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程芙昏迷，席千丞用嘴喂給她的藥水也自她嘴邊溢出大半。
    雖然是珍貴的藥水，但此刻沒一個人心疼。
    蕭晚亦眉頭都皺了起來：“你會不會喂啊？沒見都灑出來了嗎？”
    席千丞充耳不聞，隻專注將嘴裏的藥水一點點灌給程芙，就算隻有幾滴成功被程芙咽下，那也值得。
    “不會浪費掉的。”菲爾將撒出的藥水全都聚集起來，他本就有控水的能力，藥水也是水，聽話地漂浮在半空中，又落回一旁空瓶裏。
    可以的話他也想使用自己力量，幫助程芙吞服藥水，可擔心程芙沒有意識容易被嗆著，這才作罷。
    好不容易將藥水全數喂給程芙，每個獸夫都盯著程芙的臉。
    此刻，向來鮮活的程芙呼吸平穩，軟軟倒在希格努斯懷中，胸口被匕首刺入的傷口已經止血，在藥水和希格努斯治愈術的幫助下，傷口肉眼可見地慢慢變小，可眾人的臉色還是沒有半點好轉。
    “怎麽還沒醒過來？”應雪一對雪豹耳朵耷拉著，眼裏滿是擔心：“明明我們受傷的話還好處理，她一受傷才是最棘手的，怎麽傷得最重的偏偏是她？”
    分明最該保護雌主的是雄性，結果這都第幾次了？他們竟反過來被雌主好好護著。
    溫更聽沉默不語，隻是直勾勾盯著程芙。
    他懷疑過程芙的改變或許別有用心，可三番兩次，程芙都用行動證明了自己。
    溫更聽默默用藤蔓編出一張床：“還不知道她什麽時候能醒，先把她放下吧。”
    希格努斯治療過程不好放開程芙，程芙一直被他圈在臂彎之中。
    要顧著治療還要撐著程芙，時間久了別說希格努斯，就是程芙自己，姿勢維持得久了也不會太好受。
    希格努斯依言將程芙放下，盯著程芙緊閉的眼，印象中他和程芙最近幾次離得這般近，似乎都是在替程芙治療的時候。
    於是，希格努斯想到一個可能：“她……會不會又見到了神殿汙染物？”
    眾人神色一僵，不得不說，希格努斯的這個猜測，還真有幾分可信度。
    “她現在的狀態，碰上那不著調的家夥，能沒事嗎？”席千丞每次想到程芙要和神殿汙染物見麵，他眼皮子就直跳。
    “同樣都是汙染物，神殿汙染物因為間接的契約關係在，說不定對她而言，反而是最安全的汙染物了。”菲爾也不知道這話是說給別人聽，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事到如今，幾個獸夫雖然表麵還不願承認，但對於希格努斯成為程芙的獸夫以後，對她隻有利無害，心中也逐漸默認這個事實。
    但默認是默認，要親口說出來，說不別扭都是假的。
    事實上，程芙也確實如他們猜測的那樣，一睜眼，發現自己人已經處在希格努斯的神殿內。
    她還未完全掌握目前情形，耳邊便已響起汙染物的聲音：“這才短短時間沒見，你怎麽就把自己搞成這樣？”
    汙染物嘖嘖稱奇。
    也不怪他會如此意外，畢竟上回自己是怎麽栽在程芙手裏的，它至今依舊記憶猶新。
    程芙一見是它，表情有些嫌棄：“唔哇……又是汙染物……”
    她現在對汙染物有些應激。
    作為被嫌棄的當事汙染物一聽，忍不住跳起來抗議：“汙染物怎麽你了！怎麽跟看到蟲子一樣？快把你那表情收回去！”
    程芙其實也就隻是說說而已。
    畢竟雖然同為汙染物，但神殿汙染物最犯規的地方就在於──它的人形，用的是和希格努斯一樣的臉。
    本來就對希格努斯本人抱有好感，連帶的，就算是對著性格迥異的汙染物，但隻要還是希格努斯那張臉，程芙都能對它和顏悅色三分。
    ──當然，這所有的前提都是在保證自己生命安全的情況下，程芙才有當顏狗的資本。
    見暫時還回不去，程芙索性也就跟汙染物聊起來了：“你們汙染物是怎麽回事？喝了你們的血，對方就能跟你們共感的嗎？”
    這回露出嫌棄表情的人輪到汙染物自己：“不是吧……誰家好人沒事會去喝汙染物的血？！”
    說完，它看向程芙，又看見她衣服上沾染的血跡，表情變得有些古怪：“……我都不知道你還有這種癖好，先說一聲啊，我沒興趣讓別人喝自己血。”
    那不是有病嗎？
    程芙覺得對方看自己的眼神越來越奇怪，她不由得也說了句：“先說好，我也沒有喝別人血的癖好，尤其還是汙染物的！隻是出於意外，才不小心咽了點，我才是被害者好嗎！”
    汙染物見程芙一副沒好氣的模樣，勉為其難信了。
    再聯想程芙方才話裏所說的意思，神殿汙染物也不是傻的，當即就明白為什麽強悍的程芙這次為什麽會受這麽重的傷。
    “……你對自己，還真是下得去手。”
    果然它的感覺就沒有錯，這雌性不光是個狠人，還是個小瘋子！
    程芙自己找了處位置席地而坐，語氣淡然地說道：“不然能怎麽辦？那是當下我能想到的最好辦法了，再不把它解決，到時候別人可能為此丟了性命，我不想眼睜睜看著這種事情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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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汙染物先前重傷過希格努斯，當時白色羽翼被撕裂，倒臥在鮮紅血泊中的希格努斯，即便他此刻已經傷愈，但每每回想起那個景象，程芙就手腳發軟。
    再晚一點……
    要是她再晚一點抵達，這世上可能就真沒有希格努斯的存在了。
    那一刻，是程芙第一次真正認知到遊戲和實際生存世界的差異最不同之處。
    遊戲裏，角色可以無限次複活，想他活就活，但是實際跟他們相處過後，不管是希格努斯還是席千丞、蕭晚亦、應雪、溫更聽還有菲爾，他們每個人對自己來說，都已經是不可取代的存在。
    既然知道有可行的方法，也確實做好後續準備，那麽程芙就不會猶豫。
    汙染物挑眉：“真不知該說你是不怕死還是不怕疼……”
    程芙抿抿唇：“怎麽可能不怕，疼都疼死了！”
    將匕首刺入自己胸口前，她得花好大力氣才能握住，否則怕是手都得抖得不成樣子。
    但程芙也說：“雖然疼，但我覺得很值得。”
    汙染物真的看不懂程芙。
    有時候吧，覺得她堅毅得過分，可下一秒又會展現出柔弱的樣子。
    似乎每次見到她，她都有不一樣的麵貌，也勾起汙染物的好奇，想知道，程芙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
    就……還怪有趣的。
    神殿汙染物是個行動派，想到什麽就做什麽，一個瞬移到程芙麵前，伸出手指，抬起程芙下頷：“那你想不想知道……我的血嚐起來是什麽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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