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綺香閣畢竟是個複雜的地方。
    這裏的女子們各有各的過往，各有各的無奈。
    有些女子擅長琴棋書畫，靠著才藝謀生；有些女子則從其他花樓而來，習慣了以聲色侍人。
    華榆從不掬著她們求生的手段。
    她明白，每個人都有自己選擇的路，而她能做的，便是給她們一個相對安穩的環境，讓她們能夠有尊嚴地活下去。
    因而這些年綺香閣的名聲在上層社會並不算太好。
    雖然有些人對這裏心生好奇，甚至慕名而來，但更多的人卻對綺香閣嗤之以鼻，認為它不過是個披著高雅外衣的風月場所。
    華榆對此心知肚明，卻從未想過改變。
    事實如此，他也沒什麽可辯解的。
    想到這裏，華榆輕輕歎了口氣。
    她知道，綺香閣的名聲在外，難免會引來非議。
    那麽謝怔呢，謝怔再怎麽名不見經傳，那也是侯府的謝世子。
    自己與他的身份天差地別。
    即便謝怔不在意，可侯府的門第之見，又豈是她一個開綺香閣的女子能夠跨越的？
    哪怕脫離綺香閣，她也隻是一介白身。
    至於溫家……
    華榆眼中閃過冷意，她是絕對不會放過溫家的。
    “姑娘，您還沒休息嗎？”
    秋實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帶著一絲關切。
    華榆回過頭，見秋實端著一碗熱湯站在門口，便微微一笑：“進來吧。”
    秋實走進房間，將湯碗放在桌上，輕聲道：
    “姑娘，您這幾日奔波勞累，喝點熱湯暖暖身子吧。”
    華榆點點頭，坐下端起湯碗，輕輕吹了吹熱氣，抿了一口。
    湯的味道清淡卻溫暖，仿佛驅散了她心中的些許疲憊。
    “這湯哪來的？”
    平日裏秋實並不會這麽晚了還送湯。
    “回姑娘的話，這湯是謝公子送來的，他說姑娘今日經曆了可怕的事，晚上可能睡不好。”
    “故做此湯，有凝神安魂的效果，還有這香囊，也是同樣的效果。”
    秋實指了指桌上那枚被華榆忽略掉的香囊。
    華榆聞言，握著湯碗的手微微一頓，心中泛起一絲複雜的情緒。
    她低頭看著碗中清澈的湯水，熱氣嫋嫋升起，帶著淡淡的藥香，仿佛連帶著謝怔的關切也一同融入了這碗湯中。
    “他……還說了什麽？”
    華榆輕聲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柔軟。
    秋實看了看華榆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說道：
    “謝公子還說，讓姑娘不必多想，好好休息便是，一切交給他。”
    “他還說……若是姑娘有什麽需要，隨時可以去找他。”
    華榆沉默片刻，輕輕歎了口氣。謝怔的溫柔與體貼，總是讓她感到無所適從。
    她知道自己對他並非無動於衷，可那些無法言說的秘密和身份之別，卻像一道無形的牆，橫亙在他們之間。
    是的，溫家的刺殺讓華榆突然記得了以前的記憶，她的娘親就是因為門第之見被人欺辱而亡。
    那麽她呢，會不會也落得同樣的下場……
    回來的路上，就是說了這些話，讓謝怔傷心了。
    他說她不相信他……
    “姑娘，謝公子對您……是真的上心。”
    秋實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說道，“秋實雖然年紀小，但也看得出來，謝公子是真心待您好的。”
    華榆沒有立刻回答，隻是輕輕攪動著碗中的湯，目光有些恍惚。
    她何嚐不知道謝怔的心意？可正是因為知道，她才更加無法坦然接受。
    她的身份、她的過往、她的責任，無一不是他們之間的阻礙。
    “秋實，”華榆忽然開口，語氣中帶著一絲疲憊，“你覺得，我該怎麽做？”
    秋實一愣，隨即認真道：“姑娘，秋實不懂什麽大道理，但我知道，謝公子是真心待您好的。”
    “若是您也對他有意，何必因為那些世俗的眼光而為難自己呢？”
    華榆苦笑了一下，輕聲道：“可這世道，從來都不是我們能夠左右的。”
    “謝怔是侯府的世子，而我……不過是個在綺香閣生活的女子。即便他不在意，可侯府的門第之見，又豈是我們能夠輕易跨越的？”
    秋實聞言，沉默了片刻，低聲道：“姑娘，秋實明白您的顧慮。可是……若是錯過了謝公子，您會不會後悔？”
    華榆沒有回答，隻是默默地看著碗中的湯，心中思緒萬千。
    她知道，秋實的話問得好，她一定會後悔。
    雖然睡前想的多，但謝怔給的香囊也是真的有用。
    華榆一覺睡到第二天早上，中途沒醒一點。
    秋實推門進來，見華榆已經醒了，便笑著道：“姑娘，您醒了？昨晚睡得可好？”
    華榆點點頭，語氣溫和：“嗯，睡得很好。”
    秋實聞言，臉上露出欣喜的神色：“那就好！謝公子給的香囊果然有用，姑娘這幾日總是睡不安穩，今日總算能好好休息了。”
    華榆摩挲著香囊，有些猶豫的開口道：“謝怔呢。”
    “謝公子一早就出門了，沒聽說有什麽事，但謝公子囑咐了，讓你午飯先吃，不必等他。”
    華榆聞言，心中微微一鬆，卻又隱隱有些失落。
    她低頭看著手中的香囊，指尖輕輕撫過上麵的繡紋，仿佛能感受到謝怔留下的溫度。
    另一邊。
    【宿主，自從來了這個世界你偷偷摸摸了好多次，就不能直接幹嗎？】
    係統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帶著一絲無奈和不解。
    謝怔翻了個白眼，語氣懶散：“我為什麽要直接幹？省力的方式不選，選個最費力的？你是不是覺得我閑得慌？”
    【……】係統沉默了一瞬，似乎被謝怔的邏輯噎住了。
    【……也沒有很費力吧，你昨天還直接幹呢。】
    謝怔嘲笑一聲，“老婆不在，那能一樣嗎？”
    1069這是在想屁吃。
    此時房中的幾人正密謀‘大事’，他們並沒有注意到周圍多了一個人。
    他們圍坐在一張桌前，低聲討論著什麽，神情嚴肅而專注。
    桌上攤開著一張地圖，上麵標注著一些複雜的路線和標記，顯然是在策劃一場重要的行動。
    謝怔麵上閃過嘲諷，無論是哪個世界都有些蛀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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