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悅耳的女聲從這個小兵嘴裏吐出。
    終於吸引了北尤可汗的注意力，“女的？”
    小兵正是一身男裝的藍柔，她隨意甩了甩自己酸痛的手，明眸銳利的看向她剛才攻擊的地方。
    “可汗，你還是感受一下，自己身上是不是輕鬆了很多？”
    北尤可汗愣了一下，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穿戴的鎖子甲，剛才被攻擊的地方所保護身體的鎖子甲已經全部被藍柔以刁鑽的手法砍斷，也就是說，他要靠身體硬抗外來的兵器了。
    “老將軍，你讓開，我來擋住他。”藍柔輕喝一聲，她看出來徐老將軍的狀態已經很不好了，
    她本來不打算出現在這的，但是剛才徐老將軍胳膊被拋飛至半空的時候她真的忍不住了。
    這才出來硬是陪著這個老大粗打架。
    手腕到現在還疼痛不已。
    藍柔感受著身體的疲倦，心知自己打不了多久，必須要趕緊脫身。
    徐老將軍沒退，反而驅馬上前，“你趕緊離開。”
    藍柔有些不解。
    徐老將軍緊緊的盯著對麵突然陷入一種奇異靜止狀態的北尤可汗，他感覺有些不對勁。
    藍柔在這裏他不放心。
    而且藍柔雖然身手有一些，但是跟常年在馬背上的可汗比起來還是不值一提。
    北尤可汗緩緩抬起頭，目光熾熱的看著藍柔，眼珠子就跟黏在她身上了一樣。
    對著藍柔露出一個堪稱驚悚的微笑，對於藍柔而言，對於他來說，他似乎覺得自己的微笑十分親和，
    “小丫頭，你很不錯，嫁給本可汗如何？我可以馬上退兵作為見麵禮。”
    他嗓門不小，就算是不遠處的江辭和南瑲大汗也聽到耳中。
    兩人，“”
    南瑲大汗想破口大罵，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貨，戰場上居然還來個求婚。
    怎麽不幹脆拿著自己的人頭來個冥婚來的實在呢。
    就知道他不靠譜。
    藍柔也被他這句話給驚到目瞪口呆。
    嘴角都忍不住抽搐。
    “抱歉，我不願意。”藍柔冷淡的說。
    北尤可汗不理解，“雖然我不知道你的全部麵貌，但是我知道你長得肯定不醜，嫁給我你就是我的正妻，我會對你好的。”
    “你砍了我爺爺的手對我說要娶我，你不覺得可笑嗎？”藍柔覺得很諷刺，完全不屑一顧。
    北尤可汗這才反應過來這一茬，遺憾的甩了甩刀，
    “那就隻能痛失佳人了啊。”北尤可汗目光一厲，重新舉起武器砍向他們。
    藍柔猛地躲過，她隻能側麵來跟北尤可汗打鬥，正麵完全抵擋不住他。
    “小心一點。”江辭衝過來加入他們，此時他一身鮮血，手裏提著南瑲大汗的人頭。
    “北尤可汗，退兵吧，不然我們就是魚死網破也誓死不退。”藍柔看見那個人頭厲聲朝北尤可汗喊道。
    “真是個廢物。”北尤可汗任由汗珠流過自己深邃的五官，看著那個睜著眼睛的人頭眼裏滿是冰冷的憤怒。
    剛才江辭以傷換命把南瑲大汗的脖子穿透，這才終於拿下他。
    江辭現在感覺自己的身體都是麻木的，全靠一腔血氣支撐著他不要倒下去。
    他的身體被伐害太久，本來應該好好在京都調養的，現在卻隻能硬上戰場。
    “你們三個真是湊齊了老弱病殘，真當本可汗會怕嗎？”北尤可汗怒吼一聲，他是草原的男兒，既然來了，就不會退。
    江辭三個人一起上前對著他一個人打，卻也隻能打個旗鼓相當。
    徐老將軍眼前隻覺得一陣陣發黑，他要不行了，不，他還能堅持，他一定要堅持到此戰結束。
    現在的他們全靠一股子毅力和信念告訴自己不要倒下去。
    北尤可汗緊盯著徐老將軍不放，用刀風硬生生的把江辭和藍柔給甩開。
    眼看著徐老將軍就要亡命在他的刀刃下，
    “阿辭。”藍柔突然一聲大喊。
    嘴唇毫無血色的江辭睜大眼睛，血絲布滿整個眼球，整個人看起來已經到了極致。
    “二姐。”
