
    是瘴氣嗎？
    路上確實比較泥濘，但也並非沼澤，怎麽還能遮蔽視線呢？
    這裏確實有不少古怪。
    瞿楓望向四周，靜悄悄地，荒無人煙。
    他趕緊跟了上去。
    “知道咱們為什麽來這嗎？”
    錢超多指著前方，“我在小方的指甲裏，發現了這裏的泥。”
    “小方？”
    瞿楓這才發現，一股若有若無的刺鼻味道襲來，很是惡心。
    這股味道，確實和小方身上的有些相似。
    “你是說小方來過這裏？”
    瞿楓驚訝。
    “對，我很確定，附近隻有這裏有這種味道的泥土。”
    錢超多回過頭，不解的問：
    “那小方指甲裏的泥，是從哪裏來的？”
    按照趙總監的說法，小方是在幾天前，莫名其妙的從屋內挖坑，挖了一夜，第二天才被發現，隨後就被送到了基地。
    那他手上的泥哪來的？
    瞿楓眼神一凜。
    有人騙了他們！
    “是姓趙的！”
    他馬上反應了過來。
    趙總監是負責這個項目的一把手，無論什麽事，都絕對瞞不了他的耳目。
    可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沒聽他提起過，隻能說明，環節到了他這以後，斷了。
    “所以你才問我，趙永傑和小方的關係好不好，對嗎？”
    “嗯。”
    錢超多點頭，“如果他們關係真的很好，趙總監不可能不清楚他的行蹤。而且小方挖了一夜的土，反而弄了一手這裏的泥，這本身就很能說明問題。”
    瞿楓明白，“你想在這裏找線索。”
    錢超多確實是這麽想的，而且這事還得避開別人，不然被人惦記上，恐怕會從中作梗，無端生事。
    “這裏確實有古怪，”瞿楓指著他們來的方向，“剛才你走進來的時候，剛轉了個圈，我就看不到你了，真奇怪，有點八卦圖的意思。”
    什麽？
    錢超多很驚訝，他並不知曉。
    “我試試。”
    他按照瞿楓所說，重新走了一遍。
    結果果然如他所料。
    看來這些年，這裏發生了不小的變化啊，以前從來沒發現過。
    在他小的時候，這裏雖然荒涼，但還不至於如此荒廢。
    經過了不少年，不僅沒有好轉，反而變得更加蕭條了。
    那是哪裏產生的原因？
    兩人小心翼翼地向前走。
    鼻腔裏一直充斥著這股難聞的氣味，但無論是錢超多和瞿楓，都沒太大波動。
    活動中的屍臭，腐爛，肮髒，恐怖，不敢說已經把他們鍛煉的水火不侵，但就眼前這點臭味，確實沒讓兩人放在眼裏。
    腳下的泥土變得越來越鬆軟，隨著越來越深入，走起來也顯得有些費勁。
    “你有沒有覺得哪裏不對勁？”錢超多開口了。
    不對勁？
    瞿楓感知了一下，沒有啊！
    “我怎麽覺得，咱們像是踩在人的身體上走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