    藍柔突然把自己的麵巾掀開，長發隨之飛揚，絕美溫柔的俏臉就這麽暴露在北尤可汗的視線裏。
    她居然還直接用輕功一點馬背，就這麽投進北尤可汗的懷裏。
    北尤可汗眼睛都看直了，下意識就張開懷抱等著佳人入懷。
    藍柔確實進入了他的懷中，隨之而來的就是刺痛和麻木感，北尤可汗腦子也被這一陣麻木感給洗幹淨了。
    重重的一掌就拍在了藍柔的胸口，頓時整個胸膛都凹陷下去。
    鮮血在半空中就從藍柔的嘴裏不受控製的噴出。
    江辭撕心裂肺的大喊：“姐。”
    徐老將軍顧不上悲傷，帶著江辭圍捕已經中毒的北尤可汗。
    毒素的迅速蔓延讓北尤可汗手腳都跟著麻木起來。
    “你們，卑鄙。”
    江辭陰冷著眼隻顧拚命和他廝殺，完全沒有和他交談的打算。
    徐老將軍補了兩劍在他身上之後就扭頭去找藍柔，踉踉蹌蹌的下馬，頭發仿佛全都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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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柔無力的倒在地上，身體縮成一團，刺目的鮮血不斷從嘴中冒出。
    徐老將軍老淚縱橫，“丫頭，丫頭，不是叫你別出來了嗎？你怎麽就不是不聽呢？”
    藍柔虛弱的笑了笑：“爺爺，你沒事吧？”
    徐老將軍簡直說不出話，他一個就要入土的老骨頭，現在卻偏偏讓他帶著一個小姑娘一起上路，這讓他怎麽去地下給藍柔的父母交代啊。
    “二姐，二姐。”江辭提著北尤可汗的人頭也跌跌撞撞的衝過來了。
    一見她就淚流滿麵。
    隨手把人頭丟到一邊，
    拚命捂著藍柔的傷口，“二姐，我帶你回城，那裏有大夫，他們可以救你的，他們一定可以救你的。”
    “別這樣，阿辭，我和棠姐姐都不想看到你這樣。”藍柔一雙溫柔的水眸都有些渙散了，
    “不要難過，”藍柔舉起手摸著江辭的臉，“我終於可以去見棠姐姐了，你要為我高興才是。”
    “不。”江辭哭的說不出話，隻能哽咽著重複這個字。
    “我本來就想去見她了，隻是這場戰爭讓我的腳步停滯住了，現在，我也可以安心去了，你要好好的和瀾之過日子，不要老是惦記我們，我們早就想離開這裏，離開這個世界了。”
    艱難的從自己戴的輕甲裏掏出一個小罐子，藍柔輕輕的微笑，“我從皇宮找出姐姐的骨灰，她終於自由了，隻是有些可惜，我們還是沒能去到大海邊看看那裏的風景。”
    “丫頭，安心的去吧，阿辭會把你們倆帶到海邊的。”徐老將軍灰敗著蒼老的臉，伸出手輕輕的撫摸藍柔的長發，
    眼神中透著慈祥，他也要死了，
    但是他要堅持住，不能讓藍柔看見他先走了。
    江辭沙啞著嗓子，臉上滿是塵與灰，“對，二姐，我們的領地會直至海邊才停下，讓你和大姐永遠都能在海邊團聚。”
    “那就好。”藍柔伸出的手還是滑落了，但是眼眸依然看著那個小罐子，哪怕眼裏已經沒有光芒了，還在看著她。
    徐老將軍重重的咳嗽兩聲，把呆滯的江辭神誌勉強給喚回來了，“爺爺，你沒事吧？”
    “沒事，我老了。”徐老將軍擺擺手，氣息漸弱。
    “可是我不想你也離開我。”江辭抓著他的手不肯放，就像抓著生命中最後一根稻草。
    “臭小子，老了遲早就會死的，我隻是早一點而已。”徐老將軍就像很久之前那樣拍了拍江辭的頭，
    “你不是有了家室嗎？以後安心過日子，不要到處浪，更不要到處留情知道嗎？”
    “我知道，我知道。”江辭頭一次發現原來眼淚這麽不值錢，他一直在流淚，為什麽還是不能把他在意的人留住呢。
    天空上殘陽如血，戰場上白骨露野，
    江辭抱著已經沒有生息的藍柔和徐老將軍哭到無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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